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紅袖章2蛋帶你看世界
議事廳內，眾人齊聚一堂。
王文興坐在上首，捧著一杯比一月前稍好些的茶，細細品著。左首第一人是總教官王志遠，右首第一人還是民政廳主官李明忠，餘下各軍官分左右依次坐好。原先準備讓民政廳的三個吏員也參加，結果外面擴建工程的瑣事太多，實在是來不了。今天的主要事情，就是聽民政廳匯總寨子里的大致人口情況和資源消耗情況，然後安排下一步工作。
李明忠一邊的茶几上放著厚厚一沓人員戶籍黃冊，手裡還捧著他的軍務手冊，認真地道：
「各位，一個月之前神頂寨百戶所有五百三十二口人。後來又來了兩戶鐵匠九口人，共計五百四十一口人。
這次出兵全寶山，死亡八人，重傷的三人。按百戶大人的戰場縫合法進行救治，人是活過來了但還要修養一陣子。又解救回了六十四名未婚未嫁的女子，另寨門口流民登記整理后，總計八百六十三口。又增加匠戶十戶，共計四十三口人。
所以截至目前，神頂寨百戶所有十五歲以上四十歲以下男丁五百九十八口、壯婦四百八十口、不成丁男童二百一十七口、女童一百零六口、老弱一百零二口。共計一千五百零三口人，其中成家二百八十七戶。
去掉匠人十二名，軍官八人，百戶大人你和總教官兩人，民政廳四人。按照全部壯丁都必須參軍的原則，可成軍五百七十二人！」
大家聽了都震驚，一下子寨子里有一千四百多人，難怪都擠得快要沒地方住。王文興思索了片刻，咳嗽一聲道：
「解救那麼多女子回來，男女比例還是差一些！那物資情況呢？」
「回大人話。上一次糧庫統計時還餘下糧食五百三十餘石，這次全寶山繳獲糧食一千六百餘石。扣除期間出徵用糧、寨門口施粥用糧，截至目前糧庫還餘下糧食兩千一百餘石。按照現在的人口，軍士壯丁就算不在訓練也在做建設干苦力，每日要兩斤糧食，餘下每日一斤，每日消耗糧食兩千一百斤，現存糧食可以維持五個月。
令繳獲的牛、羊、騾子、驢、雞、鴨，按大人意思，全部不作食用，作為養育繁殖和拉車載物用。值得一提的是，本次陣亡的八人，民政廳每家給了雞鴨和銀兩。結果全被陣亡家屬退回來了，他們說家裡什麼都不缺。自家男人陣亡了，也都是為了大家能夠活命。
銀兩原先還餘二千四百餘兩，本次繳獲八千五百餘兩，期間又採買了一些物資，目前銀庫余銀子一萬零五百餘兩。暫時用到銀子的地方也不多。
現在寨中有腰刀一百四十餘把，大刀二十餘把，長矛兩百五十餘桿。弓三十餘副，箭六百餘只。鎧甲四十六副，頭盔三十餘頂，盾牌四十餘面。其中這次繳獲的都在維修保養。鎧甲、頭盔、盾牌不說，加軍官一共五百八十二人全部成軍后，武器的缺口還有一些，還需再行打制。」
眾人聽了都默默點頭，又交頭接耳了一陣。都認為民政廳把家裡管理的算是緊緊有條，大家心裡也都有底了。王文興思索片刻道：「下面工作的開展，我提幾點，大家一起商量再行補充……」
大家哪有什麼意見，不明白的就問，百戶大人就耐心給你解釋。議事一直持續到了晚飯時間，終於全部結束，剩下的就是按部就班地執行就好。
……
大明崇禎十一年十二月八日，半個多月過去了。
一千多人的擴建工程基本結束，從北側營門一直向北足有兩里多長的營區，
看起來不像是百戶所，更像是小型城寨了。今天寨子外面來了兩個人，一路風塵僕僕的樣子。他們的長相一看就是父子倆，仔細再看，氣質卻是完全不同。
這位一臉憨厚的長者，原來就是王文興家的世交、王志遠曾經的同僚好兄弟、快四十歲的高天放。邊上兒子叫高平，渾身充斥著桀驁不馴，也就二十歲左右。剛看到寨子大門，高平又開始抱怨：
「爹，你看這荒山野嶺的樹皮都沒了！都聽說這裡鬧災了你還非要來，勸你還不聽！都多少年沒見了，人家也沒找你，你跑來可憐人家幹嘛？他一家子萬一都餓死了，你上墳可憐別人去？」
高天放滿臉愛憐地看著高平道：「別瞎說！怎麼能餓死！路上打聽過了，王召寨的人都跑來這神頂寨了。說這裡原先是個土寇窩子，後來怎麼就成軍營了。你看這寨門上還有咱大明的日月旗，軍士也穿著鴛鴦戰襖呢。如果沒餓死，那可是你王叔！我們得把他們一家帶回山東去，不能讓他們在這裡挨餓。
咱們祖上一起在朝鮮打了死仗的！老兵已死，不再凋零，可後輩們得相互攙扶著站穩咯！」
「爹！你還要帶他們一家回咱們家！那咱們住哪……」高平要瘋了，詫異地大吼道。
「幹啥的！」邊說著已經到了寨門，守門兵丁過來問道，邊上還有一個帶著紅袖章的人也沖了過來。高天放拿了戶籍還有路引，道：「我等山東布政司東昌府臨清州人士，前來尋找故人。」
那帶著紅袖章的人衝過來氣勢洶洶地道：「管你找誰，到了這個地界兒，室外公眾場合不許大聲說話！哦對了，那叫不許大聲喧嘩！」
高平剛才聲音最大，他心裡虛。從來沒聽說過普天之下，還有這種規定……
邊上守門兵丁問：「你找誰？」
「我們找王志遠一家！他們家原先是王召寨的，打聽到那個寨子的人都來了這裡。」高天放答道。紅袖章卻笑著道：「這裡面王召寨的多了，十里八鄉各寨的人都有，這年月外面熬不過在野地里死了的也是極多，光憑一個名字怕是……」
「他兒子叫王文興，他媳婦叫李氏。」高天放焦急道，這裡再找不到，他就完全沒辦法了。
「王文興這個名字倒是很熟悉，誰啊？」紅袖章抱著胳膊思考。
「砰！」的一聲，紅袖章被一腳踢出多遠！後面那兵丁用手指著他惡狠狠地罵道：「二蛋！你豬油蒙了心！就知道天天找人不自在，連百戶大人的名諱你都敢忘！」
「啊！百戶大人！」后袖章和高天放父子都是驚叫。他們父子二人更是驚疑，說的是不是同一人？
守門兵丁嚴肅地道：「室外公眾場合，不許大聲喧嘩！」
……
紅袖章二蛋，滿臉洋溢著過節一般的燦爛笑容，指引著高天放父子往前走，彷彿要帶他們看看新世界一般。自己卻不敢走在最前，一邊指引一邊控制自己的步伐，總要比他們二人落後個半步。
二蛋心裡卻想，老爺們的世界才是新世界。咱們親戚最多在隔壁寨子，人家的親戚都誇了個布政司，就這還沒事串串門！咱家二叔的四姐家隔壁趙大媽的三閨女，那是好久沒音訊了……
順著一塊一塊砸平整的石板快速路向南走，看到一側廣場上熱熱鬧鬧站了幾十個大紅衣服的男男女女。邊上還有人吹奏樂器，場面更是顯得熱鬧。高天放問：「這個是當地民族風俗，要舉辦什麼活動？」
紅袖章二蛋開心地湊過來道：「回老爺的話，那是百戶大人宣教有方，寨子里的單身男女舉辦集體婚禮，都成家立業咯。你看這些傻小子，剛開始餓的不成了跑到咱寨子門口睡地窩子，現在都被百戶大人救下了。看這些女子，在土匪窩子受苦受難，也是百戶大人攻城拔寨給救回來。現在好了，都成家了，百戶大人活菩薩啊！」
這人話怎麼這麼多！問你點啥，你能說這麼多……高平心裡想，他爹高天放卻眼睛里閃著光。
三人又走過一間向陽的大屋，裡面開門出來十幾個穿著白衣的女子。一人端著個大竹篩子，上面放滿的貌似是藥草，都往屋前的竹架子上晾曬。紅袖章都不用你問，主動湊上來解釋：「二位老爺，這裡是醫所。民政廳根據百戶大人的要求，去縣城裡找了郎中。除了平時幫寨民免費看病，還在教一些女子們學醫，以後組成個什麼戰場醫療隊。」
「嘿，有意思！那豈不是女子們以後還都得天天拋頭露面的？」高平輕笑道。
突然迎面跑過來三十多個身穿大紅鴛鴦戰襖的兵丁！一人扛著桿長槍，氣勢也算磅礴，還好石板路面有三丈寬，三人趕緊靠一側讓開。就聽隊伍一側帶隊的那人，突然用尖細的女聲喊了一句：
「這麼慢，早上吃飯沒有！吃了就加快速度」「是！」眾多女聲傳來，英姿颯爽不可言喻！
「女兵！」高天放和高平大驚道！
「嘿嘿嘿，回二位老爺，別驚著您，這都不算啥。這裡新鮮事多，外面來的人第一回見也都不習慣，看習慣了也就好了，但是你們平時別去招惹她們，她們練得也是殺人技，可凶了。嘿嘿，這樣的，給我當老婆我都不敢要。你說也就奇了怪，還真有人看上了，還搶著來追求。」
「哦？新鮮事多，還有啥新鮮的？」高平聽說好玩的也來了興緻，就問道。
紅袖章把手一指，指向那遠遠山樑上的一排身影，玩味地道：「看到沒，那幾十個兵，帶頭的孩子只有九歲，叫潘東子。他的英雄事迹我且就不說了，現在人家組建了叫啥少年兵團，年紀要在八歲到十四歲之間。
這幫孩子天天拿著桿長槍，在寨子周圍的山頭上到處撒歡。你別以為是純粹撒歡，人家其實是在站崗，遠遠的有敵情就會發信號回到寨子里。另外，回來后還參加民政廳安排的各種勞作，也練習軍中技藝，幾乎什麼活都要學著做。
百戶大人說了，這幫孩子是寨子未來的花朵！二位老爺，這可就講究了哈！未來的花朵，花骨朵唄！
還是不懂？嘿嘿，看來你們二位得去聽聽宣傳隊講課了！那一個個小姑娘長得一個水靈！不，不是，那一講課圍的是人山人海！
不為別的，就是愛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