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指斷節化成峰,兒郎身在此山中。

玉指斷節化成峰,兒郎身在此山中。

玉白山峰像是自雲間拔地而起,之後再次破雲,遙指青天一般,高得駭人。但是當周葉青真正開始爬了才發現,眼見為虛,腳下為實啊。

一步踏上,還未有什麼變化,但是數十步走上去,這白玉山峰就有些往小了去啦,彷彿是開始縮水了似的。

山就在那裏,它不來,我就向它走去。周葉青以前跟着老頭在外遊歷的時候,偶然聽到一個落魄書生這樣說過,當時他還不明白是什麼意思,現在嘛,略懂略懂。

按理說自己爬上去,這山峰應該是越來越大才對啊,怎麼現在卻是反著來了。

周葉青穩住身子在山腰上,上下打量了一下。

本來千丈不止的玉白山峰,此刻只有不到百丈了,甚至周葉青都已經隱隱能看到山頂啦。

「不會吧,我有這麼快嗎?」

眼見那青白光暈也是近在眼前,心中雖是有些疑慮,但周葉青也不想白白放棄這個機會,於是咬了咬牙,還是接上向上爬去。

差不多又過了半炷香,亦或是更久一些,那玉白山峰便只有十餘丈了,到了這個尺寸,它也再不變化。

「這?!」

「這又是怎麼回事啊.......」

周葉青爬了許久,人依舊還是在山勢的半腰間,一點沒上,也一點沒下。

他走的路,都借給山了。

此刻周葉青已經感受到了不同尋常,但是那青白光暈一直晃在他抬頭就能見到的地方,若是現在放棄了,他實在是心有不甘啊。

最後的幾步路總是最誘惑人的。

但是眼下這山峰已是有了異象,恐有變故,周葉青思來想去,覺得再這樣小心翼翼的也不是個辦法,乾脆直接點,快刀斬亂麻算了,能拿就拿,假若不行,哪怕轉身就跑也還來得及啊。

如此想來,便也不藏着掖着了。周葉青腳上金青之法燃起,大步而行,腿向前一邁,就已經是十來丈開外,三兩步的動作,便上來了峰頂。

「這......這是?!」

「四葉仙靈!」

周葉青上了山頭,便只有巴掌大的一塊地方了,而那中央,也就是青白亮光的由來,赫然是多年前他在影界中曾經看到過的仙草——四葉仙靈。

當時為了救阿嬌,他急迫的想要摘取,沒想到最後卻被花靈反噬,也因此遇到了黎婉容等人。

如今奇花就在眼前,但周葉青沒有半點欣喜之意。這花以前有四葉齊飛,但是現在只有兩葉了,便是對上之前老頭曾說的言語。

他吃了兩片花靈葉。

也就是說眼前的花就是自己吃的那一朵,也就是阿雅世尊的那一朵。

「真花在阿雅世尊的小指頭上呢。」當日寧音的話,猶如在耳。

周葉青環望四周,身上意氣澎發。周圍已是一片暗霧,光彩低沉。

「還是沒有跑掉嗎。」

「既然這樣,那就打吧。」

「現身吧!」

聲音在虛空中回蕩,響徹雲天。片刻,周圍的場景開始變了,像是濃墨入了水,被化淡了一樣,慢慢就變成了另一個地方。

「你這小傢伙還想跑出我的手掌心,哼~看給你美的。」

周葉青聽到這聲音心裏就是一沉,他聽出來了,像是阿雅世尊的。周圍的空間就這麼幾番扭動,就發現自己已經不在什麼白玉山峰上了,而是在一處竹院中,果然,阿雅世尊就笑眯眯坐在側邊的竹椅上,而他的面前,是一個花圃,裏面還插著一根白皙玉指,生氣勃勃。

「師......阿雅世尊,你想怎麼樣?」

周葉青收回來言詞,本來他也和老頭沒有什麼師徒之情,跟眼前的女人自然是沒了門中說道,那一聲師叔此刻喊起來就分外刺耳,他是打不過阿雅世尊,但也不會討好求饒。

反正都是死,那就站着吧。

阿雅面色不改,依舊帶着笑。

「呦~就半月不見,師叔都不叫啦。」

「你這個小孩子不乖哦~要挨打的。」

周葉青被驚得渾身意氣奔涌而來,頃刻間便將整個人都籠罩進去。松宗那兩個老頭的手段他見識過,阿雅是他們的師妹,一輩人出來的,周葉青不敢掉以輕心。

「呵呵呵~」

阿雅看見面前這個孩子嚴陣以待的模樣,笑出了聲來。隨後才認真的問道:「你跑什麼啊?又沒人要吃了你。」

周葉青意氣不散,道:「那個老頭莫名其妙,上來就對我出手,我打不過他,難道還不許我跑嗎?」

阿雅聽了周葉青這略帶點委屈的話語,笑得前俯後仰,全然沒有一點世尊該有的樣子。

「你明明就是怨師兄不出手幫你,是不是啊。」

周葉青話語一緩,不說話了。要說沒有嗎,那肯定不是的,要說有?那多丟人啊,對面這個老阿姨眼淚都快笑出來了~

阿雅笑着笑着就收了,坐在竹椅上,看着止了話的周葉青,語重心長的說道:「他能幫你一時,但是他幫不了你一世啊。」「你以後的路,最終還是得靠你自己走。」

周葉青聽了這話,才後知後覺,但是他強要面子,也沒好意思說話,只好閉口不言。

阿雅看見周葉青也是這個態度,不免有些啞然失笑。

「你啊,就跟師兄年輕的時候一樣,有話不說,倔得要死。」

「幹嘛?還捏著兩個拳頭想打我啊。」

還是無言,但手上一松,金青兩氣便散了,再度露出真面來。阿雅見周葉青散了法,又起上了興趣,話語柔和的說道。

「你過來坐下,好好給師叔說一說這些年你們都在外面幹了些什麼。」

...............

道望峰後山,羊腸小道,貼岩而上,半壁石洞中,香煙縹緲。

老頭並沒有直接飛身進去,而是落了雲頭在後山,一步一步走上石洞。

這處石洞中,並沒有山前的錦繡瑰麗,相反,平平無奇,就是一個普通的山洞,非要說有什麼不同,也就是密密麻麻的牌位了。

這洞中便是松宗一門的祖宗祠堂。

老頭不急不慢的走着,很熟悉這條路,像是走過了無數遍。

好一陣啦,他才來到洞口前。裏面清香裊裊,安靜的冒着青煙。

老頭望着擺放的牌位,略一愣神,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他徑直走了進去,在底下蒲團上跪了下來。

「師父,弟子回來了。」

洞中沒有人回應,只有騰起的清香煙氣在洞外陽光的映襯下,如影似幻。老頭抬起頭來,望向其中一個牌位,都是很久遠的事情啦。

多年前,道望峰上,也是在這個山洞裏,六個意氣風發的年輕男女,恭敬的跪在祖宗牌位前,不安而又激動。

「你們應該知道今天叫你們來此的目的吧。」

「弟子明白!」六人齊語,答應了側前上站着的老爺子,瘦弱枯骨。

「長雲,你是大師兄,你先說。」老爺子看着幾人一氣同聲,很滿意。隨即目光一轉,說道。

六人中,一個稍大的男子抬起頭來,猶豫了一下,開了口,但話到口中卻又咽了回去。後面幾人都盯着他的背影,顯得有些慌。

「呃呃~呃呃呃~」

這時後面一人抬起頭來,口中咿呀,想要說什麼,一雙手不斷的在比劃着。

「害~修文啊,你已經受過劫了,便不要去啦。」老頭看向那個不斷用手比劃的弟子,於心不忍,他的這第三個弟子啊,是個應劫身,是個啞巴。

在後面,還有一個女兒家,年歲還有些小,一臉的稚氣,此刻跪在幾人後面,像是有點害怕似的,伸手抓住了前面一個師兄的衣服。

這個被抓住衣服的青年皺了皺眉,悄悄轉過頭來,沖着女娃兒翹起了嘴巴,是個俊秀的男兒。

「幹嘛?你害怕啊。」

女娃癟個嘴巴,沒有說話,紅彤彤的大眼睛含着淚水望着他,委屈極了。

青年雖是嘴上欺負她,但還是偷偷伸了個袖子過來幫她擦掉眼淚,順便還揪了下她秀氣的小鼻子。

又微微看了一眼前面,幾個師兄都是沒有出聲,青年心中自嘆了一聲,這個結果他們六人大概都猜到了,畢竟守山的差事着實燙手,誰要是接下就等於是將一輩子都放了進去。

大家都是松宗這一輩的年輕俊秀,前路可期,自然是不願意就這樣埋沒自己的。

青年探手在背後捏著那隻緊緊抓住自己衣服不放的小手,大概是很害怕吧,小手冰得像個小冰雹似的。幫她暖了暖手,青年心裏一沉,就打算結束這個鬧劇。

「我覺得五師弟適合。」

平淡的一句話,在洞中響起,重如驚雷。

「老四!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又是一男子出聲,斥聲反駁,看起來有些暴躁。

出聲之人跪得端正,聲正嚴詞的說道:「我說五師弟最適合,我們幾人中,只有他天賦最高,修得了世界法,可進出湖下之境,所以,他最合適。」

「正是因為老五天賦最高,所以他才是領我派門閥之人!怎可要他去當什麼守山之人。」

枯槁老爺子各聽其言,也都點點頭,隨後又看向後面那個有點獃滯的青年。

「你們說得都有道理。」

「嗯~長雲,你怎麼看。」

一句話,便將洞中的目光都收在了最前面跪着的人身上。

洞中短暫的安靜,青煙徐徐。後面的青年不知為何心中突然有了緊張之意,他死死盯着前面那道高大的背影,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手也變得冰涼。

「我也覺得五師弟最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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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氣縱橫十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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