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堅決跟著沈家大姑娘走
水車一路往東,圍著山丘繞了個大圈子,竟又回到那村莊外面。
「你在此處等著,我先去探探虛實。」趙四把車停到一處林子里,丟下句話,手便摸向腰間佩刀。
「對方人多,趙大哥你一人怎能去涉險?咱還是回去找援手吧……」沈春行瞄見他滿臉的黑氣,額頭青筋跳了跳,忙把人按住。
真不愧是蔚達的手下,虎了吧唧。
「我思前想後,既然方才你將咱倆的行蹤暴露,對方肯定會搶著去茶棚支援,我這就去殺個回馬槍,也好給蔚統領那邊分擔分擔!」
趙四努力扒拉開小姑娘,還以為她是害怕,勉強安慰了句。
「不行你就挖個坑把自己先埋起來,待得交戰結束,我再去喊你出來。」
「……」沈春行手上力氣不由弱三分,見他滿臉自信,是真心地感到納悶了,「萬一你沒回來,我豈不是要被自己活埋?」
「大戰在即,不要胡說八道!你放心,此戰必斗個他死我活!」趙四瞪了她一眼,頭也不回地走了。
沈春行……
咱倆到底誰在胡說!以前咋沒發現這人有股迷之自信!
她頭疼扶額,躊躇了會兒,還是慢吞吞跟上去。
好人難得。
看在其幫自己提過水的份上,且再讓他活一活吧。
至於茶棚那邊。
沈春行從未擔心過。
該引去的人已經心中有數,該了結的恩怨,遲早是要畫上句號。
撇開官差不談,有楊一在,沈家便無憂,再加上阿淮……頭疼的便是別人。
——
三里地外。
又有新客途徑茶棚。
乍見到些腦袋被麻布裹住的彪形大漢,眾人還驚了下。
后從老嫗口中得知,本地行商者趕路時為防風沙,皆是如此打扮,他們才坐了回去。
看到對方十幾人在捆貨物,有犯人眼睛挪不開,找話說般誇了句。
「這主意好,等會兒我也弄一個!」
「得了吧,就你那張老樹皮,遮不遮都一樣。」
「嘿,我怎麼了,老娘當年也是莊裡一枝花!還不是給你生兒育女,才變得人老珠黃!如今好日子沒盼到,你居然還敢嫌棄我!」
婦人不依不饒地去抓漢子的臉。
「行了,這都還沒到地方,哪來那麼大火氣……」
勸架的人一句牢騷話還沒發完,便被柄刀抵住脖子,頓時呼吸一滯,繼而兩股顫顫。
在見到方才的行商們,快速從掩蓋貨物的油布下抽出刀劍,朝茶棚逼近,眾人立馬慌了。
一時間,逃跑的逃跑,驚叫的驚叫。
沈家人慣來聽沈春行的話,填飽肚子便回了車上。
此時沈鳴秋坐在駕駛位,當即一拉韁繩,便在旁人都來不及反應的時候,迅速遠去。
他雖很想找機會見見血,以正自己沈家唯一男丁的身份,可好歹有自知之明。
以寡敵多,那是大棒槌!
「薛縣令怎麼辦?」刁氏倒坐著,見那馬車越離越遠,不由煩躁地拍了下大腿。
沈知夏亦是焦急地搡了搡沈鳴秋後背。
吳家姐弟還沒上來!
這倆怕佔了大伙兒的位置,平日里很少坐車。
「我先把你們送走……」沈鳴秋剛轉過頭,便見車上的「大棒棒」跳了下去。
「不用,我去,你們走。」楊一大步流星,速度極快,眨眼間便拉開距離。
「這大傻子!」沈鳴秋連喊幾聲,都沒能把人喊回來,氣得把韁繩丟給刁氏,自己也跟著跳下去。
他嘴上嫌棄,卻也明白,楊一丟不得。
大姐會罵人的。
這下子換刁氏鬱悶,往前不是,往後不是,見已經離得很遠,四周又無埋伏痕迹,索性停下不動。
她才是真的要嘔吐血!楊一那憨貨便算了,臭小子湊個什麼熱鬧?就那小身板,她都怕卷進去會被人踩折胳膊!
「你說老三是不是以前豬腦子吃多了,被養瘸了?」
一場血戰就在眼前,刁氏卻只顧憂心忡忡。
沈知夏哭笑不得。
咱家一年也吃不上兩回豬腦子啊……
可她的吐槽只能埋心底。
四下一看。
空蕩蕩的板車上竟只剩自己一人。
沈知夏狠狠拍了下刁氏的胳膊。
「要死啦你!」刁氏吃疼,回過頭一看,也跟著變了臉色,「老四呢?」
前面,沈鳴秋使勁追趕楊一。
並無找到沈宴冬的身影。
這傻孩子怎一轉眼就不見了去處?
「難不成,進樹林里啦?」刁氏眺望向茶館左側,足隔一里處有座山包,她遲疑撓了撓頭。
大丫頭說過,老四命里有缺,註定難開竅,可天生錦鯉運,能遇難呈祥。
如今要開始應驗呢?
——
茶館內。
蔚達命令官差將犯人與村民護住,自己則持刀站到最前面,掃了眼蒙面漢子,冷笑聲。
「襲擊朝廷命官乃是殺頭重罪,爾等膽敢埋伏於此,必有所圖,說吧,誰派你們來的?」
他們這一行人,要麼是犯人,要麼是流民,實在不像是該被搶的樣子。
便真是遇上劫道者,對方在認出官府身份后,也該思量下值不值當。
領頭的漢子發出猖狂笑聲:「老子就看不得朝廷的人欺壓百姓,諸位莫怕,我等只殺官兵,不傷其餘!」
流放犯們聞聲腳下一頓。
村民們卻是逃得更起勁,邊逃還邊喊。
「蔚大人,你們別管咱,砍死他丫的!」
「還想騙你祖奶奶?沈家大姑娘早就教過咱,事出反常必有妖!天底下還能有不打砸搶的強盜?我呸!」
「好日子可就在眼前了,誰上當誰是憨批!」
為了不當憨批,犯人們這才又開始四竄逃跑。
幾句話把對峙中的兩伙人都給喊愣住。
蒙面漢子竟納悶地朝蔚達問了句:「沈家大姑娘是何人?」
蔚達能告訴他嗎?反手給他一刀還差不多!
雖然他亦是在心中嘖嘖稱奇。
怪不得這一路上,總見她與流民嘮嗑,嘮得原來是這些啊。
——
那頭。
沈春行未出林子,先碰見一鬼。
許是被手間令牌所吸引。
來者胸膛處開了個三寸來長,兩指深的傷口,白骨森森,鮮血糊了整臉。
竟像是被一刀斃命。
她掃了掃那張滿是橫肉的臉,在感慨其刀法高深的同時,不由翹起嘴角,唏噓了句。
「害人終害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