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山精引路，向魂洞去！

「站住！」

包天着急去追山精，眼見着他在前面跑，越跑越像包滿田！

那逐漸清晰的背影，讓包天有絲錯覺，好像眼前跑的這人就是包滿田，或者根本不是什麼山精，而是包滿田殘留世間的最後一絲魂魄。

但理性告訴他，絕不能讓這玩意兒跑脫！

自然界所有的生靈幾乎都害怕火，情急之下，包天邊追邊脫襯衫，胡亂纏在木棍上打了個結，拿出打火機點了，火苗頓時燒起來。

他在工地上搬磚，練就了一手投擲的好本事，他習慣地掂了掂木棍，棍子在他手裏像長了眼睛，出手向山精拋去。

山精似乎倒了！

包天幾步奔過去，只見山精趴在地上，身子是半透明的，棍子橫在肚膛下，火苗正在後背里燒，骨頭、肌肉、內臟，正以他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

「我擦你大爺的！」

看到這裏，包天怎麼也壓不住內心的恐慌，他伸手去撕扯那些內臟，想阻止山精真正成型，一掌下去，竟然抓了一把泥。

他的手根本摸不到這玩意兒，山精只有形！

山精的手臂動了，從肋下掏進去，穿過骨頭肌肉，要去拿棍子。

包天連忙先下手，把棍子從肚膛下底下抽出來。

襯衫快要燒盡了，山精又化作一團黑氣，騰旋而起，包裹了火苗，等黑氣散去，木棍也熄滅了。

緊跟着，它在包天的面前，重新幻化成行——這次，他站起來了，而且正面著包天。

五官已經成行，完全是包滿田的樣子，現在正在仿製皺紋。

包滿田死時只有五十七歲，但常年干苦力，風餐露宿的，看上去就像七十多歲，臉上爬了很多細碎皺紋，山精甚至復刻出了他發黃的眼白，鼻孔里雜亂的鼻毛……

這可能是最後一次，他能看到包滿田鮮活的模樣。

包天渾身顫抖，他緊捏著拳，對眼前的山精竟然產生了不舍的情緒。

他緊咬着牙，拚命地讓自己保持理智。

「你……不可能代替他！」

山精眨了眨眼，伸手向包天的臉頰摸去。

只見他嘴唇翕動，喉嚨里發出咕嚕嚕的聲音，音色不斷變化，從尖利到深沉，從晴朗變沙啞，最後終於調成了包滿田獨特的聲音。

「二……二……」他奮力模仿著。

包天只覺得自己已經無法動彈，光是憋着眼淚就用了很大氣力，他齒縫間忍着一個「爸」，好像張嘴就能跑出去。

他是包滿田快四十歲時才生的兒子，父子間相依為命的感情，絕不是死亡能隔絕的，他背着包滿田的屍體回鄉，一路多少次告訴自己堅強，又多少次潸然淚下，他已是孤兒，對包滿田的想念和愧疚，永遠都無法再有回應。

而現在，包滿田正站在他面前，模樣、神情、甚至眼神，都一如從前。

「我怎麼才能殺死你？」他自問，山精的手摸到他臉上——他完全感覺不到任何實物的觸碰，更沒辦法阻撓他。

「二……兒子。」山精說出聲來。包天一愣，頓時悲從心來，火冒三丈，揮拳向它揍去。「你有什麼資格……」

山精突然環抱住他，地上的泥土爆炸似的從腳底衝起，充滿山精整個身子。

包天被濕冷的泥土包着，腳底一輕，被裹挾著，向什麼地方墜落下去。

「啊——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