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第 99 章

001.

「怎麼了？」光頭停下腳步看向季言輕,季言輕走着走着突然就停下看着遠處一動不動。

季言輕感受着心口那份來自於封亦莫像是要把人都溺死在其中的酸澀，一顆心也跟着微微酸苦。

封亦莫怎麼了？

季言輕本能就想要回去，腳步邁開,他又停下，封亦莫沒有受傷也沒有遭遇危機,否則他會知道。

季言輕看向身旁的黃老虎,想想,道：「沒什麼，回去。」

他一邊帶頭往回走一邊再度開口，「無面鬼一共有多少隊伍？」

被詢問,黃老虎不作思考就快速回答,「總共得有三十多個隊伍，如果只算人數,怎麼也得一千五百多人。」

季言輕眉頭輕蹙，「全都是向陽的人？」

「也有幾個其他樂園的，那群混蛋從向陽這邊弄了物資帶回他們的樂園。」黃老虎對於這群人相當不喜。

「說得你們好像和他們有什麼不同似的，不過就是一群垃圾。」光頭沒忍住冷嘲熱諷。

黃老虎當即黑了臉，「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老子憑本事吃飯,你管得着嗎？」

「你這叫憑本事吃飯？」光頭冷笑,「這也就是第一代不在了，不然早收拾你們了。」

「第一代早就已經成過去式,是老掉牙的東西了，現在的武器、葯都不知道更新換代多少次，有哪一樣是當初能比的？他們要是還活着,誰說了算還不一定。而且你要是那麼看不上我們,加入我們幹嘛？」

光頭張嘴就想要罵回去,看了眼旁邊的季言輕又強行忍住。

光頭不語，黃老虎氣焰瞬時愈發囂張，「也就向陽城那姓白的還整天想着搞當初那一套，搞塊破墓地還當成聖地不許人隨便進入，老子早晚一把火燒了它。」

聽着黃老虎囂張的話語，光頭一張臉從下巴紅到光禿禿的腦袋頂，額頭青筋更是突突直跳，他強忍着才沒對着黃老虎一拳揍過去。

季言輕垂眸，眼神晦暗不明。

說話間，幾人回到樓下。

樓下守着的那人在這棟樓住滿人後就搬著自己的小桌子走了，現在樓下空空蕩蕩。

他們上樓時，屋裏大部分人都還醒著。

見季言輕他們進門，一群人都朝着他們看來，等待新消息。

黃老虎進門，快速把之前的事情講述一遍，聽說季言輕要去給封亦莫下毒，所有人眼底都是驚訝。

季言輕一言不發，背對窗戶而站得他面無表情地看着屋裏一群人。

光頭之前對黃老虎他們一群人的形容很準確，黃老虎整個隊伍四十多個人兩個字就能形容，流氓。

之前被他一頓揍之後他們都有所收斂，但一個人的本質是不會輕易改變的，這會聽說他要去給封亦莫下毒，他們的本性立刻逐漸暴露。

他們的第一反應就是詢問後面好處分配。

當初季言輕說要分走一半的好處他們還記恨，但現在想想說不定還是他們賺了，畢竟季言輕給封亦莫下毒那肯定得算大功勞。

季言輕無視一群人臉上的討好，走到光頭一群人身旁找了地方靠牆而坐，要休息。

光頭一群人臉上都是憤憤，特別是少年，年紀尚且還小的他根本不懂得掩藏自己心中的不滿。

第二天天才亮，整座城市就在一片歡聲笑語和迫不及待中醒來。

有了昨天四場比賽的刺激，如今整座城的人和屍王都陷入極度的興奮之中，距離比賽開始還有兩個多小時，大量的人群就已經迫不及待地向著賽場靠近。

吃完早飯，黃老虎一群人早早離開，光頭他們緊隨其後。

季言輕在所有人都離開后出門，他在賽場

附近的街道中轉了一圈，試圖尋找到昨夜戴着面具的那些人，但效果甚微。

稍晚些時候，季言輕避開所有人去了白小葉居住的那棟樓。

找到白小葉，兩人進了之前那間空的辦公室。

昨天夜裏他們見面時，白小葉就帶着人守在城市邊緣的建築中，他們的對話通過對講機傳到白小葉那邊，她早就已經聽見。

「先按兵不動，盡量找所有隊伍都在場的時機再動手。」季言輕道。

抓人也要有證據，那些無面鬼只要露面都戴着面具，如果不能抓個正着他們肯定會想辦法溜走或耍賴。

一旦這次驚動他們，後面再想要抓就難了。

白小葉頷首，眉眼間同時流露出幾分擔憂，「好，那下毒的事……」

「我會處理。」季言輕道。

除了無面鬼，季言輕也挺好奇黑色野獸和夏沈書他們到底想幹什麼，特別是季安和季樂，夏沈書肯定已經認出季安和季樂，季安和季樂卻明顯不知道夏沈書……

他們不像是約定好了要這麼干，反倒像是巧合。

但就這麼巧，所有人都決定在這次的大賽上對付封亦莫？

季言輕心中不解，也不可能挨着找夏沈書他們詢問，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至於封亦莫那邊，季言輕想想之後還是決定先不告訴他。

夏沈書就算了，夏沈書就從未掩藏過自己想揍封亦莫一頓的想法，但季安、季樂和黑色野獸、康小冬他們……

所有認識的人都想殺了自己，就算封亦莫並不在意，季言輕也並不希望讓封亦莫知道這事。

季言輕從白小葉那裏離開時，已經是中午。

繞過半個賽場，他在被清出觀眾席的人群中，尋找到正興奮地討論著之前兩場比賽的光頭一群人。

「怎麼樣了？」季言輕靠近。

「季哥，早上怎麼都沒看見你？有一匹黑馬早上接連贏了兩場，你是不知道，現在所有人都買它……」少年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我早就說它會贏。」

「那你幹嘛不買它？」

「就是……」

光頭看向季言輕，「是昨夜那隻。」

季言輕瞬間明白是怎麼回事。

黑色野獸幾十年前還是三次進化時就已經很能打，如今它已經完成四次進化，再加上這些年一直幫着死神處理各種事情到處跑沒少動手，放眼整個死神能夠打贏它的恐怕一隻手都數得過來。

康小冬選擇黑色野獸上場不是沒有道理的。

說着之前的比賽，光頭帶路去了賽場附近的街道上。

賽場周圍是特意修建的一圈商業街，中間是十多米寬的水泥路，兩側是只有兩層的低矮商鋪，沿途還有許多公共座椅。

店面早就已經被店家提前租借走，如今有賣武器的有賣各種稀罕物的也有賣各種吃食的，人生沸騰。

光頭他們也帶了些食物來，但乾糧肯定比不上熱騰騰的美食，早上小賺了一把的幾人請客，他們中午吃店裏的。

現在人類的食物全是變異植物，品種也早從當初的寥寥幾種急增到近百種，食物不再緊缺，很多店家就開始追求口味，有些做得還挺好吃。

「季哥你怎麼不吃？再不吃就沒了。」少年一邊大快朵頤一邊提醒季言輕。

光頭一群人嘴裏的還沒吃下，手裏就已經霸佔著新的，吃起東西來就跟搶劫似的。

「你吃。」季言輕拿了變異植物泡的糖水小喝一口。

放下杯子，季言輕拿了茶壺正準備給幾人把茶滿上，一道若有若無的視線就傳來。

他立刻朝着視線傳來的方向看去，人來人往的街道上，街道那頭的店鋪間，都並未看

見有人打量他。

季言輕稍作思考，不再打量。

吃完午飯，不等歇口氣，光頭一群人就趕緊去買票佔位。

除了最開始那一場後面他們都不捨得再買前面的座位，後面人多不早去肯定占不到好位置。

季言輕以為他們已經來得夠早，誰知道他們到時裏面居然都已經快滿員，很多人連飯都直接拿到賽場裏面來吃。

季言輕以前都是作為主辦方在後台忙碌，這還是第一次從觀眾的角度參賽，這種體驗讓他新奇。

兩個多小時后，比賽正式開始。

整個大賽十天時間，八個領主並不會每一場比賽都出面，封亦莫亦是如此，這一場比賽就只有幾個裁判和一個主持。

主持人介紹完高台上的裁判后，很快介紹起兩隻屍王。

先出場的是一隻背上長滿尖銳利刺卻形如貓科動物的屍王，它身上的那利刺尖端還帶着隱約的紅色，一看就知道有毒。

「喵嗷……」尖銳的吼聲響起。

觀眾席中一片歡呼吶喊，除了人類，前來觀賽的屍王也陷入興奮。

歡呼之後，一隻獸形屍王從賽場另一頭的通道中出來。

龐大的身體、形如犬類的身形以及耳朵和四肢上的白手套，對方一出場不用裁判說什麼觀眾席中就是一片叫喊。

季言輕在吶喊聲中看去，看見對方耳朵尖的白毛和四肢前端的白手套，他一時間不知該作何反應。

黑色野獸為了隱瞞身份參加這比賽，也是挺拼。

季言輕正走神，就在一片尖叫聲中聽見一道熟悉的吼聲。

「吼……」

觀眾席斜對面的角落，獾形屍王兩隻前爪搭在圍欄上站起，屁股后的尾巴一甩一甩。

它身邊，渾身雪白的前魔鬼城城主一臉漠然的往旁邊挪了挪，要遠離獾形屍王。

「吼！」隔的遠，季言輕聽不清獾形屍王在說什麼，但大概猜到是加油之類的話語。

黑色野獸甩甩尾巴，冷冷走向賽場。

目睹這一幕，季言輕在那一片高過一片的歡呼聲中扶額，所以獾形屍王和大白耗子也早就已經知道黑色野獸會參加比賽，它們也參與了封亦莫的刺殺行動？

季言輕抬眸看向賽場上方的高台，突然有點慶幸封亦莫沒來。

想到封亦莫，那酸溜溜的感覺立刻再次襲上季言輕的心口。

「王，要不我去讓它們停下，黑色野獸沒有參賽資格，它的銘牌肯定有問題。」商禪死死盯着比賽場地中正和屍王周旋的黑色野獸，黑色野獸不要以為染個毛他就認不出它來。

站在賽場外一棟樓頂，遠遠望着人群中季言輕的封亦莫淡淡開口，「不用。」

「可……」

封亦莫不語，只靜靜注視着下方。

觀眾席中人滿為患，封亦莫卻還是一眼就認出季言輕。

隱身於人群中的季言輕臉上是淡淡的笑容，時不時還會和身旁那個與季安他們差不多年紀的小孩說上兩句。

季言輕果然還是喜歡和人類待在一起。

002.

確定這一點，封亦莫收回視線，轉身下樓。

商禪不甘心地看看黑色野獸，再看看封亦莫離開的方向，轉身跟上封亦莫。

賽場中，歡聲一陣高過一陣。

那身上帶着毒刺的屍王不是第一次參加這比賽，最好的成績甚至打進最終的決賽，觀眾席中不少人都買它勝利。

但對比起黑色野獸，它地攻擊蒼白而無力，十分鐘不到它就慢慢敗下陣來。

它被黑色野獸一巴掌拍飛出去撞在牆壁上的瞬間，整個賽場的歡呼聲甚至把地面都震得顫動。

季言輕坐

在人群中，只覺耳朵發痛。

光頭一群人全情投入，吼得聲嘶力竭，因為他們全部都買了黑色野獸贏，這一場比賽讓他們直接賺翻。

騷動持續到比賽結束十多分鐘后，工作人員都進場來清人時，會場中都還是一片討論。

季言輕跟隨着光頭幾人起身，正準備離開，眼角餘光就瞥見賽場中多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紅色醒目的運動服，後腦勺上高高紮起的小揪揪，不同於之前金屬的新面具，夏沈書正被裁判帶着在賽場中熟悉環境。

已經準備離開的季言輕嘴角狠狠一抽，夏沈書也弄到銘牌也參賽了？

又要隱瞞身份幫着黑色野獸下毒，又要參賽，夏沈書就不怕過勞死？

「你想看？」光頭隊里有人注意到季言輕的視線。

「人形屍王的比賽沒有獸形有意思，每次打半天都打不完。」

「我準備回去休息。」

「我也……」

季言輕收回視線，「我也回去。」

人形屍王力量速度都沒有獸形強，他們的優勢是對其他喪屍地操控，所以人形屍王的比賽允許帶兩隻從屬。

這也導致人形屍王的比賽通常都充滿計謀和迂迴，一場比賽半個小時過去可能都還沒正式交鋒，相比力量上正面衝突的獸形屍王的比賽確實沒那麼受歡迎。

夏沈書比賽的結果下午季言輕從其他人那裏聽說的，他大概是為了讓封亦莫掉以輕心，故意隱瞞了實力，整場比賽打了一個多小時最後才落了個險勝。

聽到這結果，季言輕哭笑不得。

接下去的幾天，光頭一群人的注意力都在黑色野獸身上，一方面是為了關注它能不能按照計劃贏到最後，一方面則是為了下注。

黑色野獸並未隱瞞實力，這很快就讓它成為了整場比賽最大的黑馬，關注它的人數不盡數。

這也讓比賽的押注賠率直線下降，從最開始的一賠八，到最後的一賠一點二。

沒得賺，幻想着一夜暴富的那些人後兩天的比賽都轉移注意力，開始尋找新的目標。

以往一直關注較少的人形屍王的比賽，這一屆倒是吸引來不少人的注意。

特別是夏沈書，憑藉着幾次險勝，一段時間裏不少人都替他感動。

五天後，夜幕降臨時分，每天固定去公告欄看上一圈的人急匆匆跑回來，帶回新的消息。

夜裏十點，西城區城市邊緣。

夜裏，季言輕和黃老虎、光頭掐著點過去。

和之前在空地中的見面不同，這一次因為是在城區中，他們花了些時間才總算找到地方。

那是一個已經廢棄的廣場，一側是一家早已被掏空的超市，四周是四條通往各處的街道，街上是早已銹跡斑斑長滿變異植物的廢棄車輛。

昏暗的夜色下，康小冬早就已經等在那裏。

康小冬之外，巷道中到處都是帶着面具各自聚在一起的人類。

季言輕轉動腦袋看了一圈，相比起之前那次這次的人數明顯比之前更多，少說七八百人。

在這的最少三十個隊伍，比之前多了十多個隊伍，帶葯過來的那群人也在其中。

和黃老虎一樣，為了利益不惜鋌而走險的他們當然不會放過到了嘴邊的肥肉。

「這是葯。」康小冬在看見季言輕到來之後沒有廢話，直接掏出一個盒子扔給季言輕，「只要把這東西撒在他的周圍，讓他吸入就行。」

盒子是鋁製的，打開裏面放着一罐白色粉末狀的東西，量很多，絕對夠用。

季言輕點點頭，再次環顧周圍，「所有參與這次行動的人都在這裏了？」

康小冬點頭，「嗯。」

季言輕點

點頭，把盒子裝好放進兜里的同時，按下兜里的無線對講機。

「動手。」季言輕道。

「什麼？」康小冬愣了下，周圍一群注意着他們這邊的無面鬼也跟着愣了下。

「我說可以動手了。」季言輕道。

不等人群反應過來，附近的幾條巷道後方昏暗的黑暗中就有巨大的黑影浮現，緊隨而來的還有地面地顫抖以及野獸地怒吼。

「嗷……」

「吼。」

「吱。」

人群很快反應過來，反應快的立刻就想要轉身逃跑，但回頭看去時他們身後的巷道卻都已經被堵住。

黑暗中，黑色野獸、獾形屍王和大白耗子從巷道中向著中間擠來，另外兩條巷道中，古天琦和古天韻也陰沉着臉靠近。

「屍王？」

「屍王！」

人群亂作一團。

「嗷！」黑色野獸跨前一步，一聲巨吼震得所有人耳膜都生疼，也讓所有人都愈發混亂驚恐。

「怎麼會有這麼多屍王在這裏？」

「你們搞什麼？」

「他們想幹嘛？」

一堆不安地詢問中，也有人反應過來，「他們這是想要過河拆橋！」

「你們別太過分。」黃老虎快速掏出自己的槍，指著正向著人群而來的黑色野獸，「信不信我把事情抖落出去。」

「咕……」黑色野獸喉間發出咕嚕聲，它眼神冰冷，那也要他們能活着離開這裏。

「你們……」

一群人被四面圍來的屍王堵得向著中間靠近，不過片刻，偌大的廣場中就滿是攢動的人頭。

人群中，季言輕被陷入慌亂中的人群推來攘去，一時間都忘了自己要做些什麼。

黑色野獸他們這是要做什麼，過河拆橋，殺人滅口？

季言輕快速轉動腦袋在人群中尋找。

夏沈書也被人推得不停後退，他不停地轉動腦袋，顯然也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季樂被人推得後仰而去，季安習慣性地拉了他一把，反應過來立刻又放開。

季樂正處於驚訝和季安終於願意搭理他的喜悅中，突然被放開手，他來不及反應一屁股坐在地上，整個人都有些懵。

季安看見，眨巴眨巴眼睛，移開視線。

「砰！」

混亂之中不知道是誰打響第一槍。

子彈沖着黑色野獸而去，讓黑色野獸逼近的動作停頓一瞬，也讓它那雙眼中的殺意更為濃郁。

面對那鋪天蓋地而來的殺意，黃老虎一群人臉上肌肉抽動，眼中有絕望浮現。

「你們到底想幹嘛？大不了我們什麼都不要了。」黃老虎一邊拉了人擋在自己面前一邊大吼著說道。

旁邊不少人跟着大吼。

「我們什麼都不要了，只要你們放我們走。」

「鬧僵了對大家都沒好處。」

「魔鬼城不許動用武力，死神的屍王聽見槍聲很快就會過來。」

「不用你們擔心。」康小冬冷冷開口。

黑色野獸它們幾隻獸形屍王根本無法交流，康小冬他們卻會說話，一時間所有人都看向康小冬他們。

「我們不會把這件事說出去的，只要你們放我們走，而且殺了我們對你們也沒好處……」黃老虎道。

「殺了你們的好處？」康小冬視線在一群無面鬼臉上一一掃過，「有啊。」

所有人臉上都戴着面具，即使這個時候了他們也沒捨得取下，這讓康小冬無法看見他們臉上的驚慌，讓他有些失望。

康小冬道：「你們是無面鬼？」

黃老虎不明白康小冬想說什麼。

「搶劫別

人的勞動成果，然後再自己轉手倒賣出去，為了讓自己手裏的物資賣出好價不許別人採集，如果不聽話就要被私下報復，為了不被發現還殺人滅口，還試圖殺掉向陽城城主白小葉……」康小冬一一數落面前這群戴上面具就不把自己當人的混蛋的罪行。

每多說一條，他的臉色和語調就要冷烈一分，數完最後一條時，他眼中已經滿是殺意。

「……你們管那麼多幹嘛？」黃老虎在許久的沉默之後開口。

康小冬他們是屍王，什麼時候屍王也管人類的閑事了？

「哈……」康小冬冷笑一聲。

人群中，季言輕已然有些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一瞬，他只覺一股酸苦瞬間把他吞沒。

「難道沒人告訴過你們嗎？向陽城的主意打不得。」康小冬聲音中滿是憤怒，「所有打向陽城主意的人，都得死。」

早在當初的第一代全部離去后，向陽城就已經不再是之前的向陽城，那裏已經容不下屍王，是人類的樂園是人類的家。

當初他們都選擇了離開，把那裏歸還給了人類，之後如非必要也不再回去，但這不代表向陽城的事情他們就不管了。

他們不會允許任何人和屍王對向陽城不利。

「你們是……」光頭瞳孔猛然瑟縮，驀地想起一個向陽城所有人都聽說過的傳言，最早期的向陽城裏是有屍王的。

死神的王封亦莫，曾經很長一段時間都住在向陽城裏，他和他們向陽城的創始人關係很好。

除了封亦莫之外，他們向陽城還有三隻人形屍王和三隻獸形屍王。

他們都曾經是向陽城戰鬥小隊的小隊長之一，他們經常帶着隊伍外出，最開始那十年裏為他們帶回來了無數重要物資。

但凡在向陽城待過一段時間的人都聽說過這傳言，但城裏那群老人說得再信誓旦旦，說他們小時候見過，年輕的人里卻依舊無人相信，因為這根本不可能。

屍王從來都是高傲且強大的，他們根本看不起如同螻蟻的人類，又怎麼會加入向陽城守護向陽城？

光頭環顧人群外那三隻獸形屍王三隻人形屍王，一時間喉間發酸眼眶發燙，他一直以為那就是傳言，原來那竟然是真的。

而且如果黑色野獸他們的事是真的，那向陽城的創始人還活在魔鬼城的傳言……

「是你們……」

「不可能。」

「向陽城……」

無數人都和光頭想到一起，這讓他們藏在面具下的那一張張臉越發慌亂，慌亂之中滿是驚訝和不可思議。

003.

混亂和窸窸窣窣中，一群人快速從後方的黑暗中靠近。

聽見動靜，所有人都朝着黑色野獸他們後方看去，黑色野獸一群屍王亦回頭。

一群穿着帶有向陽城標誌的大衣拿着武器的人快速靠近，訓練有素的把中間的那群無面鬼包圍。

一邊動作，那群人一邊不可思議地看向黑色野獸一群屍王，他們眼中同樣充滿不敢置信。

「是你……」康小冬已經注意到人群之後的白小葉。

白小葉從黑暗中走出，已經年近五十的她眼眶通紅。

按照她和季言輕的約定，他們本來應該在第一時間衝出來，但不等他們動作，黑色野獸一群屍王就突然出現捷足先登。

一開始她滿心驚訝，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直到康小冬那一席話……

白小葉沖着黑色野獸一群屍王輕輕頷首，然後用帶着顫音的聲音開口，「我是向陽城現任城主白小葉，謝謝你們地幫忙，但這群無面鬼還請交給我們處理……」

她爺爺走之前把他們一家人都叫到了床前，跟他們說了很多。

他說曾經的那些過往，說喪屍說屍王，說向陽城地建立，說季言輕還活着，說黑色野獸他們在他們那些第一代死後可能也會離開……

季言輕他們就在魔鬼城裏，如果向陽城遇到了什麼事情，他們可以去魔鬼城找季言輕找黑色野獸他們，他們肯定會幫忙。

他還叮囑他們，季言輕之前住過的小樓要留着，他肯定會回來，他回來之後看見那樓還在肯定會開心。

她那時候才八歲，但她一直把這些話記在心裏。

只是四十年過去，向陽城一直平安無事，她也就沒有機會去魔鬼城求救。

而季言輕，四十年過去，他那小樓的床單被褥她換了一次又一次，門上窗口的變異植物她也修剪了無數次，他卻一直不曾回去。

時間過得太久，慢慢的她甚至都已經分不清當初那些話是不是她的錯覺，直到這一刻。

「嗷……」黑色野獸顯然認識白小葉，但它沒想到白小葉會突然冒出來，它臉上流露出人性化的不知所措。

「你怎麼會在這？」康小冬臉上也有驚訝浮現。

白小葉看向人群當中戴着面具的季言輕，見季言輕沒有制止，她解釋道：「是季叔的安排。」

黑色野獸幾人幾隻順着白小葉的視線看向人群，人群在那群人的注視下騷動，騷動中，季言輕在眾人地注視之下向著前方走去。

離開人群，在空地中站定，季言輕取下臉上面具。

看見季言輕那張臉，黑色野獸和康小冬他們瞳孔猛然瑟縮。

戴着面具的一群無面鬼腦袋攢動，黃老虎極度的驚訝后一張臉煞白，光頭眼眶不可思議地瞪大。

季言輕，季叔，季言輕是……

季言輕並未告訴他們他的全名，只說他姓季，他們並未多想，這個姓名在向陽城雖然少見但也並不是沒有。

他萬萬沒想到季言輕居然是……

季言輕看了一眼黑色野獸和康小冬幾人，直接對旁邊的白小葉說道：「人你帶走，記得把後面的那些人也揪出來，不要漏了。」

所有無面鬼的隊伍都在這裏，但並不是每個隊伍都把自己隊伍所有人帶來，黃老虎就只帶來一部分人。

現在他們把這些人控制住，城中那些等着他們回去的人肯定還不知道，白小葉只需要順藤摸瓜找過去就好。

「好。」白小葉深深看了季言輕一眼，立刻回頭讓戰鬥小隊的人動手，把前方那群人拘押。

「誰敢——」人群中有人反應過來試圖抵抗，他手中的槍還沒來得及舉起，黑色野獸就冷冷瞪了過去。

被白小葉帶走都算便宜他們了，如果白小葉沒有出現，他們現在所有人早已經死了。

康小冬也看去，他不介意送他們去死。

騷動的人群瞬時在那粘稠得猶如擁有實體的殺意中安靜，康小冬他們是屍王，幾顆子彈對他們根本沒用。

無人抵抗，戰鬥小隊的人快速上前把人捆住，同時取下他們臉上的面具。

一群人都不是第一次見面，卻還是第一次看見對方面具下那張臉，好些人在看見周圍的人後眼中都有驚訝浮現。

向陽城就那麼大，互相之間都熟悉。

白小葉臉色也相當難看，因為人群中不乏她熟悉的面孔。

無面鬼出現已經有幾年，她一直在想辦法清除，但他們做得太隱蔽，她幾次挖設陷阱都毫無收穫，現在她總算明白是為什麼。

她也總算明白向陽城官方隊伍的信息怎麼走漏出去，這群人又為什麼敢對官方小隊出手。

戰鬥小隊的人行動的同時，一旁空地中，季言輕視線在黑色野獸和康小冬幾隻身上掃過。

三人三隻一臉乖巧。

「你們怎

么知道無面鬼的事情的？」季言輕問，如果不是這次出去找季安和季樂，他現在還不知道有這麼一群存在。

「我聽來魔鬼城的人類說有人襲擊了向陽城的隊伍。」古天琦弱弱開口。

「誰的主意？」季言輕問。

幾隻幾人全部看向康小冬。

季言輕不算太意外，康小冬性格不靠譜，但有時確實會想出一些鬼主意。

「死神有規定，不能搶奪銘牌。」季言輕滿臉嚴肅。

「那傢伙的銘牌是殺了別的屍王搶的，不是它的，它本來也是要被處理掉的。」康小冬趕緊道。

「那它怎麼回事？」季言輕看向一點沒了剛剛的兇狠，夾着尾巴一臉乖巧的黑色野獸。

「那群傢伙狡詐得很，而且膽子還小，如果沒點大動靜魚餌不夠香他們肯定會選擇觀望不會加入。」康小冬也有點心虛卻也氣憤，沒人可以欺負到向陽城頭上，「我想把他們全部抓住。」

季言輕點點頭，他猜也是這麼回事。

刺殺封亦莫，成了就讓他們當向陽城城主，這誘餌確實夠大，大到連他都迷糊。

見季言輕好像沒有生氣的打算，康小冬幾人幾隻都吐出一口氣。

「那這毒藥呢？」在所有人都鬆了口氣后，季言輕幽幽開口。

說話間，他從自己的兜里摸出之前康小冬扔給他的盒子。

康小冬幾人幾隻臉上的表情都是一僵。

黑色野獸尾巴微微抬起，一副見勢不妙想要轉身逃跑的架勢。

季言輕冷冷看去，它敢。

「就是……順道……試試……」康小冬心虛。

季言輕嘴角的肌肉抽動了下，雖然多少都猜到這毒藥應該不是假的，否則黑色野獸也沒必要真地參加比賽，但從康小冬嘴裏聽說這話，他心情還是複雜。

封亦莫到底是有多招人恨，才這麼多人都想收拾他？

季言輕想起什麼，他朝着旁邊的無面鬼看去。

所有人都老老實實，這讓白小葉他們的行動很順利，片刻時間大部分人都被困住。

視線在人群中一一掃過，季言輕卻沒找到夏沈書和季安、季樂，他們溜走了？

夏沈書他們都是屍王，想要逃跑再容易不過。

「那夏沈書呢？」季言輕看向康小冬。

「夏沈書？」康小冬一臉茫然，夏沈書也在？

「嗷？」黑色野獸也轉動腦袋尋找，夏沈書在哪？它已經十多年沒見到夏沈書。

「季安和季樂的事你們也不知道？」

「季安和季樂？」三人三隻臉上是如出一轍的茫然。

他們要控制整個計劃，還要策劃揍封亦莫一頓，顯然並沒認出人群中有季安和季樂。

季言輕在人群中尋找，很快找到之前和季安、季樂一起的那個隊伍，他上前。

「半個月前，那兩個小鬼突然就衝進我們的據點打了我們一頓，說是要加入，還要分走一半的好處，我們打不過又拿他們沒辦法只能帶上他們。」被詢問，對方的隊長相當委屈，面具下那張青紫的臉無比滑稽，「這段時間他們一直打聽無面鬼都有些什麼人，好像是想找麻煩。」

季言輕哭笑不得的同時有些心虛地摸摸鼻子，季安和季樂這一言不合就揍一頓的作風到底是跟誰學的？

他就不會，他一般情況還是挺願意講理的。

心中心虛，季言輕眼角餘光瞥見正巴巴望着他的黑色野獸和康小冬三隻三人。

季言輕和封亦莫的關係他們再清楚不過，現在他們謀划著要揍封亦莫被季言輕抓了個現行……

季言輕把手中的葯揣進兜里，面無表情，「葯沒收。」

「唔……」黑色野獸嗚咽

一聲，耷拉着腦袋。

季言輕道：「想打就憑本事去打，用藥算什麼本事？」

話音落，季言輕無視身後瞬間興奮的三人三隻，轉身走向白小葉。

白小葉正在審問那些被抓住的無面鬼，要去他們的住所把剩下的人也抓回來。

光頭知道黃老虎住在什麼地方，已經帶着戰鬥小隊的人過去。

「謝謝。」白小葉看向季言輕，她有太多的話想說，一時間卻不知從何說起。

「嗯……」季言輕心中是淡淡的失落，守護向陽城是他應該做的事，這一句謝謝讓他不知所措。

「叔。」

季言輕看去。

「有你們在真好。」白小葉看向人群。

她已經快五十歲，這向陽城的城主已經做不了幾年，但沒有關係，她一定會把他爺爺曾經告訴過她的那些話告訴下一任的城主，告訴他他們向陽城還有着一群守護神。

她也會記得告訴他，季言輕那棟小房子一定要記得定期清理，他總有一天會回來，他回來時發現那屋子還在肯定會開心。

「你應該經常回來看看的，看見你，我爺爺他們肯定會開心的。」白小葉道。

「好。」

聽着遠處的騷動，商禪眉頭緊皺，黑色野獸他們到底準備幹嘛？

騷動很快停止，商禪收回視線看向前方的別墅。

整棟別墅被黑暗包圍，一如躲藏在屋裏的封亦莫一顆心。

商禪遲疑瞬間，硬著頭皮進門。

「王？」

客廳還維持在季言輕離開時的模樣，沙發上扔在一側的抱枕，茶几上不知從哪裏翻出來的幾本舊書，飯廳的桌上放着一盆綠植，旁邊是澆水的壺。

季言輕離開得突然，沒來得及收拾。

商禪進入大廳，向著樓上而去。

季言輕和封亦莫的卧室就在樓梯口旁邊不遠處，他們睡的是主卧，房間很大，窗口是落地窗，窗口的紗簾被夜風吹拂著飄向屋裏。

季言輕離開的時候窗戶開着，封亦莫就一直沒關。

屋內，黑暗中，封亦莫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王？」

封亦莫傷傷心心的給自己翻了個面，背對門口，他都要被季言輕殺死了，商禪就不要來煩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