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8章 山貓

「沒錯，和我推測的一樣。」李蓮花點頭。

方多病問道：「你還發現了什麼？」

「李飛死之前，在桌上畫了一個圓圈，我在牢裏想了很久也沒有想明白，但是我現在終於知道了，這個圓圈代表着什麼。」

「什麼？」方多病追問。

「井。」

方多病一臉驚訝，「你的意思是，極樂塔的入口，很有可能在一個井的邊上？可這麼大一尊塔，如果真的還在宮中的話，不可能沒人發現啊。」

李蓮花點頭，「這件事情我到現在也沒想明白，但是我們惟一知道的是，這四個人被殺，單孤刀也失去了極樂塔的線索。而幕後行兇的第三人，既然阻止旁人去尋找極樂塔，想必他肯定知道所有的線索。」

「所以我們現在的目標，就是尋找幕後的第三人。」

他們再次回到了繕宜坊。

看着桌上的殘羹冷炙以及地上的血印，李蓮花開口，「這爪印呢，確實是獸爪，並非偽造啊。」

「這四人的屍身報告我看過，喉管被咬斷，腹部被利爪扒開，的的確確是猛獸殺人。」方多病道：「可是你看，這地上的血跡好像不太對勁啊。」

「這血跡都是圍繞着屍體濺開，並未抹開的痕迹。」李蓮花想了想，「說明這四人，並沒有一個人想逃。一共四個人，凶獸一次只能殺一個人，他們有逃的機會，為什麼不逃，任由野獸行兇呢？」

聽他這麼說，方多病掏出銀針在飯菜里試了一下，見銀針沒有變色，開口說道：「無毒。」

「無毒？」李蓮花搖頭，「沒有下毒這解釋不通吧？難道真的有什麼猊天吼，鎮的人動彈不得？」

「難道這毒沒有下在飯菜酒水裏？」

李蓮花回憶了一番當時在門口聽到的話，想到當時他們桌上還放着輿圖，「是輿圖。應該是李飛他們，翻看過這輿圖，毒就在上面。翻閱之後呢，中毒麻痹，失卻了知覺，任人宰割。」

「現在這輿圖不見了，肯定是兇手怕被追查到，可偌大一個皇宮，想找到一張輿圖可不好找。」方多病忍不住道。

「既然野獸行兇是真，猊天吼是假，那順着這個氣味追蹤，不就可以了嗎？」

「氣味？」方多病有些疑惑。

卻聽李蓮花道：「這狐狸精都好吃懶做這麼久了，也該是它出場的時候了。」

由狐狸精帶路，他們很快到了宮中一處園子的假山附近。

看着狐狸精沖着假山叫嚷，李蓮花點頭，「應該就是這裏了。」

方多病他們走了進去，在假山上查找一陣，就發現一到機關，拉開之後，出現了一道暗門。

門打開的瞬間，一隻雙頭凶獸從裏面沖了出來，但還沒對他們造成傷害，就被方多病一劍斬殺了。

看到這一幕，李蓮花感慨道：「方小寶，你最近很有長進啊。」

「自創的夜雨占青山，怎麼樣？」方多病一臉得意。

「你最好別被笛飛聲看到，否則他會纏着你比武。」李蓮花笑了笑。

方多病也跟着笑了笑，等笑完后，看着地上的野獸屍體，他開口道：「沒想到這雙頭凶獸猊天吼，竟是兩隻山貓混在一起，才會如此兇殘。」

「我們進去看看。」

兩人進了剛剛的暗門。

一進去，方多病就聞到一股撲鼻而來的惡臭。

這臭味的來源，是滿地的屍骨。

裏面沒有其他的了，味道又這麼難聞，李蓮花示意先出去。等到了外面，李蓮花道：「現在都明白了。」

「洞裏這麼多山貓的屍骨，看來兇手暗地裏裝神弄鬼，已經許多年了。這些年失蹤的宮女太監們，肯定都是接近了極樂塔的入口，才被兇手滅口的。」

李蓮花點頭，「他剛借了山貓殺人，那麼一時半刻，肯定不會來這裏。既然如此，我們現在需要想個辦法，找出來他是誰。」

「洞裏那些動物的屍骨，是平日裏餵給山貓吃的。內宮森嚴，每隔幾天就送一大批肉來，很難不引起人注意啊。」

「這個假山，就建在宮牆旁邊，洞裏那扇小門可以通往外宮，所以他可以從外面餵食。」李蓮花說道。

方多病皺眉，「可即便是外圍，那也是有專人看顧的呀，出入物資都是有記錄的，他是偷是運都很難得手。」

「所以他可以從一群無法言說的對象嘴裏偷食。」

聽他這麼說，方多病想起來了，「我知道了，是百獸園。」

「沒錯。」李蓮花點頭，「走。」

他們去了百獸園。

一進門，方多病就熱情的和裏面的管事打招呼，「錢伯，好久不見。」

「方家小子，許久不見都長這麼大了。」錢伯放下手裏的筆，看向方多病笑道：「小子，你這大晚上來，不會是又想看老虎吧？」

方多病笑道：「下次下次，我今天來，是想跟錢伯打聽點事。錢伯，你這百獸園裏飼養野獸的飼肉，可會常常丟失啊。」

聽到他的話，錢伯立馬站了起來，「你怎麼知道的？」

「錢伯放心，我們就是來抓賊的。」方多病朝他寬慰。

錢伯嘆了口氣，「若說這丟失飼肉，我也說不太清楚。幾十年前入百獸園時，我只記得每日飼肉耗費，半石它也足夠了，可忽有一日，憑空多耗費了二斤。從那日開始，每日飼肉都會少些，逐月遞增，一直增到十斤左右，就這麼少了七八年吧，又變回二斤了。」

「如此往複，甚至奇怪。就好像…」

不等他說完，李蓮花就開口道：「好像有人養起了野獸，從小養到七八歲時，野獸身死，再從頭養起，對吧？」

「沒錯，就是這樣。」錢伯點頭，「初時我想要追查，旁人還笑我說太過於緊張，無非就是百獸園裏的野獸的胃口，忽大忽小而已。」

方多病道：「這就對了，小山貓偷運入宮方便，七八年的時間把它養大，等它快死的時候，再運兩隻進來。」

「小山貓？」一旁聽着的錢伯有些驚訝，「這百獸園可不養山貓啊。」

「錢伯，我們說的是案子的事情，不是百獸園。」方多病解釋了一句，又問道：「對了錢伯，那這飼肉平時存放在何處，很容易被偷嗎？」

「這就是我之所以疑惑，卻為什麼沒有追查的原因了。」錢伯道：「這飼肉啊，平時都會鎖在庫房裏。可這鑰匙，除了我以外，工部還有備用的。你說賊人要想長年累月的偷飼肉，他也辦不到啊。」

聽他這麼說，李蓮花突然想到了什麼，急忙道：「不好，快走。」

聽到他的話，方多病連忙和他離開了百獸園。

出來之後，方多病朝李蓮花問道：「這麼着急，怎麼回事？」

「工部負責修建皇宮建築，養山貓的假山必定出自工部之手，百獸園倉庫的鑰匙，工部也有備份，李飛四人又是工部安插的，下毒的輿圖，工部自然也有。所以，一開始那四人，選址之後並沒有回到居所，而是去了繕宜坊。」

李蓮花道：「之前呢，我一直以為是單孤刀所謂，但現在看來，並非如此。應該是我猜錯了。」

聽着他說的這些話，方多病道：「是工部里有人，怕泄露了極樂塔的秘密，故意安排他們去繕宜坊，再讓山貓閃人。能做到這些的，不僅要在工部任職多年，而且這幾日要跟着選址，才能隨時佈局。」

「工部監造劉可和。」李蓮花立馬給出了答案。

「如果他沒有通知單孤刀，而是私自安排李飛他們去繕宜坊的話，單孤刀也會得知兇手就是劉可和啊。」方多病說道。

「所以我們趕快過去，走。」

他們一路趕來，卻發現劉可和已經弔死在橫樑上了。

看到這一幕，方多病咬牙道：「還是來晚了。」

「單孤刀失去李飛四人，再想找極樂塔，那他唯一的線索，就是這個劉可和。這下可難辦了。」李蓮花皺眉。

方多病不解，「這極樂塔到底有什麼秘密啊，需要他拿命來守護。難道他也知道了業火痋的事？」

「如果他早知道的話，那他從一開始，就應該注意到無戒魔僧了。」李蓮花搖頭，「所以他應該另有原因。」

掃了眼屋子的狀況，方多病道：「現在這裏被翻得一團亂，這也沒辦法找到線索啊。」

「你想啊，劉可和寧願選擇自盡，都要守住極樂塔的秘密，想必自然是不會留下任何線索的。」

李蓮花說完看着地上被翻得到處都是書籍，還在地上看到一張紙，上面寫着，「極樂塔一定不能重現天日，否則必將天下大亂。」

從地上撿起一本書冊的方多病，看着裏面的內容，方多病道：「李蓮花，我記得你之前說過，李飛他們臨死之前說，他們是看到桂花樹，由此推算的入口。」

「沒錯。」

「看到桂花樹才能回憶，說明入口處的景物，和十幾年前大不一樣。一個廢宮有這麼大的變化，這或許本身也是個線索。」方多病猜錯。

李蓮花點頭，「或許他們當年誤入極樂塔后，劉可和利用職權改造廢宮，其實就是為了隱藏入口。」

從地上站起身的方多病，將冊子遞給了李蓮花，「這是十幾年來，工部在廢宮附近的動工記錄。」

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記錄，李蓮花說道：「動作還真不少啊。」

栽樹、平山、填井、修溝渠…

合上冊子，李蓮花道：「李飛畫的那個圈，果然是井。」

「走，我們現在去廢園。」

在離開之前，李蓮花走到劉可和屍體前，將他身上的玉佩摘了下來，看到他的動作，方多病皺眉，「怎麼了？」

「掛上腰上的玉佩，沒道理這麼重啊。」說着，李蓮花用力一按，玉佩碎開，露出裏面的金牌。

方多病看到牌子上的字后，有些驚訝，「生死一諾，生死玉？」

「你也認識此物？」

方多病道：「生死玉可是與皇家結契的憑證，結下此契，生生世世為皇族所驅策。可這劉可和一家，代代在工部任職，職位也不高，怎麼也會有生死玉呢？又是跟誰結下此契的？」

「問題的答案，定在極樂塔當中。」李蓮花說道。

他們說話的時候，無戒魔僧正帶着王公公他們，在廢園走動。

王公公顫抖著說道：「國師，為何大半夜的出來選址啊？前日剛發生命案，夜裏總歸不安全啊。」

「我特意選到夜裏來選址，因為月華最盛之時，這風水的走向也最為明顯。」無戒魔僧說道。

看着跟在他身邊的工匠，王公公皺眉，「今日怎麼換了批新人？」

「工部匠人遇害，我們缺人手啊。」無戒魔僧一臉無奈。「於是我便找了萬聖道的人來幫忙，這件事拖得太久了，確實應該加快一些速度了。我馬上就讓他們遍查此地。來啊各位…」

他的話還沒說完，一個內侍急匆匆跑了過來，「太后口諭，請王公公帶國師和所有匠人，即刻前往鳴鸞園，有要事相商。」

「所有人？」無戒魔僧皺眉，不禁朝單孤刀看了過去，見後者點頭，他這才答應。

等他們走後，藏在一邊的李蓮花忍不住道：「假傳太后口諭，方小寶，你又欠公主一個人情啊。」

「事關重大，希望可以拖他們一會兒吧。」方多病道：「咱們趕緊找吧。」

兩人在廢園尋找起來。

「奇怪，這來來回回都找了這麼多遍了，怎麼看也不像是藏了一座塔的樣子，難道是找錯方向了？」方多病道：「又或者說，有什麼障眼法，我們沒有發現？」

他說完見李蓮花盯着手裏的燈籠，「李蓮花，你發什麼呆呢。再找不到，魔僧他們可就回來了。」

「應該就在這兒附近，極樂塔是座塔，入口為什麼是個井呢？」李蓮花疑惑。

「說不定這塔已經不在了，但是寶物還在，所以他們進去的，是井中的一個密室？」方多病猜道。

李蓮花不置可否，「你想啊，李飛他們之前進去過極樂塔，說明掉進這口井，就能找到極樂塔。」(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