第13章 分別

「琴心！琴心！」

琴心睜開睡意朦朧的雙眼，尋找著聲音的來源。他很快就找到了擾他清夢的元兇：畢竟會用J國語言喊他名字的只有佐木一人。

琴心打了一個哈欠，問道：「你喊我幹嘛？」

被反捆雙手的佐木本來仰面躺在地上，看到琴心來到面前，猛地坐了起來。佐木以極其誠懇的語氣對琴心說：「琴心，請你救我一命吧！」

琴心睡意未消，疑惑的對佐木說：「我不是救過你一命了嗎？你現在不是還活著嗎？」

佐木連連點頭，「你說的沒錯，可是我現在還是要請求你，再救我一命吧！」

佐木看琴心沒有領會他的意思，接著說道：「我現在正在發燒，應該是傷口感染了，我的斷肢如果不及時手術的話我會死的。」

琴心伸手摸了一把佐木的額頭，發現他的額頭就好似剛出鍋的饅頭一樣燙手。琴心又俯下身去查看佐木的斷肢，發現傷口處已經發紫化膿。看來佐木並沒有說謊。琴心對佐木說：「我知道了，我這就去幫你爭取一些藥品，爭取這就做手術。」

琴心趕忙去找老邊，向老邊敘述了佐木的處境。老邊聽完之後長嘆一聲：「唉，都說醫者仁心，不能見死不救。但是現在實際條件不允許啊！第一，我們沒有做手術的條件，你看看這個黑漆漆的坑道，無論是衛生條件還是硬體條件都不具備。第二，我們現在藥品十分緊缺，你和蕭瀟是兩個輕傷員，我們還有三個重傷員，我們要把有限的藥品用在自己的戰友身上，實在沒有餘力去救一個俘虜了。」

琴心的眼神黯淡下來，他深知老邊說得都對，目前他們的處境確實十分困難，沒有餘力去救一個俘虜。但是他仍然感到非常不甘心，他不願看到一個鮮活的生命被扔到陰暗的坑道里等死。這樣的話，人和螻蟻又有什麼區別呢？

佐木求生的眼神、血肉模糊的斷肢不斷浮現在琴心的腦海中。琴心深吸一口氣，彷彿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我要帶他出去尋醫。」

「什麼？！你瘋了嗎？」老邊不可置信地看著琴心。「你知道出去意味著什麼嗎？你帶他出去就意味著你們會被敵人發現，就意味著坑道的位置暴露，我們所有人都要遭殃，你想過這些嗎！」

老邊不知不覺就提高了嗓門，坑道內的其他人聞聲聚攏過來。蕭瀟湊上前來：「班長，你消消氣兒，怎麼了這是？」

老邊沒好氣的說：「琴心想帶俘虜出去尋醫。」

「啥？」蕭瀟的眼睛瞪的像銅鈴。「琴心，你為了一個俘虜連命都不要啦！」琴心搖了搖頭：「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等死。他和我們一樣，也是父母生養的人啊，我們已經奪走了他一條腿，他這輩子註定要做一個殘疾人了。現在我們還要奪走他的生命，這太殘忍了，我做不到。」

「那你有沒有想過我們連隊犧牲的兄弟，他們都死在了外面，誰可憐過他們？」老邊指著琴心怒斥道。

「如果說戰爭是個錯誤，那麼戰友們的死就是敵人犯下的錯誤。我不能犯下同樣的錯誤。我還是要救他。」

「得嘞，這哥們兒是真軸啊。」蕭瀟插嘴道。「你要是真跑出去了，那我也不在坑道里待了。我不能在坑道里坐以待斃啊！」

老邊長嘆一聲，人心散了，隊伍不好帶啊。看著執著的琴心，老邊說：「你把他的眼睛蒙上，不要讓他知道坑道的位置。你跟他說，因為他拿走對講機告密，我們所有人準備轉移。」

「我們也要走嗎？」一個衛生員問老邊。「不，我們不走，我們就留在坑道里。剛剛那是迷惑一下他，兵不厭詐嘛。」

「你們不走，那我可要走嘍。」蕭瀟說。「我不能留下來等著敵人找上門來。而且就算是死，我也不想死在這個破坑道里。」蕭瀟說罷便開始收拾個人物資，準備離開坑道。

琴心把佐木的雙眼蒙好，架起佐木朝坑道口挪去。老邊看著漸行漸遠的琴心二人，輕聲說：「各自珍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