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6.辭職
蔣婕的電話提醒了江榕一件事：他得早點辭職。
生日前一天，他請了三天年假，想要在家好好休息。沒想到雙眼一睜發現自己重生了，這幾天他忙著奔走，差點忘記自己還有一份工作。
雖說他那份工作薪資高，說出去讓不少人羨慕。但是在現在這種情況下，工作只會讓他不多的精力更加分散。想到這裡，他便決定明天去一趟工作室，把工作辭了。
江榕所在的工作室在C市市中心最高的辦公樓里，這裡來往的都是職場精英，工作壓力自然不小。江榕作為新晉設計師，這兩年風頭不小。他身後的位置有很多人覬覦，因此他並不擔心自己走了之後工作沒人做。
得知江榕要離職，老闆客套地挽留了幾句之後便大手一揮簽了單子。按照勞動合同，提出離職之後需要一個月後才能走，但是江榕這幾年積攢了二十幾天的年假，正好能抵了剩下的時間。
從會議室出來之後，江榕直奔自己的工位收拾東西。工位上其實沒什麼可收拾的，他做事向來細緻，所有的東西已經在電腦裡面歸類，可以直接轉給其他同事接手。
屬於他自己的私人物品少得可憐，多數都是些零零散散的小東西，最大的兩件物品就是保溫杯和仙人球。保溫杯和仙人球的花盆上貼著卡通貼紙，這兩樣東西都是兒子選的，條件允許的情況下，他想都帶回去。
東西雖然不多，但是江榕還是找了個紙箱子將為數不多的東西放了進去。看著箱子中稀稀拉拉的東西，他安慰自己：生活需要儀式感，離職當然得抱個紙箱子。
正當他準備離開時，蔣婕紅著眼眶走到了江榕工位旁邊，她聲音沙啞鼻頭髮紅，「江工，你怎麼說走就走了？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
江榕抬頭看了一眼蔣婕，看著她梨花帶雨的樣子，他內心並沒有什麼波動甚至還想冷笑一聲。不管蔣婕現在出於什麼目的來到他面前，他都不想和她多浪費口舌。於是他緩聲道：「也沒什麼事，就是想換個環境。再見。」
話音一落，江榕抱著箱子就走。蔣婕張張口想說什麼，可是看到江榕快速離開的背影，她垂下眼帘遮住了眼底的失望。不過當她再抬起眼帘時，已經鎖定了下一個會無償幫她的人。
回到車上后，江榕將紙箱子放在了汽車副駕駛上，因為箱子太空曠，保溫杯倒下后壓到了拳頭一樣大的仙人球盆栽。兒子給他選的這棵仙人球長得像小山峰，只比拇指高了一點，柱狀的身體上長著柔軟的小毛毛，看著弱不禁風的模樣。
江榕將保溫杯扶正，然後將仙人球安放到了更加安全的位置。稍稍收拾后，他發動了汽車向著D市滙豐物流園的方向駛去。
接下來的一個月里，江榕每天都奔波在C市和D市之間，他的小車無論颳風下雨，每天都會出現在物流園的停車位上。
一個月下來，銀行卡裡面的餘額消耗得飛快。兩千多萬的餘額在房子主體建成之後飛快的少了一大半，加上設計費和防彈玻璃，這套房子的建設費用直逼一千五百萬。如今主體的裝修已經接近尾聲了，施工隊已經開始收拾東西準備撤離了。
一千五百萬砸在房子上輕飄飄，後續室內裝修還要繼續花錢。但是江榕堅定的認為，這筆錢花得值。
此外囤貨花出去的錢已經能看到效果了。
倉庫中八排貨架上擺滿了托盤，每個托盤上都放著一個五花大綁的紙箱子。這些紙箱子長寬高都是1.1米，裡面能裝一立方米的東西。不要小看一立方，如果用來裝水，能裝一噸重。
江榕購買物資的時候優先購買真空包裝的物資，他購買的大米每一袋10斤，真空包裝之後鬆散的大米變得像磚頭一樣實在，一個紙箱子裡面就能容納一千多斤的糧食。
這些紙箱子中有保質期很長的各種罐頭，有脫水后的幾十種蔬菜乾，有米面糧油，有稻子麥子各種豆子，有鹽漬或者風乾后的雞鴨魚肉……
這樣的紙箱子擺滿了每一層貨架，帶給江榕極大的安全感。這是他的第一批囤貨，他挑選了存放時間長能填飽肚子救命的東西。這一批物資只要能運回地下室，他和兒子這輩子都不愁吃喝了。
當然，一個人的腦力有限，加上他也是第一次囤物資，難免有想不到的地方。不過沒關係，現在才四月中旬，他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慢慢添加他的囤貨清單。
為了迎接這批物資去地下室，江榕還有很多要忙的事。比如現在，他正站在D市南邊的高速出口，等待著運送貨架的司機和安裝人員。
因為囤的東西太多，市面上普通的貨架承受不住。江榕上個月在一家專業的貨架公司定做了一批合金貨架，因為要求高，製作周期很長，直到前兩天東西才做好。
高速出口處有一片農田，四月間農田裡開滿了油菜花。江榕將車停在了路邊，他背靠車子面向農田，欣賞著這幅春日獨有的美景。看了一陣后，他摸出了手機對準農田的方向拍了幾張照片。
他想把照片帶回去給江小恆看，小恆從出生到現在，還沒離開過C市。
想到這裡，江榕突然想起今天是周六，兒子現在應該在休息。於是他撥通了楚強母親的電話，電話接通之後，屏幕上出現了一位頭髮花白面容慈愛的老太太。
江榕站直了身體恭敬道：「周伯母。」楚強的媽媽姓周，性子溫柔又和藹可親，江小恆可喜歡她了。
周伯母眉眼含笑：「榕榕啊，想小恆啦？小恆在我們家可乖了，你別擔心。來，小恆，你爸爸找你。」
屏幕外傳來了江小恆軟乎乎的回應：「來啦來啦，爺爺我們一會兒再玩好不好？小恆要和爸爸說話去了。」
周伯母轉動了一下手機屏幕，江榕看到了快速跑來的江小恆。江小恆穿著一身小黃鴨外套，向屏幕方向跑來的時候一顛一顛，看得人心頭跟著一顫一顫。
小恆身後跟著一位手拿小飛機的滿頭銀髮的老者，老者半彎著腰向著小恆的方向伸出一隻手，似乎隨時都能將小恆抱起放在他的懷中。老兩口一顆心都系在了江小恆身上，看到小恆跑得太快，他們生怕孩子跌倒了。
江榕不好意思地對他們打招呼：「伯父伯母，小恆給你們添麻煩了。」
老兩口笑了：「這孩子說什麼呢？小恆很乖！他在我們家，你只管放心做事。」
沒等江榕客套，江小恆就拿到了楚伯母的手機，雪白的包子臉瞬間出現在了屏幕上。江小恆雙眼亮晶晶：「爸爸~你找我呀？你是不是想我啦？」
江榕眼神溫柔：「是呀，爸爸想你了。」
江小恆咧開嘴露出了雪白的小牙，「我也想爸爸啦！爸爸爸爸，我們家的房子修好了嗎？」
自從得知爸爸在老家修房子，江小恆滿心都是期待，每天等江榕回家，他都會檢查爸爸的手機裡面有沒有新房子的照片。灰撲撲的房子還沒裝修，但是架不住他有天馬行空的想象力，他已經在家裡給自己爭取了一間玩具小屋了。
聽到兒子的問題，江榕緩聲道：「房子還沒完全修好，不過快了。兒子，爸爸想讓你看看這個。」
說著江榕切換了攝像頭，對準了陽光下的油菜花。滿眼的金黃形成了巨大的視覺衝擊，江榕滿意地看到了兒子眼中的光：「好漂亮啊——爸爸，這是不是老師說的油菜花？」
江小恆眼神好，他驚呼起來：「爸爸爸爸快看，有小蜜蜂。」說著他招呼鏡頭前的楚伯父和楚伯母一起欣賞小蜜蜂，同時還指揮江榕移動手機。
童言童語讓屏幕另一頭笑成了一片，江榕心頭一片柔軟。眼看和司機們約的時間快到了，他只能長話短說，「爸爸要去忙建房子了，小恆要聽爺爺奶奶話哦。」
江小恆拍著胸脯認真保證：「聽話呢！小恆每天都會和爺爺奶奶一起鍛煉，我剛剛還幫爺爺錘背了。爺爺說他現在腰不酸腿不疼了~」
楚伯母笑吟吟：「嗨呀，我們剛剛從公園回來。小恆拉著我們老兩口走了好久的路，榕榕你別說，自從小恆到我們家，我們老兩口精神好多了！」
江榕欣慰地笑了：「給你們添麻煩了。」
只有身體健康的人才能挺過大危機，楚強爸媽年紀雖然大，但是身體還算健康。江榕希望他們順利撐過大危機，因此送江小恆去楚家之前，他就和兒子說好了，讓兒子拉著老兩口多運動增加抵抗力。
看來江小恆把他的話都聽進去了。
剛掛了電話沒一會兒，手機再一次響了。定睛一看，是貨車司機的電話。江榕點了接聽鍵，粗獷的男音從聽筒中傳來：「江先生啊，我們已經到告訴出口啦，你在哪裡呢？」
江榕面上的溫和被嚴肅取代，他從車子一側走到了馬路邊，隨即舉起了手：「在這裡，白色SUV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