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木桃
一輛通往益州的列車上，換上一身黑衣的陳子勿眼神平靜地看著急速後退的景象。
車廂內吵鬧一片，有人說車廂中有一股刺鼻的味道，有人說車廂中太擠了......
「你好，靠窗的位置是我的。」
一道清脆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隨後有人將手放在陳子勿的肩頭上輕輕拍打。
茫然回頭的陳子勿深邃的瞳孔中倒映著一位馬尾辮的可愛少女，圓滾滾的眼睛時不時地會逆時針轉動兩下，顯得靈動秀美。
少女身穿一件黃色道袍，或許是個子矮了道袍長了原因，穿在少女身上有種拖地的錯覺。
陳子勿禮貌性地對少女點點頭，起身讓座。
或許在其他人看來少女的著裝十分怪異，如今是什麼年代了，還會有多少人相信鬼神一說？但在陳子勿眼中少女的著裝也就那麼會是，爺爺的木箱子里也有這樣的衣裳，不過卻是黑色的。
沒有打發時間的風景可看，做到過道邊座位上的陳子勿開始閉目養神起來，曾經在落魄山上的一點一滴一一浮現在腦海中。
距離下山已經三個月了，陳子勿的第一站是一個叫清風縣的地方，與泰山隔了兩條山脈的距離。在清風縣內他學到了許多，山上不比山下，山上的生活起居不用花錢，而山下的生活起居大大小小都離不開錢這個字。
來到清風縣的第一天，陳子勿在一座天橋上過夜，看著橋底下來來往往的車輛，一個川流不息，此起彼伏的鳴笛聲讓他見識到了山下的吵鬧。
第二天他開始要飯，人生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渺小，離開了家他什麼也不是，同時也明白了一個道理，想要在山下生活你得有謀生的本事，他開始到處尋找謀生的活干，在經歷兩個月的工地勞苦后，他賺足前往益州市的車費，昨晚連夜趕往附近的火車站買了今天早上九點的硬座票。
正當陳子勿回憶著曾經的一幕幕時，坐在靠窗座位上的少女用手臂輕輕碰了碰了他。
「喂，你也是去益州市的益民高中參加測試活動的嗎？」
陳子勿心神回歸，看了看身旁的可愛少女，輕輕搖頭，隨後又重新閉上雙眼。
「你還挺悶的。」少女小聲嘀咕著，自己擱那兒做著自我介紹，「我姓木，我叫木桃，桃是桃木的桃，你叫什麼啊？」
「其實我是被師父趕下山，老人家非要讓我下山歷練，還要去益民高中讀書，我都有很大的本事了，也不知道師父他老人家是怎麼想的？」
這是一個好說話的少女，而陳子勿如今變得不怎愛說話了。
半個時辰后，陳子勿醒來看了眼車廂上的站點信息，距離益州市還有三個站點要經過，一個站點大約要一個時辰，三個站點也就是要三個時辰。
或許是因為木桃的堅持不懈打動的陳子勿，不得已之下他淡然開口說道：「或許是你師父要死了，不想讓你看見，所下才將你趕下山的。」
話音落下的瞬間，原本嘈雜的車廂中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投來異樣的目光看著臉不紅心不跳的陳子勿。
叫木桃的少女滿臉漲紅地舉起小拳頭，重重捶在陳子勿的手臂上，傳來一聲悶響，只有挨著坐的兩人能聽見。
「呸呸呸！我師父可厲害了，不可怎麼早就死的，一定是覺得我在山上白吃白住的，他老人家看不下去了所以才將我趕下山的。」木桃氣呼呼道。
陳子勿心中暗自搖頭，轉移話題問道：「你練太極？」
木桃做了一個練武后的動作，
原本漲紅的臉龐轉瞬恢復白皙之色，她輕輕搖了搖頭，「不，我的專業是煉神的，副業是抓鬼的。」
「抓鬼我知道，煉神是什麼玩意兒我不懂。」陳子勿眨眨眼道。
「煉神分兩種，一種就是淬鍊自己的神魄以求像長明燈一樣永不熄滅，起到開悟智慧神遊虛空的效果，不過據師父說過這種煉神從未有人成功過。」木桃豎起劍指，閉眼故作高深模樣擺弄。
儘管車廂有多嘈雜，陳子勿還是將木桃所說的話都聽進了心中，小時候跟著爺爺學畫符的時候聽爺爺講過煉神，兩相對比之下竟無半點出現，這也讓陳子勿在心裡開始重視眼前名叫木桃的少女。
「那第二種煉神是什麼？」陳子勿好奇問道。
咳咳！木桃假裝輕咳兩聲，只睜開右眼，沉默了片刻后，說道：「師門秘密不得外揚，福生無量天尊！」
嗯！陳子勿輕嗯一聲，不再多問，閉上眼開始養神。
什麼意思？
嗯，是什麼意思？
這就沒點耐心的嗎？本姑娘只是裝裝樣子誒，你難道就不好奇了？
木桃對於陳子勿的反應有些出乎意料，同時也讓她猝不及防，不知該不該求著讓陳子勿逼問。
——
曾經的事已經伴隨著落魄山的消失一同離去，曾經的陳子勿也已經不復存在。
明面上看去，陳子勿是在養神。
實則他卻是在心中想著到了益州市自己要不要去找母親，該不該去找她。
爺爺他說過，二老能陪我走的路也不是很長了，早晚都要面對著一天的，不如讓一個嶄新的陳子勿出現爺爺奶奶身前。
這是他在清風縣做出的唯一改變，也是最後的改變，他始終相信二老還活在世上，不會真的離他而去的。
摒棄了外界的嘈雜聲后，陳子勿再次出現在那座山直通天幕的高山之巔，這一次沒有上一次的那種新奇與劇烈的波動了，心境如止水般平靜。
眺望遠方，曾經清晰出現過的兩座高山如今變得很模糊，雲海上依舊是白霧瀰漫，山腳下海水拍打山體傳來的聲音在耳邊回蕩，卻再次無法讓陳子勿的心境出現半點漣漪。
殘陽依舊在。
心神回歸身體的陳子勿緩緩睜開眼睛，一抹血色亮光在他的眼睛中一閃即逝。
耳邊傳來木桃嚴肅的語氣聲：「小心，車廂里有東西進來了。」
轉頭看去，木桃豎在胸前的劍指上竟纏繞有一抹金色靈光，閃動著愈發熾熱。
就在陳子勿剛想開口詢問有什麼東西進來時，心中突然清明一瞬，他轉頭環顧四周，原本吵鬧不止的乘客們一個個都低下了頭，不像是睡著了。
「他們已經陷入昏迷中，要不你氣血旺盛說不定也和他們一樣。」
陳子勿再次轉頭，眼神似乎在說他們怎麼陷入昏迷的。
木桃輕輕搖頭，一臉警惕神色，「先別問，等我將那東西滅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