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沉塘儀式
在距離王府兩三公里的地方，有座小山，名曰錐子山。錐子山就長在壩子里，像一個錐形一樣，所以就叫做錐子山。
錐子山腳下有一個二十幾平米的深潭，潭有多深誰也不知道。據說，自從苗人的祖先搬到這裡來隱居后，就從來沒有乾涸過，更沒有人知道它到底有多深。
所以，這個深潭就成了沉塘的好地方。
誰家女人出了軌，或者違反了族規，經過十五個寨主商議同意后，就會處以沉塘極刑，儀式就在這個塘邊舉行。
沉塘儀式非常壯觀，不僅十五個寨主要親臨現場，就連苗王也要親自來主持儀式。
十鄉八寨的苗民都必須來參加，就像處置犯人一樣，這是封建社會統治者立威的最好方法，他們用這種殘酷方式來壓迫奴役廣大苗民。
長號不斷地吹響，在藍天白雲間久久飄蕩。
四鄉八寨的苗民已經陸續到來，把池塘旁邊的一個小廣場圍得水泄不通。
廣場就建在水塘旁邊，大約有一兩百平方米左右，用紅砂石鋪成。
在廣場正方擺著十幾張桌子，苗王正端坐在正中間的那張桌子上，在他的兩邊分坐著十五個苗寨寨主。兩側也擺著幾張桌子，坐著王府的紀錄官和掌管司法的官員。
在桌子後面插滿了苗族，苗旗迎風招展，獵獵作響。
兩百多個苗兵分站兩旁，他們都身背火銃，挺胸而立，一個個目不斜視，威風凜凜。
把漢人帶上來。
司法官高聲叫道。
兩旁手執長號的二十幾個人，高揚著頭，把長號高高翹起來，使勁地把長號吹響。
嗚嗚的長號聲傳遍了九鄉八寨。
這時候，十幾個身挎腰鼓，赤著雙腳，穿著華麗的苗服的男女，蹦跳著踩鼓舞，婀娜多姿地進入廣場。
苗族只要有重要的節日，吹長號踩鼓舞是少不了的節目。
氣氛正在高潮之時，四五個苗兵押著雷震坤走入廣場。
頓時整個廣場鴉雀無聲。
大家都目不轉睛地看向雷震坤。
從他們的祖先開始，大約從明朝初年進入這裡，一直過著隱居的生活，他們從來沒見過漢人，都想看看漢人長的什麼樣。
雷震坤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帶到了廣場，他一點也不怯場，臉上始終帶著友善的微笑。好像根本不是去接受審判，而是去開演唱會一樣。
雷震坤也沒說什麼，他知道說什麼也無用，這些愚昧的人根本不會聽他說什麼的。
跪下！
等幾個苗兵把雷震坤押到廣場中央時，司法官怒聲吼道。
雷震坤並不想跪。
他長這麼大，跪天跪地跪父母，還沒跪過別人呢。
雖然這些年他一直被自己的兄弟雷震天迫害，不得不和母親遠走天涯。可是他畢竟是雷家的少爺，骨子裡的傲氣一點也沒少。
但此時雷震坤只有兩種選擇。
一是和這些人搏鬥，保住自己的尊嚴。可是要搏鬥就會有損傷，這是他不願看到的。
二是委曲求全，任憑這些人的擺布。
既然他不想和這些人搏鬥，那雷震坤只有委曲求全了。
在司法官地喝令下，在眾人的逼視下，他無可奈何地跪到了地上。
司法官開始問話。
你是漢人嗎？
是的。
你來我們苗寨幹什麼？
不幹什麼。
你是漢人的探子嗎？
雷震坤沒有回答，
他只是覺得心裡好笑，都二十一世紀了竟然還發生這種事情。雷震坤忽然覺得，他好像穿移了，回到了數百年前的大明王朝。
可是他並沒有穿移呀，眼前的一切又卻是那樣的真實，歷歷在目。
你到底說不說？
司法官發怒了，他大聲吼叫起來。
雷震坤說什麼呢？他好像沒什麼好說的。說自己是探子，說自己不是探子，他卻什麼都不是。
他想說他是王嫣然的男人，可他卻不能這樣說。這些人的思想還沉浸在數百年前的明朝，封建思想根深蒂固。如果雷震坤驀然說出來，只會害了王嫣然，說不定因為敗壞風俗，還會受到家族的嚴厲懲罰。
他不能說，說不得。
所以，雷震坤只能選擇沉默，沉默是金。
上大刑！
這次司法官真的發怒了。
幾個行刑人員抬著一副竹夾子走到雷震坤面前，啪的一聲把竹夾子丟在地上，怒視著雷震坤說，你到底說不說？你再不說的話我們可要上刑了。
雷震坤冷冷地看著地上的竹夾子，他就想起以前在看明朝電視劇的時候，常常看到許多受刑的女人，在兩個壯漢地拉扯下，被夾得像殺豬一樣的嚎叫。
這麼久遠的刑具，想不到竟然會用到自己身上，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雷震坤心裡禁不住暗自好笑。他一聲不響地瞅著那幾個身壯如牛的行刑漢子，眼中帶著幾分不屑，他根本不把那些人看在眼裡。
上刑！
司法官終於失去了耐心。
幾個大漢奔上前去，拉開竹夾子，把雷震坤的十個手指都拉了夾在竹夾里。
整個廣場一片寂靜，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見聲音。
啊！
這時人群里突然傳來一聲尖銳地叫聲，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這個女人就是銀靈，苗王的女兒，王嫣然的妹子。
不知為什麼，當銀靈見到雷震坤的第一眼起，她就被這個威武的漢人吸引了。
銀靈不但人長得漂亮，心性也比較高，整個苗寨的男人她沒一個看得上的。她喜歡的男人必須高大威武，可是她見到的男人一個個都是矮墩墩的，丑不拉嘰，讓她看了就倒胃口。
眼見自己喜歡的男人就要受刑，她禁不住尖聲叫了起來。
銀靈本想去向她阿爸求情，卻被苗兵攔住了。
怎麼辦呢？銀靈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銀靈真想救眼前這個男人，可她卻束手無策。雖然她也練過武功，可對於那些荷槍實彈的苗兵來說，根本不值一提，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雷震坤受刑了。
這時候，四個壯如牛犢的大漢各站兩邊，拉起繩索開始用力。
隨著繩索的不斷拉緊，竹夾發出咯咯的響聲，那聲音令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