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誰來斷罪

徐易和白小苒離開了白家溝，繼續往前趕路。一路上，白小苒沉默不語，沒有了往日的活潑和話癆，顯然還在想村莊的事情。

「我說，能不能別綳著個臉，我還是喜歡你跳脫的模樣。」徐易開口

「可是，我還是想不通。為什麼我們要離開？為什麼很善良的老婆婆要遭受這種痛苦？為什麼我們什麼都做不了。想不明白啊！不明白。」白小苒越說臉上的表情越沉重，情緒也越來越激動。

徐易伸出手摸了摸白小苒的頭，嘆了一口氣說道：「好了好了，想不明白就別想了。你要知道，我們於這個村子而言只是一個過客，就好像翻看一張舊照片，它有它記載的故事，你也有自己的路要走。」

「可是······」

「別可是了，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吧。聽說大陸上有一個神秘的組織，叫做『斷罪之影』，他們會肅清所有的罪惡，撫平所有的苦難。」

「真的嗎？」白小苒激動起來

「真的，我向你保證，在我們之後，肯定會有人解決白家溝的問題，懲罰可惡的作惡者。」

「所以說，來，笑一個，你笑起來還是挺好看的。」

「豈止是好看，本姑娘簡直是一笑傾城好吧。」白小苒笑了，笑得很開心，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又恢復了平常靈動的樣子。這才對嘛，壞人肯定會得到懲罰，好人也會得到解救，就像冒險小說中講的一樣，她心中這樣想著。

夜晚如期而至，不同於白家溝。皎潔的月亮散發出柔和的氣息，時不時有一縷微風吹過。徐易坐在火堆前靜靜地守著，一直等到白小苒睡著。然後他起身往白家溝的方向走去，一邊走還一邊在空間戒指中找尋著什麼，自言自語道：「好久沒穿了，也不知道合不合身，上次洗是什麼時候來著？」

······

白家溝仍處於黑暗和詭異之中，皎潔的月亮也穿不透這深沉的黑暗，呼嘯聲，慘叫聲，以及處於極度痛苦之中的村民們。此時，一道身影急速從村中掠過，停留在一座房子的屋頂上，正是白小苒昨晚用手電筒照的那座。

來人冷酷地說了一句：「出來吧，見一見。」

一瞬間，所有的呼嘯聲，慘叫聲都停止了，房頂上又多出來一個人影，毫無疑問這座房子的主人就是造成這一切的幕後黑手。夜晚很黑，看不清他具體長什麼樣，但唯有一雙眼睛令人難忘，其中充滿了陰毒，怨恨，光是對視就使人毛骨悚然。

此人開口了，聲音聽起來十分虛弱：「這標誌性的黑色斗篷，是大名鼎鼎的斷罪之影嗎。帶著紅色的面具，還是個地位很高的，真有趣。」

斗篷人冷峻地開口說道：「現在是斷罪時間，我問你答。名字。」

聽到這話，陰冷男子高聲笑了起來，尖銳，瘋狂：「哈哈哈哈哈，斷罪，斷誰的罪，我嗎？我叫王楓。」

斗篷人又開口了：「王楓，我現在給你最後十秒鐘機會說話。」

王楓又笑了幾聲：「十秒鐘之後會怎麼樣，我會死嗎？早就聽說斷罪之影辦事乾淨利落，雖然可能時間不夠，但你想聽我講一個死前小故事嗎？」

「換做是以前，你這些話還沒說完就已經是一具屍體了。但現在，我有興趣聽一聽你的故事。」斗篷人拿下面具，正是徐易本人。

「果然是你。」王楓沒有過多驚訝

「沒辦法，我也不想來的，但是有個笨蛋因為這件事悶悶不樂。

」

「是那個女孩吧，看來我昨天晚上沒有下手是對的。」

「不是要講故事嗎，快講，別浪費我時間。」

王楓收起了瘋狂，開始講起一些往事：「以前這個村子還不是這樣，所有人也都不是這樣。我有一個姐姐，叫做王芸，她對我很好，關心我，愛我。我想吃的她都會買給我，我的衣服也從來都是新的，她會滿足我所有任性的要求，儘管我只是她有一次出山撿到的。」

「可是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村子變了，村子里的人也變了。連續的乾旱使村子極度缺水，村裡的每個人都互相防備，互相算計。某一天，村子里開始流傳起了一個謠言，說是只要把一個人處以極水之刑，村裡就會風調雨順。剛開始沒什麼人相信，但隨著時間推移，人們受不了這種缺水的折磨。於是他們做出了一個決定：將我這個外來之人處以極水之刑，來換取村子的安寧。」

「那天晚上，一大群人拿著火把直接衝破了我的家門。我永遠也不會忘記那一幕，在火光的照耀下，每個人都顯得如此貪婪，自私。我嚇得蜷縮在床上，姐姐就坐在床頭邊上安慰我。當那群人出現在面前的時候，她很鎮定地說自己願意代我受極水之刑。當時的那群人就像沒有理智的野獸，他們才不管誰來受刑，只要有人就行。於是他們抓走了姐姐，而我只能無力地看著她被抓走。」

「我一路跟著他們來到行刑的地方。據說極水之刑是要把人灌滿水之後，放在火上燒，直到體內的水分蒸干，留下一具完整的皮囊。我就躲在人群之中，看著她被灌水。她好像也看到了我，沖我笑了一下。那一瞬間，我沒有衝上去的勇氣，只是獃獃地站著，直到她被推上火堆，她仍注視著我，我的腦子一片空白，我沒有那麼哪怕是一絲的勇氣，可恥的是我轉身快速地逃跑了。時至今日，想起她那時的笑容，仍有無盡的恐懼充斥著我的腦海。你知道嗎，她肯定是在怪我，這是對我的懲罰。」

「處死姐姐之後，村子里的情況好像真的有好轉，人們不再為缺水煩惱。可是，他們不配，他們不配啊！他們都是殺人兇手，每個人的手上都沾著姐姐的血，他們都該死！我也該死，我也該死，哈哈哈哈哈！」

越到後面，王楓的情緒就越激動，到最後已經處於了癲狂狀態，又哭又笑的。

「所以，你選擇了這種方式來懲罰村民，也懲罰自己。」

「沒錯，姐姐死後的某一天，我突然覺醒了一種神奇的能力，可以將自己的感官與別人連接，所以我要讓他們也嘗一嘗姐姐所受的痛苦，讓他們永遠飽受折磨，生不如死！」

「你說完了嗎？」徐易問道

「怎麼，要動手了嗎？」

「不是，你要是講完了我就回去睡覺了，挺晚的了。」徐易打著哈欠說道

「你不是應該殺了我嗎，拯救這些愚蠢的村民。」

「本來是這樣想的，但是你這個能力我在某本書中看到過，每當你與一個人感官連接，你所承受的痛苦就會翻上一倍，沒錯吧。」

王楓點了點頭。

「從你的聲音來判斷，就算我不出手，你也沒幾天了。走了，別送。」徐易帶上面具，轉身消失在黑夜中。

哪有什麼毫無人性的惡魔，只是一個通過折磨自己來向過去懺悔的可憐人罷了。

徐易回到營地，還能睡上一會兒。天亮之後，他和白小苒繼續趕路。在途中，他把這件事簡化了一下當做書上的故事講給白小苒聽。

白小苒聽后，露出一副思索的表情，然後說道：「他的姐姐真的很愛他呢！」

「怎麼說？」

「你想啊，她的姐姐到最後都注視著他，肯定是希望他能好好生活下去。可是他後來卻選擇一遍又一遍的折磨自己，向姐姐贖罪，唉！」

「我還有一個問題，聽完這個故事，我不禁在想，什麼是好什麼是壞，如何去定義好任何壞人呢？」

徐易輕輕敲了一下白小苒的頭，說道：「你個樹袋熊腦袋，別想那麼多了，按你自己的認知就好。」

這不是白小苒該想的問題，對於這個混亂的世界，她只需要保持自己的純粹就好了。徐易是這樣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