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喜聯社
第36章喜聯社
「等會兒！」
劉鐵蘭打斷了宋有貞，不敢相信地問道：「師叔說的這個葉榮臻，不會就是六場通透的那位生界大佬葉老闆吧？」
宋有貞得意點頭。
「一點不假，而且不光有葉老闆坐鎮，另外五位也都是很了不起的人物……」
劉喜一直在旁邊默默地聽著，聽到最後眼睛都開始放光。
幾位班頭不光有藝人大佬，還有知名琴師和鼓師，若是經營的好，這戲班子真是無敵了。
可這麼大的戲班，這樣厲害的名師，她一個女娃娃，當真有機會在裡面學戲嗎？
她這樣想著，不禁又抬起頭看向一直坐在主位不說話，由著宋有貞介紹戲班的牛在和。
外人雖還稱他為牛公子，是因為他老子還健在。
劉喜早就在觀察他，知道這會兒非她親自開口不可了，於是一下便問出了她最想知道的。
是以只要給她一丁點機會，她都要不顧一切地抓住，因為不抓住的話，她便連這一丁點的機會都沒有了。
「有貞，無妨。」
「沒有，哪能有啊？」
他剛說完，忽然想到了啥，回頭看向一直沒開口說話的劉喜，又想到先前在馬車裡，宋有貞揚言要收劉喜為徒的事情，大驚，看向牛在和道：「你們該不會是，又在打喜丫頭的主意吧？」
這算是婉拒了，告知劉鐵蘭是不能進戲班子做班頭的。
自元旦到除夕，每個節日都有應節戲。
宋有貞又有些為難了，學戲都是從小娃娃抓起的，申良君都這麼大了，又與劉鐵蘭學了這麼久，讓他跟著其他七八歲甚至更小的孩子一道學戲，挨師父斥責打罵，對他也不是好事。
戲班前後一共教授了七屆學生，每一屆為一科，每科為七年制。
1912年因牛子厚將戲班轉手給沈家，改名「富連成」，一直延續到1948年才停辦。
一開始他們想要的也只是劉喜一個人而已。
可劉喜的著落，他們還沒問清楚，他二人是不可能一口答應下來的。
進地方首富家養的戲班唱戲，這算是多少藝人夢寐以求的了，雖不能做到大紅大紫，好歹工作穩定，拿了鐵飯碗啊。
與其讓他進戲班學戲，不如再找個師父專門教一教，但他與劉鐵蘭感情深厚，拆夥轉投他人應是不願的。
一提到這位小姑娘，他也是讚不絕口。
劉鐵蘭和申良君說不動心那是假的。
劉鐵蘭否認得乾脆，但沒過一會兒，還是猶豫地問道：「只是這個新戲班，怕是不缺班頭了吧？」
打一開始，劉喜心裡存著的，也不過就是這個渺茫的希望而已。
不想他與你們卻是舊相識。
「你拜有貞為師是沒問題的，但是你若想入喜聯社，成為正式的學徒，還得叫其他五位班頭和葉社長一道考察一番，判定你的相貌、嗓音、身段、資質沒問題，果真是學戲的好料子才行呢。」
申良君也瞧出宋有貞的為難了，他臉皮畢竟薄些，等不及宋有貞先說出拒絕的話來掃他的臉面，自己主動提出來道：「既然不收我們，又何必給我們說這個？這不是浪費感情么？」
更何況他現在已經能登台唱戲，獨當一面，實在也沒這個必要。
實在怪不得他小心謹慎，畢竟先前被李金水騙了那一場，可把他們幾個害慘了。
劉鐵蘭本也沒抱什麼希望，於是又看了一眼申良君，替他問道：「那咱們這個戲班，可還收十六歲以上的大孩子了？」
「好！」
牛在和與宋有貞相視而笑，道：「朝廷確有這樣的法令，不叫女子登台。
「您不嫌我是個女娃娃，學戲犯法？」
等到宋有貞介紹完了他的想法，他才放下茶碗，笑呵呵道：「有貞你先停一停，不妨先聽聽諸位的意見，不要我們一頭挑子熱乎。」
這次是僥倖躲過了通緝，要再來這麼一下，還真不好說了。
大約是因著還要唱戲的原由，牛在和沒有蓄鬚，臉上還算光潔。
宋有貞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牛在和一眼，人家好心拉他一道組建戲班，願意給劉喜一個機會，要是被這麼誤會，心中鬧起了不快，不是把劉喜到手的好機會白白折騰沒了嗎？
宋有貞一聽這話，面上一愣，心道這麼好的機會，還有不接受的道理？
他立時看向劉鐵蘭和申良君，道：「鐵蘭，你們有意見？」
本文中的喜聯社借用了喜連成的背景，但時間和內容上有出入。
但他也難免要給劉喜潑一桶冷水。
與那日心懷鬼胎的佟大人相比，劉喜瞧著他時，絲毫也沒有害怕之感。
「好，你們若敢收我，我就敢學！」
但起碼已經開了個頭了，你若能拋開臉面，堅持下去，焉知日後沒有守得雲開的時候？」
分別為喜字科、連子科、富字科、盛字科、世字科、元字科、韻字科。
好在牛在和倒沒往心裡去，依舊笑眯眯地看著劉鐵蘭和申良君道：「我之前就聽有貞說了，劉老闆和申老闆一個唱老旦，一個唱彩旦，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我便想著不妨先見一見，問問她的意見，若她願意進我們戲班，跟著好好學戲，也不妨一試。」
宋有貞明白他的意思，也跟著犯難道：「暫時是不收了的，況且想要做班頭，不說像葉社長那樣六場通透，行當場面都會一些，起碼也得多會幾個行當的。」
實際上他已經三十齣頭，面上有幾分老成了。
所以這會兒二人紛紛看向劉喜，誰也不先應下。
廣為人知的梅蘭芳、馬連良、周信芳、譚富英、裘盛戎、葉盛蘭、袁世海等京劇大師都曾在此受教。
應節戲由宮裡的月令承應戲衍生而來，月令承應即為一年之中，每月的節日。
他眼神矍鑠，一身正氣，即便面對劉喜他們這樣的窮唱戲的，也沒有半點怠慢之色，端坐一旁，不得鬆懈。
正好我家裡的戲班也缺人手，二位若是不嫌棄，可以留下，逢年過節我家都有應節戲要唱，平時雖然清閑，但包銀照發，二位覺得如何？」
牛在和於是呵呵笑道：「實不相瞞，原本在李老闆的信中，只提到了這位小姑娘，說她是不可多得的旦角苗子，我才想說把有貞找來，替我去考察一下。
「哎？你這孩子，什麼叫打喜丫頭的主意？」
雖說女藝人的處境不甚好，拋頭露面多受人白眼。
牛在和說著，目光終於落到了劉喜的身上，似乎在等她開口說話。
下面說下「應節戲」。
但山高皇帝遠，如今女子登台唱戲的情況也不佔少數，且還有很多人捧場，朝廷也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若非太過分的，並不怎麼管束。
「這個——」
牛在和似乎也察覺到劉喜正在觀察他，端起茶碗飲茶時，目光不著痕迹地與劉喜對視了一息，又垂眸專心飲茶了。
中國第一個正式的戲曲學校，是1904年2月由吉林富商牛子厚出資，由京劇藝人葉春善擔任社長成立的喜連成戲班。
是了，就是這個理兒。
如元宵節演《喜遇元宵》，七夕演《天河配》、重陽演《九華品菊》等等，只在宮裡演，外頭少有。
牛在和很喜歡劉喜身上的這股勁兒，小小的一個丫頭，也不知道經歷了什麼，總給他一種置之死地而後生、一往無前的勁頭。
再說一下「六場通透」，指的是能吹、能打、能拉、能彈、能唱、能武的全能型選手。
但隨著清末朝廷管束不嚴，一些有錢有權的人家，也開始請戲班子去自家唱應節戲。
那些家裡自有戲班的也紛紛效仿。
但因為應節戲多為動則一個時辰，多則二三日的大戲，外頭的角湊不齊，實難排演，是以傳下來的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