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開涮
張老闆和小麒麟正聊著，外頭忽然傳來一陣騷動，吵吵嚷嚷的，張老闆便拉人過來問緣由。
「回您的話，是對面五豐茶樓來了幾個大角兒，戲迷們一聽說，全跑那兒去看熱鬧了，這會兒台下幾乎空了，經理正在外頭留人呢。」
張老闆看了一眼小麒麟，隨口問道：「什麼大角兒？夢麗珠不是好幾天沒唱戲了么？」
「聽說是艾靈芝、李湘君和毛老闆過來了。」
這人大約也是三人的戲迷，說完話就急急溜了，生怕去晚了見不著人。
張老闆於是站起身來就往外走。
小麒麟在後頭追著問：「馬上要開鑼了，張兄您這是幹什麼去？」
「還能幹什麼？看戲的都到那邊去了，我還唱個什麼勁兒？自然是去看看她們到底搞什麼名堂！」
這會兒五豐茶樓門外擠滿了人，還有許多記者。
夢老闆領著三位角兒站在門前，正回答大傢伙兒的問題。
「你先一個人過來就行，人多了亂糟糟的，叫人家怎麼記得過來？」
眼瞧著師妹犯起了花痴，蘇雅望忙警告她們，「都別瞎想了！待會兒都給我緊張起來，誰要是在角兒們面前掉鏈子，耽擱了咱們登台，看我不回去告訴師父！」
聽到這話，艾靈芝等人也齊齊看向夢老闆，說實話她們當初會答應來唱戲，是因為夢老闆說要隱退，請她們來幫忙站台。
孫雅玲卻譏笑她。
「我來給你們介紹，這位就是咱們的劉金定了。」
她說完就領著三位進了五豐茶樓，在小二的引領下，徑直往後院去了。
誰知道夢老闆到現在還想賣關子，只對記者們笑道：「當然了，是非常非常重量級的人物，好奇的話，下月初五記得要來看戲啊。」
喜寶穿一身白色箭袖練功服，一根粗大的麻花辮用紅頭繩梳在腦後，並未做過多修飾。
喜寶她們早接到夢老闆的通知，老早就等在這裡了。
「今晚沒戲，我們幾個是過來借五豐茶樓的寶地排戲的，大家若想看戲，下月初五記得來捧場啊。」
只是等廣告牌放出來之後，她們才知道劉金定並不由夢老闆來演，而是另有其人。偏生夢老闆嘴嚴得很，問了幾次都不肯透露風聲。
「是啊，夢姐。你知道我的事一向是我嬸娘做主的，她當初可是聽說你要隱退，才答應讓我來幫忙的，要是知道我要給一個小丫頭作配，她是萬萬不會答應的。」
遠遠瞧見夢老闆領著艾靈芝她們進來，尚雅班的姑娘們個個緊張得不得了。
夢老闆當眾介紹喜寶，眾人一聽，紛紛打量過來。
高雅恩自言自語。
艾靈芝第一個嫌棄道：「夢姐，您是拿我們開涮呢是吧？」
一直到今日，她才肯拉人過來一起排演。
五豐茶樓老闆馬文龍是松江府的知名票友，他還設立了一個票房，名叫春明社。
她身材嬌小，長相可人，不過十四五歲模樣，怎麼瞧都是一張生面孔。
「難怪他那日身手那樣好，思維也敏捷，人長得也不賴呢。」
「我真想不到，我能有機會一口氣見到她們所有人。」
這不還有幾日才開場嗎？
喜寶只好抱歉地看了她們一眼，先過去了。
若是還叫她來演，答應借給你的龍套一個不會少，但我就算了。
正說著，夢老闆便帶著人大搖大擺地走了過來，沖著喜寶招手道：「還傻獃獃地站著作甚，不快過來打招呼？」
就當我病了，臨時上不了台好了。」
因而除去茶樓大廳那座供茶客欣賞的戲台之外，他在茶樓後面的院子里，另設有一個小戲台，供春明社的社員們自行消遣，或者有貴客來臨，略施雅興。
「我看這樣吧。」
這可是如今松江府最紅的幾位女伶了，她們是多少女伶的夢啊。
記者怎肯放過提問的機會，立時有人搶著上前問道：「夢老闆！你們的廣告牌上特意留了一個空海報的位置，請問是否代表還有一位重要人物要在下月初五同你們一道登台？
她今天會來排戲嗎？」
尚雅班的姑娘們立時頓步，心裡老大的不舒服，但夢老闆就是這樣性子，她們也不敢造次。
孫雅玲說著，忽然想起什麼，拉著喜寶問道：「喜寶姐，你不是從京城來的？可見過譚大老闆了？」
喜寶於是朝那邊走去，蘇雅望等人要一併跟著。
等夢姐什麼時候改主意了，自己想演劉金定，就再找我，我自然隨叫隨到。
艾靈芝第一個要做甩手掌柜，沒耐煩地看向夢老闆道：「夢姐要是執意用咱們捧這個小丫頭，我也沒這個閑工夫，不如今天的排練就算了吧。
「我當是誰這麼大架子，連毛姨都要給她作配，原來竟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丫頭？」
如今正好被夢老闆借來排演。
這些年夢老闆獨霸女伶大王之位，出盡風頭。
「嗯，我們戲班的譚喜福是譚大老闆的侄孫，他簽關書那天，我們都見到了譚大老闆。」
如今她終於要隱退了，三個人也都鬆了口氣，幫忙來站台，還能借著夢老闆的名氣亮亮相，對她們而言沒什麼不好的。
李湘君文靜許多，卻也覺得自己被夢老闆耍了。
眾人紛紛目瞪口呆，回想著那晚見到的少年模樣，孫雅玲甚至一下子不討厭他了。
「這有什麼？師父不是說了，將來我們唱出去了，還要帶咱們回京城，入精忠廟，到那時候，不光能一口氣見到她們，連譚大老闆、陳老闆、王老闆、余老闆他們都能見到。」
喜寶本不想顯擺這些，但她忽然想起當初要去尚雅班排戲，譚小福非要跟著去的事兒，以為他定是看上了尚雅班的哪位姑娘，心道不如幫他一把。
艾靈芝一邁腿，李湘君也要跟著走。
夢老闆卻面不改色地道：「都給我站住！沒禮數的東西，毛姨都還沒發話，輪得到你們倆上躥下跳？」
毛老闆出自髦兒戲鼻祖之家，在髦兒戲的圈子裡很有威望，松江府的女伶們，多少都要敬她幾分。
這會兒被夢老闆拿出來擋槍，毛老闆的臉上露出些許凝重。
艾靈芝這才想起自己失禮，忙得轉身去挎住了毛老闆的胳膊道：「毛姨您看她，您說我沒念及姐妹情誼，給足她臉面嗎？這個事兒本就是她做得不對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