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皇家本性
宋人的保密意識很差，朝廷剛剛通過一個政策，第二天保准全汴京的百姓都能知道，最近趙尚聽說丁度與曾公亮合著了一本叫《武經總要》的書，然後曾公亮便到處發書，身為皇長子的趙尚也得到了一本。
書是好書，裡面包括了選將用兵、軍隊訓練、部隊編成、行軍宿營、古今陣法、通信偵察、城池攻防、火攻水戰、武器裝備等各個方面，非常全面，趙尚這種戰爭小白看了都很有感觸，尤其是武器裝備方面更是詳細，每件武器都會配一個插圖。
這是國朝盛事，大家都在鼓舞雀躍，趙尚卻很想哭，因為這本書估計很快就會擺到李元昊與遼國皇帝耶律宗真的床頭上，到時候人家按照這本書造出武器，然後再來攻打大宋，大宋可就倒霉了，大宋跟遼國與西夏相比，唯一的那點優勢便是科技了，要是這方面再被人家超過，那大宋就洗乾淨脖子等著滅國吧。
要不是九陵與紅姑攔著，當天趙尚就想去找曾公亮與丁度二人，給他們安上一個資敵的罪名，拉下去砍了。
馬車裡很安靜，趙尚的話給了王琳很大的刺激，按照大宋祖制，皇帝的保衛工作主要由三衙負責，共有三重防護，第一重保護便是捧日軍、天武軍、龍衛軍與神衛軍，這四軍是三衙禁軍中的精銳，負責京師及皇宮諸門之守衛，他們的指揮使主要是從石家、曹家、王家、潘家等將門中選拔，現在朝廷都把將門當豬養，一群豬率領的軍隊，戰鬥力也就可想而知了，所以這些人基本上就不用指望了。
第二重保護便是御龍諸直司，他們是皇帝的近身衛士，雖然戰力要比捧日軍這些禁軍要強，但也強不到哪去，因為這些人雖出身良家子，但都是新兵蛋子，沒上過戰場，勇氣可嘉，而能力不足。
第三重保護便是大宋的密探組織孩兒軍，戰力也有，忠心也有，但就是人數太少。
仔細算算保衛皇帝的人數不少，但頂用的卻不多，王琳陷入了苦惱中，孩兒軍與御龍諸直司他都有管轄權，但那些禁軍們自己可就不能插手了，一個內侍要是完全把握了京城的軍權，那離死亡也就不遠了。
趙尚笑著安慰道：「大伴，別急，軍事改革不是你我能把控的，甚至連父皇與朝中大臣都要三思而後行。」
「殿下所言極是，是老奴孟浪了。」
趙尚笑了笑，沒有理會王琳，便看向了車外，大宋養士百年，造就了大宋的繁榮，汴京城就是明證，在趙尚眼中，汴京城最瑰麗的不是風花雪月；不是金戈鐵馬；也不是《清明上河圖》的繁榮昌盛，而是創造了中國傳統文化上的最高峰，尤其是詩詞方面，將中國的文化藝術推向了一個極致。
眼前繁華的景象，讓趙尚不知不覺的哼道：「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參差十萬人家。雲樹繞堤沙。怒濤卷霜雪，天塹無涯。市列珠璣，戶盈羅綺，競豪奢……」
九陵在旁打斷了趙尚小聲的說道：「殿下，這是柳三變的《望海潮》，陛下很不喜歡柳三變，殿下在陛下面前可不能提。」
趙尚把摺扇合起來，重重的打在了九陵的頭上道：「多嘴。」好好的一個意境，被這小子給破壞了。
到了開封府，趙尚與王琳先去前堂見了包拯，給包拯看了趙禎的手令。
看完后包拯冷冷注視著趙尚說道：「蜀王殿下身為皇長子，無事時應多陪伴在陛下身邊盡孝，還要多學習詩書禮儀，不可隨意插手刑獄之事，此事因關乎蜀王生母，老臣才通融一次，要不然即使有陛下的手令，老臣也會進宮去問問陛下為何會下此糊塗命令？」
「包龍圖，小王保證下不為例。」趙尚連忙賠笑道。
這位大爺可是敢用唾沫星子給皇帝洗臉的人物，趙尚小胳膊小腿的可得罪不起。
「孝者大於天，但卻低於社稷，若孝與社稷有悖，還請皇長子舍孝而保社稷，此乃老臣肺腑之言，還請皇長子謹記。」包拯是個好人，已經提前將文官們關於此事的底線告訴了趙尚。
趙尚連忙拱手道：「多謝包龍圖教誨，小王銘記在心。」
包拯滿意的點了點頭，便帶著趙尚等人去了廂房，堂堂皇長子審案，自然不會去大牢里。
包拯送趙尚等人進去后便離開了，王琳是個武術高手，而且那個叫忘塵的道人還帶著大枷，皇長子的安全沒有問題。
趙尚坐在椅子上，看著眼前的這個把頭抬得高高的道士問道：「大伴，這傢伙為什麼一直抬著頭啊，搞得跟他是審訊官似的。」
王琳笑道：「殿下，您有所不知，這大枷有重，他的脛骨恐怕早就錯位了，想低頭都低不下來。」
忘塵道士大義凜然的說道：「貧道無罪，只是告訴了郭氏一個道門法術而已，為何要捉拿貧道？」
趙尚罵道：「臭道士，你剛才就犯了大不敬之罪，什麼郭氏，那是孝賢純皇后，九陵，掌嘴。」
「諾，殿下。」
「啪啪」兩巴掌，忘塵道士的雙臉已經通紅，嘴角也有鮮血流出。
趙尚笑眯眯的繼續說道：「你這種人，問也是白問，要不就攀誣別人，要不就寧死不從，所以孤也懶得費力氣了，孤看過你的信息，你是來自祥源觀的吧，從今往後祥源觀將不再接受任何皇家祭祀，這是對你的懲罰之一，其二，孤已經幫你寫好口供了，別管你的幕後之人到底是誰？孤都認定了此人便是濮王，一會你按上手印，孤就會拿著你的口供去找濮王，九陵，給他按上。」
「遵命，殿下。」
「你是蜀王趙尚？」忘塵道士問道。
趙尚笑道：「正是。」
「哈哈，沒想到堂堂皇長子竟然有如此心機，看來眾人都是小看你了。」忘塵大笑道。
「哎，孤被人怎麼看都無所謂，倒是你這個牛鼻子可惜了，你說你一個道士不好好的在道觀念經，出來搞什麼陰謀詭計啊？孤可以告訴你，無論你那幕後之人給你許諾了什麼，你都活不成啦，就像孤，不需要證據，孤覺著幕後之人是誰，誰就是，哪怕他是被冤枉的，他也得背這個黑鍋，就是因為他擋了孤的路，這是皇家本性，下輩子記著活的聰明點，別再讓人當刀使了。」說完趙尚便拿著口供瀟洒的離開了。
從始至終沒有再看忘塵這個將死之人一眼，今天的目的已經達成，沒必要與一個死人多費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