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耶律乙辛的心思並不難猜
二人來到城西，離著很遠就聽見了朗朗讀書聲。
孫節仔細辨認，方才聽出了是趙尚提出的金明池四句：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現在這四句話已經成了一個讀書人必背的話，一方面是為了顯示政治正確，另一方面是這四句話確實很有逼格。
陳堯佐講學，二人不敢打擾，就這麼靜靜的站在外面，張堯臣本想找個地方好好歇歇呢，見孫節在那裡站的筆直，也只好陪著一起站著了。
等了有半個時辰左右，太陽已經高高掛起了，張堯臣實在忍不住了，小聲的問道：「大帥，咱們要不還是先去旁邊的樹下歇息一番吧，陳先生講課還不知道講到什麼時候呢？」
孫節擺了擺手道：「你去歇著吧，我再等等。」
見孫節不為所動，無奈之下，張堯臣也只好陪著一起等了。
又過了好一會，正在張堯臣忍無可忍的時候，陳堯佐終於停下了，張堯臣鬆了一口氣，連忙大聲喊道：「陳先生，張堯臣拜見。」
不一會一個小童便走了出來恭敬的說道：「張將軍，裡面請。」
張堯臣笑著點了點頭，拉著孫節便進了院子里。
此時的陳堯佐正坐在一棵大樹下喝茶，見到張堯臣不禁笑道：「堯臣，老夫聽說遼人準備進攻了，你不去準備城防，來老夫這裡做什麼？」
張堯臣笑道：「先生，不是俺要來，是有一位故人來見您。」
陳堯佐仔細打量了一番孫節，乾笑兩聲道：「不知這位將軍是何人？」
「孫節參見恩人。」孫節大禮參拜道。
陳堯佐這才恍然大悟道：「原來是孫帥啊，老夫真是老眼昏花了。」
說完陳堯佐便準備對孫節行禮，孫節連忙扶住陳堯佐道：「先生，您萬萬不可如此啊。」
陳堯佐擺了擺手道：「孫帥，這一拜不是因為你的官職，而是因為您為國奮戰的功勞。」
無奈之下，孫節只好受了這一禮。
接著陳堯佐大笑道：「來人，準備飯菜，今日得見故人，老夫要好好喝一頓。」
張堯臣苦笑一聲道：「先生您忘了么？這還是在戰時，戰時飲酒可是十惡不赦之罪。」
陳堯佐拍了拍頭笑道：「這事老夫倒是忘了，怪我，怪我，這樣吧，老夫飲酒，你們喝茶如何？」
孫節拱手笑道：「悉聽尊便。」
很快一桌子小菜便上來了，肉食很少，大多是青菜，張堯臣尷尬的說道：「陳先生，您可得給俺老張作證啊，每月的糧食、肉食，俺老張可沒剋扣。」
孫節也在旁問道：「先生，可有難言之隱么？」
陳堯佐搖了搖頭笑道：「孫帥放心，此事與張將軍無關，老夫年齡大了，就喜歡吃點清淡的，那大魚大肉恐怕消化不了啊。」
這時一旁的童子多嘴道：「才不是這樣呢，先生把自己每月的供給都送給了那些吃不上飯的貧苦人家了。」
陳堯佐狠狠的瞪了一眼童子冷哼道：「多嘴，回去把《論語》好好抄一遍。」
「知道了，先生。」童子委屈的回道。
聽了這番話，孫節二人連忙站起來恭敬的行禮道：「先生大義。」
陳堯佐擺了擺手道：「兩位將軍不必客氣，此乃老夫應盡之理。」
這頓酒陳堯佐喝的很是開心，酒過三巡，陳堯佐長嘆一聲道：「老夫被流放至此，本已心如死灰，可見到大宋越來越強大，老夫卻又捨不得死了，雖說老邁之軀，但為大宋歌功頌德還是能做到的。」
孫節點了點頭道：「先生所言極是，大宋在官家的帶領下是越來越強大了。」
提起趙尚，陳堯佐便不再說話了，說實話，現在陳堯佐的心中對趙尚還有許多怨恨。
見氣氛有些尷尬，張堯臣連忙打圓場道：「先生，實不相瞞啊，這次我與孫帥來是有一事請教。」
「哦，速速道來。」聽了這話陳堯佐頓時就來了精神，這是文人的通病，居高自傲，恨不得天下所有的君主都是劉備那種人，但是卻不問問自己是否有諸葛亮的本事。
張堯臣苦笑一聲，然後便將事情十的告訴了陳堯佐，陳堯佐聽完后便陷入了沉思中。
二人也不打擾，就這麼靜靜的等著。
好半響陳堯佐才反應過來淡淡的問道：「你是說，之前耶律乙辛一直沒有動靜，直到耶律重元失敗的消息傳來后，才開始進兵的。」
孫節點了點頭道：「正是如此，開始我與老張還尋思是不是耶律乙辛不敢得罪那些國內的貴族，現在看來不太像啊。」
陳堯佐繼續問道：「既然如此那耶律乙辛為什麼又要與你們和談呢？」
二人同時搖了搖頭表示不知。
陳堯佐喃喃自語道：「這麼一想，老夫便明白了，耶律乙辛壓根就不跟遼皇一條心啊，耶律乙辛之所以開始時毫無動靜，其實也是為了坐山觀虎鬥，可惜耶律重元失敗的太突然，所以耶律乙辛無奈之下便只能進兵了，但耶律乙辛不是傻子，他雖然進兵了，卻也知道以他手中人是不能拿下泥古寨的，所以他才想賄賂你們，讓你們陪他演一場戲，然後保存實力，慢慢退走，這樣一來，無論是對那些貴族還是對遼皇，耶律乙辛都能交代了。」
聽到陳堯佐的回答，孫節二人恍然大悟。
張堯臣搖了搖頭嘆道：「要是這樣的話，那我們要不要陪他演這場戲啊？」
陳堯佐繼續問道：「那耶律乙辛知道老夫在泥古寨么？」
「應該知道吧，這又不是什麼秘密。」張堯臣不確定的回道。
陳堯佐聽罷大驚失色，連忙催促二人趕緊離開，孫節不明所以的問道：「先生，這是何意啊？」
陳堯佐嘆道：「耶律乙辛開始時與兩位將軍做這個交易，是覺著兩位將軍看不透他的心思，一旦他知道老夫也在城中，他心中的那些秘密就保不住了，這個時候無論是敗是勝，他也要試一下，因為他賭不起，若他真的裝作若無其事，只要戰後，我們將消息傳出去，恐怕耶律乙辛便會大禍臨頭了。」
二人聽罷，對陳堯佐隨意的拱了拱手，然後便快速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