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異狀

回收組織液后，蘇則幾乎是馬不停蹄地趕着尖刀一隊的特種兵們上了機甲，以最快的速度去找邢律。

幾分鐘后，他們出現在尖刀二隊所在的公寓樓頂上，雙方人馬一匯合，幾乎是同時鬆了口氣。

「……沒事就好。」紀文成仔仔細細地打量了戰友一番，發現沒一個人缺胳膊少腿，終於放下了提着的心。

蘇則一下機甲就蹭到了邢律身邊，兩個人你看我我看你，都覺得還是得在一起才安心。

「你沒事吧？」雖然明知道是廢話，邢律還是忍不住開口問了一句，見蘇則搖頭，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自己，他會意地笑道，「我也沒事，就是精神污染有點大。」

蘇則頭上冒出個問號，有點沒理解他的意思。這時猴子忽然大叫起來：「卧槽！這也太噁心了吧！」

蘇則循聲望去，發現猴子趴在地上，正通過狙擊槍的瞄準鏡在看什麼。顯然看到的東西讓他感覺十分不適，整個人都扭曲起來，感覺腳板心都摳緊了。

「艹艹艹！太噁心了！」猴子終於忍不住蹦了起來，連着倒退出好幾米。

老貓見狀一頭霧水地湊過去，趴在了地上：「什麼東西至於……卧槽！」

老貓用比猴子更快的速度彈了起來，臉上的表情就像看到了什麼恐怖片經典鏡頭：「這他媽比那個縮頭魚虱還噁心！」

小熊聞言好奇地問：「你們說的縮頭魚虱到底是什麼啊？」

老貓、猴子和阿宏立刻七嘴八舌地開始描述之前的經歷，紀文成一聲不吭地湊到狙擊槍前看了一眼，又迅速起身看向邢律。

「這裏都是這種…人？」

邢律點點頭：「差不多，基本上所有地方都被藤壺佔據了，要不咱們的車輪胎改造過，壓根走不了多遠就會被扎破輪胎。你們那情況如何？」

紀文成長嘆一聲：「比這裏好一些，但說真的，那些人活着還不如死了。」

邢律和紀文成交流任務細節時，蘇則走到狙擊槍旁，舉目望去，不一會就看到了游泳池裏的細節，整個人被噁心得往後一跳，遠離了樓房邊緣才呼叫小晶。

「小晶，去回收組織液吧。」

「駕駛員不去嗎？」小晶的聲音從半空中傳來。

蘇則立馬搖頭：「太噁心了，不去。那裏沒有超過一公里，你自己去就可以了。」

「……」小晶默默地駕駛機甲飛到泳池上方，發出牽引光束吸出了組織液。

這時邢律和紀文成剛說到那些被縮頭魚虱寄生的人類。

「怎麼會這樣？沒有基因融合而是共生嗎？」邢律有些奇怪地低語。

走到他身邊的蘇則剛好聽見這句話，開口道：「其實他們也是基因融合的變種人，不然縮頭魚虱不可能跨物種感染人類。只是和林修竹秦瑜那種人類意志佔主導地位的變種人不同，因為縮頭魚虱的特殊性，雙方都保有意識。」

邢律嗯了一聲，眉頭卻依然緊鎖：「但是這樣一來，這些人還能算是人類嗎？他們具有人類的思維和行為模式，卻又和縮頭魚虱共生，還能傳播縮頭魚虱的幼體寄生其他人……如果末世結束，這群人怎麼辦？」

「而且，這種奇特的基因融合，不知道能不能因為拔除縮頭魚虱解除，畢竟不能排除拔掉縮頭魚虱后，它還會因為基因融合再度長出來的可能。」蘇則沉聲道。

聽到這句話，邢律和紀文成都沉默了。

過了一會，小晶的聲音在眾人頭頂響起：「已完成任務。」

蘇則抬頭看了眼一望無際的天空，對雕像般沉默的兩人說道：「走吧，這些事以後再考慮，至少現階段他們無法離開吉桑。」

因為海洋變異生物的存在，所有航運都已停止，人類被變異生物圍困在一片片孤立的土地上，短時間內都無法恢復交流。

接下來蘇則他們先去了另一個目標固定的點，發現這裏也和藤壺球那個點差不多，全城人都死絕了，只剩下四處遊盪的變異生物。

唯一好一些的點在於，這裏被組織液附身的動物是水母，雖然觸手佈滿全城，但至少沒那麼噁心人，解決起來也沒什麼顧忌。

至於有倖存者的點，他們依然採用老辦法，由尖刀小隊吸引注意力，蘇則和邢律悄悄潛入殺死變異生物，小晶回收組織液。

這其中最麻煩的，是位於吉桑國會所在城市的組織液，那裏有吉桑最大的倖存者基地，剩餘不多的政府軍隊和吉桑最厲害的變種人，與組織液附身的變異生物鬥智斗勇，居然堅持到了現在。

「情況不對，」邢律眉頭微皺，「為什麼我有種這個組織液在戲弄倖存者的感覺？」

「確實，根據之前的經驗，只要遇見想要的基因，組織液基本都能踏平所在區域……不存在久攻一處還攻不下的情況。」紀文成也陷入了深思。

「而且它明明可以驅使變異人，卻沒有像變異巨熊那樣對基地發起攻擊。」猴子補充了一句。

「會不會是因為這個基地里沒有它想要的基因？」小熊插話道，「就像游江市裏那個一樣？」

「游江市那個組織液不是不想離開游江，而是被一個女孩控制住了活動範圍，」邢律搖搖頭，「我建議觀察一下情況再行動。」

蘇則點點頭：「好。小晶，趁這個機會仔細掃描，確定組織液究竟在哪，附身於什麼動物。」

「是。」

之後蘇則他們停留了兩天，最終確認組織液附身的是一個變異人。

「應該是它之前附身的東西被變異人吃掉了，導致組織液的轉移，不然無法解釋為什麼組織液會附身之後才出現的變異人。」邢律看着那個蹲在屋頂看向基地的變異人，神情嚴肅。

「也許正是因為它最終附身的是變異人，所以吉桑這個基地才存活下來？畢竟變異人只能在夜晚行動。」阿宏推測道。

猴子卻搖搖頭：「不會，組織液能夠直接嫁接其他物種的器官，換身皮膚不算難事。」

「可是這兩天它都只是在夜晚行動啊？」阿宏有點懵。

「你們覺不覺得……它的行為不太像變異人，反而有點像人……」老貓說着吞了口唾沫，表情有些害怕。

「它只在晚上行動，而且每次都會守在高點觀察戰場……」達子低語道。

「難道你想說它能抵禦陽光，卻裝作不能，故意的？」林修竹乾笑兩聲，「應該不會吧……」

蘇則注視着那個被組織液附身的變異人，忽然開口道：「我一個人去。」

邢律嗯了一聲：「小晶回收時也把它單獨保管。」

蘇則點點頭，吩咐小晶道：『斯丹勒思之刃。』

小晶瞬間化為水晶彎刀，蘇則拿着它，操縱機甲靠近那個房頂，然後直接跳了出去。

在蘇則現身的一瞬間，變異人似乎有所察覺。它回頭看了一眼，發現蘇則舉刀飛撲而來，它反射性地舉起右手抵擋，下一秒卻只能看着自己的手和身體在瞬間一分為二。

變異人的上半身滑落在地，菱形瞳孔有些微放大，原本只能嚎叫的喉嚨里吐出兩個音節：[誰……]

蘇則眉頭一跳，正想伸手卻被小晶阻止：「駕駛員請勿碰觸屍體，避免被附身。」

蘇則收回手問道：「它剛才發出的聲音……有意義嗎？是什麼意思？」

「它說的是吉桑語，意思是誰。」小晶回答。

「誰……」蘇則低聲念著這個字，心中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之前的變異巨熊融合了周隊長的喉嚨，能夠使用人類的語言，卻無法理解其含義；而這個同樣被組織液附身的變異人，卻說出了一個十分符合當前語境的詞。

這是否意味着，組織液進化了？

蘇則咬了咬唇，命令小晶回收組織液，然後回到船上，把剛才的發現告訴了邢律和紀文成。

邢律和紀文成眉頭緊鎖，好一會說不出話。

許久紀文成才低語道：「大宇，聯繫中都，把剛才的發現彙報上去。」

蘇則也命令小晶道：「對剛才回收的組織液重新做個掃描。」

幾分鐘后，小晶給出掃描結果。

「和其他組織液一樣？沒有任何變化？難道真的是巧合……」聽到這個消息，蘇則非但沒覺得放心，反而愈發覺得不對勁，「不，不會。那個變異人確實是有目的地說出了那個字……難道，組織液的進化並不是基於自身，而是…附身物？！」

這時，中都那邊也傳來了消息，衛風棠的聲音回蕩在機甲內部。

「在得知組織液是外星造物后，我們一直在分析外星人製造它的目的是什麼。從現階段來看，它的主要功能是分析、複製、重組基因，這似乎和醫療有關，但卻缺少可控性。直到看到小蘇和邢律關於游江市的報告，我們才發現了關鍵點。

「分析、複製、重組基因之所以產生了無序的後果，是因為組織液缺少了最關鍵的一步，基因編程。只有加上這個步驟，才能讓組織液的功能完善且可控。我們仍不知道它的作用是什麼，但可以得出一個結論，組織液缺少編程這一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