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破廟為家

中午力夫們休息一個時辰，然後從未時四刻到戊時上工。下午也是五個小時的扛包時間，李政又扛了十趟，他總盼著一天快過去。他腿都在發抖，但是沒辦法，只能堅持。這個腿發抖休息休息就行，有的腿發抖傷腎。

下工的時候到了，李政扛完最後一趟。心想：啊，終於下班了。嗯，怎麼這麼熟悉，到這異界來還在九九六福報。

突然，龍山村力夫的頭領李虎被人叫走了，一會他回來說：「剛才管事的健哥叫我過去說，今晚上有活加工。願意加工的兄弟，老規矩，管一頓飯外加三文錢的加工費。活我接下來了，有不願加工的兄弟嗎？」

他為什麼這麼問，因為加工管飯還加錢，所有力夫一般都樂意干，除非有別的急事。但李政不樂意啊，他這毫不容易才盼到下工。加工就是加班的意思，異界百姓平時說話交流並不文縐縐，接近於口語白話，只是有某些用詞不同於現代。

「虎哥，加工加到什麼時候？」

「一般加到亥時末，或者子時中，主要看有多少活。」

那也就是要到晚上十一、二點。

「如果我不想加工，能行不，我這第一天扛包有點受不了？」

李虎看了一下李政這一身白肉說道：「李兄弟，第一天扛包，是有點不好過。你可以回去休息，但你記住我們力夫就是靠賣力氣吃飯。活多的時候就多干，活少或者沒活的時候只能幹坐著。所以加工是常有的事，你要快點熟悉，像現在這樣活多的時候不是天天有的。」

李政實在是到了極限，他說道：「虎哥，我知道，但現在我的手腳都不聽使喚，還是緩一兩天吧。」

「好的，你快去兌了工錢，回去休息吧。」

一旁的石頭想加工啊，但又怕李政自己找不到回去的路。李虎看見了說道：「石頭，你還小，別這麼累著。你也回去休息，如果由於加工累垮了身體，那就不是賺的這點錢的事啦。你順便攙扶一下李兄弟回去。」

「好的，李叔！」

石頭攙扶著李政，去兌他們的工錢。石頭一天扛了二十五趟，拿到二十四個籌標，因為有兩趟東西輕，只有半個籌標。一共兌了十二文錢，因為李虎的特殊關照，菱水幫每天只在石頭這裡抽成一文錢。所以石頭到手是十一文錢，比昨天多一文，他很高興。

李政這一天扛了二十一趟，只拿到十九個籌標，因為有四趟都只有半個籌標。中午吃飯還花掉四個，只剩下十五個了。只能兌換八文半錢，八抽一還要抽成一文，到手只有七文半。

兌了錢后，石頭攙扶著李政就要回家。李政問道：「你不吃飯啊？」

「回家吃去，有玉米餅子嘞！」

回想那玉米餅子的味道，李政實在是難以下咽。反正他就一個人，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吃啥玉米餅子，早上你請我吃了，晚上我請你們吃。」

李政把七文半錢全換了大白饅頭，一共十二個。對方看李政面善，也沒計較少半文錢。

回家的路上，李政一氣吃了五個，終於吃飽了。讓石頭吃，石頭沒有放開吃，吃了兩個就不吃了。他說還留一個回去給妹妹吃，剩下的留著李政明天早上吃。真是懂事的孩子，石頭也真不容易啊。自己這麼小，還要賣力氣賺錢養家，還帶著個這麼小的妹妹。

快到那個破廟的時候，一個小小的身影在那個坡上向這邊張望著。看見石頭他們兩人的身影出現，

她歡快地喊了一聲：「哥！」

猶如乳燕投林一般向二人跑過來，抱住石頭大腿。哎，才五歲啊，在地球上，五歲孩子還在上幼兒園。一整天一個人呆在破廟，有多害怕。出現一點點事情，例如壞人或者野狗啥的，她都沒有任何抵抗能力。

看見邊上的李政，她乖巧地叫了一聲：「李大哥！」

李政忙把手裡的饅頭給石小魚遞過去，示意她吃。石小魚疑惑地看了看李政，又看向石頭。聞著饅頭的香氣，她的喉嚨咽了一下口水。

石頭點頭說道：「李大哥他把今天賺的錢都換了饅頭，這是留給你吃的，你快吃吧。」

聽到哥哥這麼說，石小魚就大口吃起了饅頭。

「真好吃！這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饅頭！」

三人一邊走，一邊說笑著回了破廟。

還剩下的四個饅頭，李政還準備讓石頭再吃一個。但石頭說，留到明天早上再吃，現在他們生火再烤幾個玉米餅吃就行。

石頭又生火烤了三個玉米餅，李政不要，石頭兩個，石小魚一個，兩人吃得飽飽的。他們說很久沒有吃得這麼飽了。以前他們晚上也就烤五個玉米餅，石頭三個，石小魚兩個。畢竟玉米餅是粗糧，而且不大，不頂餓啊。

坐在火堆邊，李政看著歡快地吃著玉米餅子的石頭兄妹倆，他問道：「石頭，不介意我問幾個問題吧？」

「李大哥，你問吧！」

「你們兄妹倆是怎麼住在破廟裡的，你父母呢？」

「我們老家在龍山村的東邊大概百多里的山裡，叫跳馬村。前年那裡鬧瘟疫，家裡人死光了，就剩下我和我妹。我想再呆在那，我們倆的小命也可能不保。於是，我帶著我妹妹就跑出來了。」

石頭停了一下，拿著水囊喝了一口水，接著說：「我們沿路乞討，聽說西邊大河邊上繁華，於是我們用了一年時間走到了龍山村。龍山碼頭那裡，只要你肯賣力氣就有錢賺，不用乞討度日，所以我們就決定在這裡落腳。後來發現了這個破廟，我和我妹妹就暫時把破廟當家了。」

「最開始的時候，這裡很破爛，牆上還有洞。於是我找來石頭和泥，把破洞修補好。把裡面收拾乾淨，找來木板鋪上稻草做床。這樣一收拾，還真有個家的樣子。不漏風、不漏雨，我也沒有別的要求了。只希望快點攢到一兩銀子，在龍山村落個戶。買個最破的房子都無所謂，不買也行，就把破廟當家了。」

「這樣我們兄妹倆再也不用四處漂泊，被人嫌，被狗追。」

李政看石頭眼睛都紅了，石小魚也在一旁默默抹眼睛。他安慰道：「會好起來的，你這麼努力一定會好起來的！而且現在不還有我嘛，咱們搭夥過日子，以後不用再吃玉米餅了。」

「只是這樣我們兄妹倆佔大便宜了，李大哥，你一個人怎麼都能過好，帶著我們兩個小的，會拖累你的。」

「別這麼想，石頭，我剛到這來，什麼都不懂。還不是你給的玉米餅子，還不是你給的木板床，還不是你編的草鞋。我也沒有其他地方去，咱們搭夥過日子，沒有誰靠誰，相互扶持，一起努力！」

「好的，李大哥，一起努力！」

石小魚也在一邊喊道：「一起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