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京戲之韻
第53章京戲之韻
喜梅一眼瞧見了宋有貞的眼神，偏頭沖著喜寶「噼噼」兩聲，示意她跟他們一道跪下。
喜寶很是冤枉，但轉念一想，她也確實有不對的地方。
她如今在喜聯社自身都難保，怎麼還有心思聽別人說是非？
於是她也乖乖跪下道：「徒兒知錯了，日後不會再犯。」
宋有貞這才欣慰點頭。
語氣和緩了許多，令幾個人起身落座之後，就開始了今日的課程。
「旦角是個大行當，下面還有許多分支，老旦、青衣、花旦、武旦、刀馬旦、彩旦等。自古唱青衣的不演花旦，反之亦然。
可如今情況不同了，我們開戲班教戲，總不能耽擱了好學的學生。
我這裡主要教青衣和刀馬旦的戲，你們中若有要學花旦和彩旦的，蕭班頭每星期三和星期五下午各開一門課，你們可以去找他學。
若有想學武旦的，隔壁大宋班頭每個星期四下午開一門課，你們可以去學。
但既然你們今日進了我的教室，以後無論去學了什麼旁的課，都仍舊算作我的門生。
連隔壁正在宋啟文教室里聽課的學生都驚著了，忍不住頻頻往窗外看。
都是些從前連戲都沒看過的小娃娃，能完整說出的戲名都沒一個，有基本功的就更沒有了。
這個目前我手上沒有系統總結的典籍，沒法一口氣與你們說完。以後開始教唱詞兒了，你們自己多留心記著便是。
起碼宋有貞不至於因為帶不到徒弟而被辭退了。
這場戲是為了與前面兩場戲里，富家女薛湘靈不知人間疾苦，因為對家人精心準備的嫁妝不滿意，百般刁難下人之舉形成對比。
聽懂了嗎？」
吃酒的酒字，要讀成ziǔ，心肝肺的心要讀成sīn之類的。
上午的課從辰時二刻開始，一直要上到巳時二刻，總共一個半時辰。
最典型的要數逛大街的街，在京戲里往往要讀成jiāi，藥罐子的葯讀成yuò，白吃白喝的白和千百萬的百要讀成bó，日要讀成riyi。。
宋有貞口中念念有詞，一一給學生講解，待講完了湖廣韻，宋有貞又犯了要找人提問祖籍的癮，可經過方才的教訓，他長了記性，忽然看向一直在一邊認真記錄的喜寶說道：「喜寶，為師教過你一出《鎖麟囊》的戲，你來把第三場青衣趙守貞上台後唱的第一段唱詞兒唱一遍，讓大家感受一下。」
聽到這個聲音，學生們都忍不住私下議論：「原來小宋班頭的嗓子這般好，難怪他能當上內廷供奉啊。」
純純哄孩子的。
接下來講講湖廣韻……」
還不敢哭出聲，呆在原地渾身抖，眼淚鼻涕都不曉得擦。
比如刀劍的『劍』和射箭的『箭』二字，在京音中的讀音雖是一樣的，卻一個是團字，一個則是尖字。刀劍的劍可以讀作jiàn，而射箭的箭就要讀作ziàn。
都是京城地區的孩子，京音是什麼，為師就不與你們講了。
可這一圈問下來，喜寶總算知道其餘幾個班頭為什麼不要他們了。
喜寶覺得自己有責任幫助宋有貞帶好這幾個小娃娃，不叫他們因為考核不合格被趕齣戲班，再叫宋有貞成了孤家寡人。
喜寶的戲腔婉轉多音，脆亮清新，極甜美又帶著點凄楚，一開口就把人帶進了戲里，想要繼續聽下去。
這哪是教戲啊？
尤其喜竹，年紀還比喜菊大一歲，膽子卻比喜菊還小，宋有貞問他問得稍微大聲一點，他就給嚇哭了。
至於上口字，就是指一些朗朗上口的古音字，京戲中之所以一直採用，是因為這些字便于歸韻，發音時口型也美。
這些是尖團字的區分。
宋有貞便開始上課。
一切都得從頭教起。
再比如牽牛的牽和千百萬的千在京音里也是同一個發音，可在京戲中，牽牛的牽便是團字，仍讀原音，而千百萬的千卻是尖字，要讀成ciān。
宋有貞洋洋洒洒舉了幾個例子，低頭一掃，才發現除了喜寶之外，其餘四人皆是一臉懵，完全聽不懂他在講什麼似的，他不禁又在心底感慨喜寶的好處，收徒的不易。
喜寶的程度他是早了解了，就沒有問，主要是考察了喜梅他們四個。
於是他搖搖頭，又繼續往下講道：「不會講也沒關係，後面慢慢學，總能學會的。我接著往下講，你們不懂的聽仔細些。
他倒要去看看，到底是哪棵好苗子被他給看漏了，得趁著那邊課還沒上完，選徒弟的事兒不算塵埃落定，把人搶過來才好……
因著這會兒也只是讓學生們先感受一下京戲的韻律，宋有貞便想到什麼戲就叫喜寶唱什麼了。
戲班裡還是戲班外遇到任何困難，都可以找我來解決。
「薄命人豈敢怨窮居陋巷，
為出嫁累老父終日奔忙。
可憐他父母心去借銀兩……」
京戲曲調無論是西皮還是二黃，都是以原板為基礎，配合節奏的快慢加以改動的。
《鎖麟囊》第三場，講的是貧家女趙守貞即將出嫁，其父趙祿寒為籌不到嫁妝犯愁，欲與趙守貞講明，又不好意思開口，內疚而哭，趙守貞深明大義，反來安慰趙祿寒，表示即便一無所有也會出嫁。
你們中有誰是中州籍，會講中州話的，站起來給大夥說兩句？」
不過她還是要感激這四個小蘿蔔頭，徒弟難教總比沒徒弟教要好些。
眾學生齊齊應「是」。
是以一般師父教戲，也是先教原板。
頭半個時辰宋有貞講些戲曲理論知識，比如京戲的發展由來，和京劇的聲韻體系。
喜寶也不含糊，站起來清了清嗓子，開口唱了起來。
但喜寶是票友出身，自小學得雜，宋有貞教她的時候，她這些都已經接觸到了。
喜寶都替宋有貞有點頭疼。
趙守貞一上場，唱的是一段西皮搖板。
但他自己不講什麼，而是挨個給學生提問，想要探探他們的底。
這會兒在上旦角課的，只有宋啟文和宋有貞。
「京戲的聲韻體系是以中州韻為基礎，混入京音和湖廣韻而成的。
獨獨暫時教不了戲，在宋啟文的課堂上監督自己徒弟的蘇雲卿不淡定了，一口氣衝到門外去道：「不對，宋有貞唱得最風光時，也沒有這樣好的，再說他的嗓子早就完了！」
喜聯社統共三間教室加一間練功場。
他們這間教室人不多，便顯得空曠，她這一開嗓，更有餘音繞樑之勢，極具穿透力。
中州韻最顯著的特徵，就是尖團字和上口字的區分。
本章關於京戲聲韻體系的內容參考了梅若蘅老師的《京劇原來如此美麗》一書。
陽了不知道多少天了，在家裡走路像個遊魂，動作稍微大點就能暈倒，病毒非常狡猾，領著我的免疫系統在我身體里轉圈跑，網上的什麼渾身疼，手腳發冷，無麻醉開顱，水泥鼻，刀片嗓，腹瀉，脹氣我都體驗了個遍，結果今天彷彿又回到了第一天的狀態……
存稿幾乎被我用完了，心痛！
總之我留給病毒的時間不多了，這兩天再沒起色，我就去醫院解決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