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大佬下場【求月票】

第72章大佬下場【求月票】

喜寶才走到屋門前，就不得不停住腳步。

一個個子不算高的男人站在光里，擋住了她的去路。

那人身穿一件樸實的黑色立領長棉袍，頭戴一頂同色瓜皮帽，大約是沒有蓄鬚的緣由，五旬的人了，看起來只有四十幾歲。

身上散發出來的優雅連喜寶看了也要心驚，「人靠衣裝馬靠鞍」這句話在此人身上彷彿失去了準確性。

「譚大老闆？」

宋有貞追著喜寶出來，脫口喊出了此人名諱。

其餘人便連忙跟著站出來瞧。

譚金榮還有些不知所措。

他原本是為著譚小福的事兒一道過來的，畢竟葉榮臻與他是同輩，當初譚小福進喜聯社學戲，他又是保人，他親自過來才符合禮數。

「是啊，我是如假包換的譚金榮。」

梨園行里有個不成文的習俗，科班出身的大都瞧不上票友，管他們叫羊毛，意在譏諷其學了點皮毛就敢班門弄斧來賣弄的意思。

隨和。

原本她是頂害怕這個人的，可這會兒瞧見了，卻又不害怕了。

這本是出格的事兒，奈何譚金榮如今大火，戲迷們偏寵著他這個行徑，不肯說他不是。

「譚會首喝不喝是他的事兒，咱們招不招待是咱們的禮數，叫你去就快去，啰嗦個什麼？」

喜寶直接都看呆了，她甚至都沒有發現，不知不覺間她已經從門口的位置移進來好幾步，就是為了多看譚金榮幾眼。

葉榮臻要老派一些，就看不慣這種事兒，瞪了唐叢山一眼，依舊叫宋有貞去泡茶。

唐叢山卻笑呵呵道：「葉社長您別忙了，譚大老闆素來不喝外頭的茶，尤其有貞泡的茶，他更不敢喝了。」

主要就是想了解一下情況，順便再勸勸譚小福。

是以譚金榮作為新任精忠廟會首，知道這個事兒一點不奇怪。

誰知道宋有貞還來勁兒了。

唐叢山還未及說話，譚金榮就已經將目光落在了喜寶的身上，笑嘻嘻道：「早聽說有貞收了個女徒弟，今日總算是見到了。」

她甚至忽然明白了為什麼人家能紅成這樣。

「您真的是那個擁有四品頂戴的內廷供奉，老祖宗最寵信的譚金榮譚大老闆嗎？」

尤其在譚金榮的舉止給了她一種他很好親近的錯覺之後，她幾乎在一瞬間忘記了自己的處境，忘記了眼前之人正是她的死對頭譚小福的四爺爺這件事。

喜寶來京城有段時間了，卻還是頭回見到譚金榮本人。

所以譚金榮不喝外頭茶水的事兒，如今可謂是人盡皆知了。

只是在外頭待得忒久了一點，又聽著院里動靜不小，他覺得不能再等，恐怕鬧出不好的誤會來，最終還是親自進來了。

梨園行里就沒有能藏住的秘密，宋有貞收下喜寶的事兒，就算他不講，早有蘇雲卿和宋啟文之流出去跟人說了。

方才譚金榮一進來，他就恨不得縮到地洞里去，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不然就不算科班出身，只能算作票友。

「不用不用！我不喝茶，就不用麻煩有貞了。」

尤其是譚小福，別看譚金榮在外看上去挺隨和的，但他打小就害怕自己這位四爺爺。

他是不想給葉榮臻為難的。

再說喜寶日後若想登台，早晚要有戲界人帶著她到精忠廟登記造冊才行。

葉榮臻頭疼，又給唐叢山使眼色。

「那您跟老祖宗一定很熟吧，她是個什麼樣的人？」

滲透到骨子裡的渾然天成的隨和。

就算在戲院里唱戲必須要喝茶潤嗓子，也是從自家帶個跟包的，自帶茶葉，頂多用戲院的熱水泡下，如今有了暖壺了，乾脆連水也要從家裡背，堅決不肯用外面的。

被葉榮臻和宋有貞陰陽怪氣這麼久，也依舊面不改色的定力。

但他那侄兒說他如今地位不同，要是親自進去，會給葉榮臻他們不小壓力，到時候別叫梨園同僚說他們譚家拿勢壓人。

喜寶這會兒激動萬分，終於遇到一個熟悉老祖宗之人，她有太多問題想問了。

這話不假，大約從這一二十年開始，京城的名角們生怕有人害了他們嗓子，從不喝外頭的茶水。

結果一聽喜寶這樣問，他連恐懼都顧不上了，忙得提醒喜寶道：「喜寶，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老祖宗的事也是你能隨便問的嗎？」

他只好先在外頭等著，叫譚二帶著家僕一道先進去辦事兒。

早幾年倒有人當街罵過，還引發了流血事件，戲迷鬥毆鬧到衙門裡去了。

這會兒眾人都出來迎他，他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只得硬著頭皮進了屋，沖著葉榮臻笑道：「都是我家的後生不懂事，實在給葉老闆添麻煩了。我還不得親自上門來給您賠不是，請您不要跟他一般見識嗎？」

喜寶的話問得太過無厘頭，把整整一屋子的人都給聽愣了。

譚金榮走到炕跟前來，原本坐在葉榮臻對面的譚二自動站了起來，給他讓了座位。

葉榮臻一臉的不高興，半晌才抬起頭，招呼宋有貞道：「有貞，還不快去給譚大老闆換壺好茶來？」

剛走到門口正準備敲門呢，忽然聽到喜寶質問譚小福的那段話，他覺得有趣，便多聽了一會兒。

譚金榮更是尷尬地看了葉榮臻一眼，然後忽然就哈哈笑了起來。

「我不去，要去讓從山去，我走了喜寶怎麼辦？」

這十餘年譚金榮紅得發紫，就連底下跟包的都開始耀武揚威，譚金榮登台時，他們總要也跟著上戲台，站在兩邊不大顯眼處，一起出出風頭，好顯擺自己是譚金榮的跟包來的。

但在場的其他人卻全蒙了。

譚金榮繼續不好意思。

這大約就是站在頂峰之人應該有的品質吧。

喜寶這會兒也是一愣，看了譚小福一眼后，仍舊繼續看著譚金榮。

這會兒被譚金榮點了名，她甚至還覺得有點榮幸，不自覺地就已經紅了雙頰。

由此可見票友在唱紅之前所處的尷尬境地，當然一旦唱紅了，就大有人來捧了，只是很難而已。

她知道宮裡的事兒是不能隨便往外傳，但她太想知道了，她管不了這麼多。

更何況這會兒在場的都是局內人，而她在他們眼中是個毫無威脅的小孩子，沒有人會對她的問題多想的。

「真的嗎？真的一點都不能跟我們說嗎？」

喜寶滿眼真誠，雖然只有她自己知道這真誠裡帶著試探，但看在譚金榮的眼裡，她就是很真誠的，如她的外表一般，帶著十歲孩童的無邪與好奇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