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幾天以後,謝小玲意外的告訴我和袁忠強說:「人已經約到,就是今天晚上見面,你去還是不去?」

我笑了起來,其實早已忘記了這件事情,但此時倒不好意思說不去。

陳可春這時不緊不慢的走過來,問:「什麼事情啊?」

袁宗洋踮起腳,湊到陳可春的耳邊嘴巴動了幾下。陳可春就大笑起來,走到我跟前依然笑着說:「去啊,我等一下邀謝作群也一起去。」

袁忠強故意笑着說:「下班就去啊,我帶上趙紅梅一起去。」

「那我們在廠門口集合啊。」謝小玲歡天喜地的樣子說。

「好的,我們見面后,一起去,不見不散。」陳可春像似開玩笑的說。

我擺擺手,不好意思的走到一邊去了。

夜幕降臨的時候,袁忠強真的邀了趙紅梅,陳可春也和謝作群來了,還有謝小玲一起來寢室找我。

陳可春笑着催促:「還在等么子,走啊。」

我看了謝小玲一眼,謝小玲捂著嘴巴笑個不停。我不想大家為難,只好跟着一起走出廠門。於是,一行六人,熱熱鬧鬧的的出發了。

謝小玲在前面帶路,一邊向袁宗洋和陳可春介紹女方的情況。

十幾分鐘過去了,謝小玲帶領我們走過江陵化工廠,看到江陵化工廠,不由得想起趙芬珍和黃有玉。心想,趙芬珍,你在廣州怎麼樣啊?又有點擔心黃有玉加班加點,身體能不能吃的消。化工廠的煙囪冒着白煙,很明顯在加班加點的生產。

我們一行來到一個二層的樓房跟前停下來。屋裏燈火通明,裏面擺放着一摞摞的蛋簍子,地上凌亂的一些稻草,屋裏有幾個人還在忙碌著。

陳可春笑着說:「還住的樓房呢,家裏肯定很有錢。」

袁忠強也笑着說:「大批發蛋販子,那肯定要大筆資金搞。」

「你們,能不能,不要那麼現實?」我搖搖頭說。

陳可春卻不以為然的說:「這樣,你少奮鬥一二十年。」

袁忠強也附和說:「還有經濟上,對你有很大的幫助。」

我不解的搖頭,這個時候,完全沒有考慮到那一步。

謝小玲進去屋裏,不一會帶着一個姑娘走出來。姑娘一出門看見我們五個人,吃了一驚,然後轉過頭一笑,又回過頭來跟着謝小玲走了出來。

謝小玲說:「這就是黃瑤,在鞋帽廠上班。這是我,這幾位是我們廠里的同事。」

我看着黃瑤,雖說五四見過一面,但那一面並沒有引起我的注意。這一次黃瑤穿着一條碎花連衣裙子,月光下,楚楚動人。

我小聲說:「你好。」

黃瑤見到我,微笑着大方的說了聲:「你好,你們好。家裏全是蛋簍子,我去端椅子出來,就在這裏坐,不好意思啊。」

黃瑤說完,就往屋裏走去。謝小玲也跟着進去了。

陳可春大笑着對我說:「黃瑤,我認識喲,在這一方都有名氣喲,不僅人漂亮,還講義氣,夠味,可以,可以。」

袁宗洋說:「對,身材也好,我,這個可以。」

我只是一個勁的笑着,認為他們都是在開玩笑。

一會,黃瑤搬出來四把椅子,放到我們跟前,「你們坐吧。」

謝小玲出來了,端了兩把椅子,招呼我們坐下來。

黃瑤想起什麼來,笑着說:「我去煮雞蛋給你們吃啊。」說完,就走進屋裏去了。

謝小玲很直接的問我:「你感覺怎麼樣啊?」

我隨口說了句:「還好吧。

「她也沒有說什麼,先交往看吧。」

我點點頭坐在椅子上,感覺一種從未有過的體驗與快樂,心想,不管怎麼說,算是交了一個朋友。

黃瑤拿出很多的花生,瓜子,糖果,招呼大家吃。

謝小玲說:「你也坐一會吧,我們一起說說話。」

黃瑤說:「你看我爸媽都在忙,不好意思。我去盛煮雞蛋給大家吃吧。」

謝小玲也跟着進去屋裏了。

袁宗洋故意說:「不要那麼客氣撒。」

陳可春拖腔帶板的補充一句說:「謝謝,這哪裏有的喲。」意思是非常難得,趕緊去煮雞蛋吧。

趙紅梅和謝作群大笑起來。

我一言不發,跟着笑起來,其實這樣的笑只是一種應付。心想,無論對黃瑤,還是黃瑤的家庭,有點擔心人家會看得上我嗎?

過了一會,黃瑤一會就出來了,一手端著一碗雞蛋,遞給袁宗洋一碗,又遞給陳可春一碗。謝小玲也端著兩碗雞蛋,一碗遞給謝作群,一碗遞給趙紅梅。

黃瑤說:「晚上沒有什麼招待的,就吃點這個啊,呵呵。」

陳可春笑着說:「謝謝,謝謝黃瑤,呵呵,你看,還有雞蛋吃,我好久都沒有吃雞蛋了。」

黃瑤認出陳可春,笑着問:「你是陳可春吧。」

陳可春連忙站起來,客氣的說:「我經常去周能全家裏玩,經常看到你。」

「你和周能全是同學,周能全是我的堂弟喲。」黃瑤笑着說,「我是看,有點面熟呢。」

袁宗洋說:「謝謝啊,謝謝黃瑤,我也是好久沒有吃雞蛋了,呵呵。」

黃瑤轉過臉來對着袁宗洋說:「你們常來啊,別的沒有什麼,雞蛋還是有啊。」

「謝小瓊,趙紅梅,你們聽到了嗎?」謝小玲提醒著說,「你們家裏,一定要隨時準備雞蛋啊。」

「陳可春還沒有去過我家裏呢?」謝小瓊笑着說。

袁忠強笑着說:「謝小瓊,你記到,下次陳可春去你家裏,別的都不說啊,這雞蛋一定要準備啊。你說個日子,我們一起去。」

謝小瓊說好啊,提醒趙紅梅說:「趙紅梅,記得準備雞蛋啊,萬一我家裏沒有,也好到你家裏去借啊。」

趙紅梅笑着,用手輕輕地拍了一下謝作群。

陳可春一邊吃一邊笑着說:「幸虧人家是收雞蛋的,你說這大晚上的,上哪弄這麼多的雞蛋啊。」

袁忠強跟着大笑起來,說:「謝小瓊,看得出來了吧,陳可春真喜歡吃雞蛋,你呀,家裏真要多買些雞蛋喲。」

陳可春大笑起來,爾後,繼續說:「這雞蛋啊,還有一個說法,雞蛋也叫『滾蛋』,就是說吃了雞蛋就要滾蛋了,吃了雞蛋,我們就要走了,呵呵。」

大家聽了這話,口裏含着雞蛋和糖水笑個不止。

黃瑤盒謝小玲一起再一次出來,各人手上端了一碗雞蛋,兩個人就站着吃起來雞蛋。

謝小玲解釋說:「下了班,就幫助收拾雞蛋,飯都還沒有吃。」

黃瑤笑笑,「天天如此,也習慣了。」

大家在一邊吃,一邊說笑,好不開心。

果然,大家吃完雞蛋,陳可春就表示說要走了,一行六個人和黃瑤告辭。

回廠的路上,陳可春騎着自行車,咳嗽了一聲,說:「我看這個黃瑤家裏很有錢,呵呵,到時候結婚,一定很多陪嫁。」

謝小瓊打了陳可春一下,說:「你就想這樣的美事。」

陳可春笑笑說:「那有什麼辦法,我們自己家裏沒有錢,還不能打老丈人的主意嗎?」

袁宗洋也笑着說:「現在結婚三大件,彩電,冰箱,音響,呵呵。」

「那還用說嗎,我老丈人全買齊。」陳可春笑着說。

謝作群笑着說:「我老爸說了,我結婚,三大件一定是要買的,還說要給我買輛摩托車。」

陳可春立刻笑起來起來,大聲說:「說白了,那摩托車就是跟我買的,哈哈。」

「好啊,我們哪天去謝老闆家裏吃雞蛋。」袁宗洋笑着說。

「你們去建築隊,那還要吃雙份,樓上樓下住着,先到樓下吃雞蛋,然後上樓再去吃雞蛋,哈哈哈。」

原來,謝作群和趙紅梅住在樓上和樓下。

我沒有回應他們的話,心想,什麼時候才能結婚呢?到底要和誰結婚呢?想着想着,感覺離結婚還非常遙遠。

上班的時候,謝小玲笑着對我說:「黃瑤約你,今天晚上在大橋上見面。」

我搖搖頭,「晚上,有事。」

謝小玲笑着說:「這就不是我的事了,我只負責傳話。」

袁宗洋連忙走過來,一本正經的說:「去,人家約你,你怎麼還不去呢?」

陳可春也笑着說:「男找女隔座山,女找男隔層紗。這麼好的事情,你還不願意?」

我朝謝小玲看了看,感覺謝小玲蠻可愛的,當初怎麼就沒有發現呢?但現在說什麼都不可能再去和她交往了。

天剛剛黑,我只好就騎車向大橋駛去,當我來到大橋的時候,沒有看到黃瑤。

我想,這也正好可以走了。

突然,一輛自行車向我沖了過來。我一看,才發現是黃瑤。只好叫了一聲「黃瑤,你好。」

「你好。你來了一會了吧。」黃瑤客氣的說。

「我才來一會。」我笑着說。

黃瑤問:「去哪裏坐一坐?」

我想不出去哪。

「要不,我們去看電影吧?」黃瑤說。

我不好說什麼。兩人一起來到電影院,存好自行車,一起走進電影院。我和黃瑤走到售票口準備買電影票。

這時,我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忽然想到躲避什麼,但來不及了。

黃有玉吃驚的問:「我,黃瑤,怎麼是你們倆啊?」

我感覺臉一陣發燒,不知道怎麼說了。

「我,你們也認識?那一起看電影吧。」黃瑤很爽快的樣子說。

黃有玉愣了一下,笑着說:「我也有伴。」說完,用手指了指站在檢票口的一個女生。

「那你去吧。」黃瑤笑着說。

黃有玉笑着擺手說:「再見。」

我還是有種內疚,居然就把黃有玉遺忘了。作為朋友,經常的是不是要聯繫一下呢?我想,但找不出聯繫的理由。還有,才感覺自己對不起黃有玉,但又找不到什麼去彌補。

我沒有在乎電影是什麼,總是想着以後怎麼對黃有玉解釋。

兩人從電影院走出來,我推著自行車走着路。

黃瑤問我,「電影好看嗎?」

「一般。」我說,我不想談電影。

「剛才的女孩叫什麼?」黃瑤問。

「黃有玉。」我坦言。

「我明白了,就是她介紹你進廠的吧?」黃瑤問。

「是的。」我說。

黃瑤哦了一聲,就沒有說話了。

我急忙想送黃瑤回到家,黃瑤說:「不用了。」

我也顧不得和黃瑤說什麼,飛快的往陳巷小學趕,希望在半道上見到黃有玉。

我在電影院和黃有玉家之間的路途中來回騎行了幾次,還是沒有見到黃有玉。看到近在咫尺的陳巷小學,去看看陳鋒吧,我想。

陳鋒在寢室里複習,見我來,沒有以往的熱情,只是說了一個字:「坐。」

我停留片刻,感覺也沒有什麼意思,悄悄地走了出來,然後騎着自行車離開了陳巷小學。我感覺到現在的生活,怎麼就那樣無趣,無味。

車間的產量逐漸提升,燈泡質量穩中想好。

陳可春和謝小瓊終於宣佈結婚了。結婚的當天,我和袁忠強還有趙紅梅參加了婚禮。

陳可春請了廠里的一輛「解放」牌騎車,帶着他村裏的幾個男女,大家站在汽車車廂里,一路燃放鞭炮,好不熱鬧。

建築公司的院門小,汽車開不到裏面,就停在大門口。院子裏頓時鞭炮齊鳴,人聲鼎沸,好不熱鬧。

我們一同將謝小瓊陪嫁的51英寸的彩電抬上騎車,音響,洗衣機,冰箱,還有摩托車,都抬上了汽車。

謝小瓊穿着婚紗,因為天氣冷,她從屋裏出來就趕緊上了駕駛室。

陳可春的婚禮,熱熱鬧鬧,風風光光。

陳可春每天早上都騎着摩托車馱著謝作群一起上班,同事們都極為羨慕。

不久,方明也買了一輛摩托車,上班時也騎着摩托車。有時候帶着女朋友一起來車間上班,只是每次帶來的女朋友都不一樣。一開始,同事們都感覺到驚奇,但時間長了也麻木了。

張偉結婚的時候,廠里特例分了一套寢室,婚宴也是在食堂里進行。方明騎着摩托車,帶着新的女朋友參加了婚宴。

張志遠也是一個人,他總是和我在一起站着,或者坐着。

「你真不想結婚?」我忍不住問張志遠。

張志遠依然無所謂的樣子笑着說:「要結婚幹什麼呢,一個人生活不好嗎?」

我笑笑,還是認為有這樣的想法的人極少,或者說只是借口。

張偉的婚禮是王主任主持的,張廠長還講了話,全廠的幹部職工大部分參加了這次婚禮,可謂是盛況空前。

過了不久,袁宗洋也結婚了,也是請了廠里的「解放」車,還是停在同一地點,還是搬著差不多的陪嫁,彩電,錄音機,洗衣機,冰箱,摩托車,外加一輛自行車。

我看著錄音機,對袁宗洋笑笑說:「怎麼不買音響呢?」

袁忠強搖搖頭說:「我對聽歌沒有那麼多要求,能放個磁帶就行。多出來的預算,就給紅梅買了自行車。」

那晚,我們三個人一起喝了很多酒。大家都意識到結了婚,再也不能像之前那麼自由了,算是最後一次任性的放肆吧。

酒後,一個人獨自走到馬路上走着,走着,眼睛再一次模糊起來,我想,我在追求什麼?

想了很久,還是沒有想明白,這一切,是為什麼?忽然,我又想去什麼地方,卻怎麼也找不到可以去的地方。

我大吼一聲,吼聲停止之後,周圍依然一片寧靜。

齊潯

2022.10.修改於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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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花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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