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鬧樊樓
晏殊接到聖旨后，把全家老少扔在了陳州，自己快馬加鞭往京城趕來，三朝老臣，兩朝帝師，這是何等的榮耀啊，連一向剛毅直率的晏殊都受不了這種誘惑。
夏竦這邊就更不用說了，他離著京城最近，現在已經到達汴京了，只有遠在鄧州的范仲淹還未啟程，他不是不想當太子少師，實在是不想與女干佞之臣夏竦同殿為臣。
來傳旨的內侍好像已經提前知道了這個結果，從懷裡拿出一個錦囊遞給范仲淹道：「范公，這是臨行前太子殿下交給奴婢的，您看完后再決定也不遲。」
范仲淹打開錦囊，裡面有一張紙條，紙條上寫著「知行合一」四個大字，此時的范仲淹正在為慶曆新政的失敗而耿耿於懷，在地方上的一年，范仲淹也是一直苦苦思索新政失敗的原因，但是一直沒有找到根源。
今日見到這四個字，范仲淹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范仲淹小心的把錦囊收好，對內侍笑道：「公公稍等，老夫馬上啟程回京。」
三位呼風喚雨的大佬回京，在京城引起了不小的風暴，夏竦回來時，許多正直之士如喪考妣；當聽到清流領袖范仲淹也要歸來的消息后，大家心裡才好受些。
眾多御史上書彈劾夏竦，奏章都被趙禎留中不發，為了避免再次出現上次大朝會那樣尷尬的事，趙禎接連罷朝好幾日，鐵了心的讓夏竦回京。
而處在風暴中心的趙尚，則每日帶著福康公主在京城到處閑逛，除了賭場妓院，諾大的開封城都被趙尚給逛遍了。
現在自己沒有老師，不用上課，又不用處理朝務，御龍諸直司也未歸京，正是忙裡偷閒的好時機。
今天趙尚帶著福康來到了開封城最大的酒樓樊樓。
「這座樓好高啊，比宮內最高的宣德樓還要高呢。」一身男扮女裝打扮的福康忍不住讚歎道。
趙尚冷哼一聲道；「早晚把他家的樓頂給削下一層來。」
旁邊的行客閑漢剛想湊過來，聽到這句話，又被嚇跑了，這種話豈是一般人能說的，這位公子絕對是非富即貴。
周力自從跟了趙尚，就學了一堆臭毛病，其中一個便是喜歡仗勢欺人，周力見趙尚不高興了，擺了擺手，幾個大漢便衝進了樊樓，很快屋內便響起了「噼里啪啦」的雜音，福康無語的說道：「大力叔，你們揍人的時候就不能小點聲么？」
周力諂媚的回道：「小姐，下次注意啊。」
很快一個鼻青臉腫的掌柜便被兩個大漢給提溜出來了，周力冷冷的說道：「收拾好你家最好的包房，順便把你家的拿手菜都上一遍，不相干的人趕緊滾蛋，我家公子與小姐要在這裡賞景，誤了我家公子的興緻，有你們好看。」
「不知這位公子貴姓啊？」
「本公子免貴姓郭。」趙尚搖著摺扇很有風度的說道。
掌柜的也是一個會來事的，郭家風頭正盛，可得罪不起，連忙帶著趙尚等人上了樓上。
在樓上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趙尚看著下面車水馬龍的街道，別有一番趣味。
夥計們流水般的將各色吃食擺了一桌子，福康已經迫不及待了，饞的直流口水。
趙尚笑道：「這不是宮裡，沒那麼多規矩，趕快吃吧。」
「嘿嘿，謝謝大哥哥。」
樊樓的菜雖說分量不多，但式樣比較多，每樣嘗一口，趙尚兄妹倆便吃飽了，剩下的也不能浪費，便都給了周力他們啦，周力幾人道了一聲謝，便在旁邊的一個桌子上狼吞虎咽的吃起來了。
周力等人的吃相很難看，引起了眾人的注意，一個青衣士子搖了搖頭嘆道：「世風日下啊，一群武夫也能與吾等同屋吃飯了。」
趙尚皺起眉頭道：「武夫又如何？同樣都是宋人，有孰高孰低之分么？」
「那是自然，韓公就曾經說過「東華門外以狀元唱出者乃好兒」，官家也說過與士大夫共天下。」青衣士子大笑道。
周力等人受了這種侮辱，氣的滿臉通紅，卻不敢動手，這麼多年他們被文人看不起已經是常態了。
趙尚繼續問道：「此次御龍諸直司平定猺人叛亂，你怎麼看？」
青衣士子搖著摺扇非常騷包的說道：「鄙人認為楊、賈二人不僅無功，還該罰，坑卒，這是置大宋百年風華於不顧啊，此等殘暴的將軍，不能算是我大宋的將軍。」
「哎，你該去邊境看一下，看一下西夏的捉生軍是怎麼捉殺我大宋百姓的，還有遼人的打草谷。」趙尚嘆道。
「哈哈，蠻夷之地，就更要實施王道，兄台看起來也是一個讀書人，萬萬不可自甘墮落，與爾等武夫為伍。」
趙尚懶得再跟這個士子理論了，怒罵道：「周力，你們都是慫貨么？別人罵到你們頭上了，還不知道反抗，給老子狠狠的打一頓，出了事老子負責。」
「諾，公子。」
周力等人獰笑的走向了青衣士子，青衣士子這時才感到了害怕，凄厲的大叫道：「我告訴你們，我可是有功名在身啊。」
周力等人停下了腳步，趙尚破口大罵道：「愣著幹什麼？動手啊。」
周力一把抓起青衣士子冷笑道：「這位相公，對不起啦，你放心，你這張俊俏的臉蛋俺老周會給你留著的。」
說完一巴掌便打在了士子的臉上，士子捂著腮幫子說道：「不是不打臉么？」
「哦，對不起啊，忘記了，一會注意。」
青衣士子被打了個半死，周力小聲的來到趙尚面前道：「公子，不能再打了，再打下去就要出人命了。」
趙尚擺了擺手道：「回去吧，一天的好心情都被這傢伙給破壞了，真是晦氣。」
剛剛走出樊樓的大門，幾個開封府衙役便過來了，是樊樓的人跑去告官了，在開封府當捕快，最是考驗眼光，見趙尚等人氣度不凡，為首的一人說道：「這位公子，可否借一步說話？」
周力從懷裡拿出腰牌直接扔給捕快道：「睜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別得罪貴人。」
看完后，捕快冷汗直流，一哆嗦便跪在了地上。
趙尚等人悠哉悠哉的離開了，樊樓的掌柜跑過來問道：「周頭，這可怎麼辦啊？」
周捕快拉過掌柜道：「趕緊把那個士子送醫，告訴你的人，就說是那個士子自己從樓梯上掉下來摔得，與任何人都無關？明白么？」
掌柜的也不傻，頓時明了，連忙點頭道：「明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