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雨夜對峙
夜漸漸深了,起先是淅淅瀝瀝的小雨,隨後便下起了瓢潑大雨。
但前任總督的府邸依舊到處都是忙碌的南江巡檢司的巡檢。
他們每一個都身穿雨衣,有些拿著黑色的雨傘,在暴雨之中繼續執行著他們的工作。
閃電劃破夜空,給這漆黑的深夜帶來一絲光亮,隨後便是響徹天地的雷聲。
其中有一間房子燈火通明,方文海正坐在椅子上,靜靜地望著窗外的大雨。
而坐在他身邊的是一位中年婦女,雖然年級看起來很大但是保養的可謂是非常好,看起來風韻猶存,挨著她做的就是薛雪竹。
「夫人,您也不要過於悲傷了,畢竟一切都過去了,入土為安吧。」
一旁的丫鬟一邊幫方馨蕊整理衣服,一邊說道。
文夫人看著眼前的丫鬟,又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方文海,不禁嘆了一口氣。
「文海呀,我們方家對你不薄呀。」
這一句話彷彿一根刺直接刺中方文海的內心。
因為方文海原本只是一個孤兒,是方家領養他,並且把他培養成人,可以說,沒有方家就沒有他方文海的一切。
「文海心裏面清楚,但是夫人,文海這麼做也是迫於無奈呀。」
方夫人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我清楚,但是文海我想告訴你,你現在的境況很危險,你真以為我丈夫的死可以掩蓋過去嗎?」
一道閃電劃破夜空,也不知道是閃電擊中了哪裡,整個房間一瞬間陷入黑暗之中。
「快,快去找蠟燭。」
方文海大聲喊道,但是此時他的手心裡全是汗,剛才方夫人說的話讓他驚醒。
是呀,薛總督可是朝廷空降的總督,這不清不楚的死在了任上,朝廷可能不查嗎?
等丫鬟將蠟燭點燃,房間里再次亮了起來。
突然,門外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
「進來。」
推開門,外面走進來一位巡檢,他連忙走過去,附在耳邊輕輕說道:「方大人,門外來了一個錦衣衛,說是要對薛總督進行驗屍,我們暫時也不敢動,感覺這傢伙來頭不小。」
方文海猛地站起身來,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場面。
他轉過身來,對著薛總督的遺孀說道:「方夫人,方小姐,我有點急事,失陪了。」
方夫人擺了擺手:「你去忙吧。」
方文海拿起一把黑色雨傘,便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外面是瓢潑大雨,方文海感覺似乎一種
無形的壓力在壓著自己前行的腳步。
推開大門,門外停著一輛南江錦衣衛的專車,只有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車子旁邊。
大雨滂沱,雨水彷彿一層厚厚的幔帳一般,讓方文海難以看清眼前的人到底是什麼模樣。
方文海快步走到那個人身前,冷聲問道:「敢問閣下,為什麼要擾亂葬禮。」
「帝都錦衣衛一處指揮官,鍾清晏,現在統領南江錦衣衛,敢問閣下是否滿意?」
方文海聽到這個名字,眼神中浮現出一絲慌亂。
這可是帝都錦衣衛,算是朝廷特派的欽差大臣。
方文海看著鍾清晏,繼續說道:「鍾大人,不知您來到這裡,有何貴幹?」
「開棺……驗屍!」
這四個字如同驚雷一般炸開,方文海的內心止不住波動。
「我不清楚閣下為什麼要這麼說,薛總督之死早已蓋棺定論,不知道你這樣,是否不合情理。」
鍾清晏冷冷的說道:「合不合情理,和我錦衣衛何干,錦衣衛辦案,閑雜人等迴避。」
這句話是如此的威武霸氣,讓方文海身邊手下身體都有些微微顫抖,嘴唇都止不住的輕微顫抖。
方文海緊蹙眉頭,沉聲說道:「閣下未免有些太狂妄了吧,這裡不是永安,這裡是南江,閣下想要辦事,要按照我們南江的規矩辦。」
「呵呵。」鍾清晏臉上露出了輕蔑的笑容,看著方文海。
「真是廟小妖風大,池淺王八多,小小的南江,還要讓我來和你們講什麼規矩。」
鍾清晏走近幾步,用目光不屑的看著眼前的方文海。
「你,配嗎?」
這種強大的氣場,讓方文海都有些內心顫動,但他知道自己這個時候絕對不能慫,必須要頂上去。
「閣下的話不知從何而來,我只知道我是奉命在此,不知閣下如此冒犯我等南江的命官,您就不怕引起眾怒?」
這話說的很重,而且也給鍾清晏扣了一頂大帽子。
鍾清晏放下手中的黑色雨傘,讓瓢潑大雨傾瀉在自己身上,冷冷的看著眼前的方文海。
方文海也毫不示弱,示意拿傘的手下將傘移開,也直視著眼前的鐘清晏。
「呵呵,那我倒想問一下,你是奉誰的命來這裡看守前任總督的遺骸?」
「代理總督秋月山。」
「哦。」鍾清晏點了點頭,然後將目光看向後方的薛家住宅。
時間彷彿凝滯了一般,兩人之間似乎有一種無形的氣場在不停地碰撞摩擦。
過了許久,鍾清晏再一次開口說道:「看樣子你們南江巡檢司沒少往裡面派人呀,幹什麼,想要毀屍滅跡?」
這句話一出口,別說是方文海,就連他身後的屬下都嚇得一激靈。
緊接著方文海沉聲喝道:「鍾清晏,我不管你是哪裡的,背後的勢力有多大,我都要告訴你,你少在這裡血口噴人,這裡是南江,不是在帝都,少玩你那一套。」
「方文海,如果你說我是血口噴人,那咱們就開棺驗屍。」
啪,一聲巨響從天空中傳來,讓在場的每個人內心都不由一緊。
方文海隨即將自己的火銃從腰間拔了出來,將槍口對準鐘清晏。
「告訴你,姓鐘的,你們錦衣衛不要欺人太甚。」
嘩啦啦,就在方文海身後,大量荷槍實彈的巡檢跑了上來,列了一個戰鬥隊形。
鍾清晏眯起眼睛,雖然雨霧遮擋住了他的視線,但是憑感覺,鍾清晏估計這約莫有100多人,而且金屬碰撞的聲音,應該用的是朝廷軍工廠最新生產的獵術乙快發火銃。
現在的情況,大約有一百多隻火銃的槍口已經對準了他的要害。
如果換做一般人,可能早都嚇尿了,但鍾清晏是何許人也,帝都錦衣衛一處的指揮官,抓過的無數朝廷命官,這對於他來講只是小場面。
鍾清晏從懷中緩緩取出一隻小型火銃,將槍口對準了方文海的眉心,輕描淡寫的說道。
「你猜猜的到底是我的火銃快,還是你們的火銃快。」
方文海並沒有說話,只是拿著槍的手有些微微的顫抖。
「你到底敢不敢開槍呢?你知道你殺死我一個的代價是什麼嗎?要不你打一槍試試。」
沉默,對面是無盡的沉默,只能聽到大雨砸在地面上發出的聲音。
「這樣吧,我讓你三秒鐘,三秒鐘之內,你開槍,放心我絕對不會還手。」
「三……二……一」
但鍾清晏數完數的時候,並沒有發生任何變化。
「呵呵,你是第一個敢對我拔槍的朝廷命官,我還以為你能有什麼出息呢,結果就這?」
方文海壓抑著自己的心中的怒火,用近乎咆哮一般的語氣大聲吼道:「姓鐘的,你別欺人太甚,別逼我,否則……」
「否則什麼,你要是敢開槍,我現在也不會站在這裡和你說話。」
方文海扣著扳機的手近乎僵硬,他現在內心十分的糾結,一方面他知道這開棺驗屍是絕對不能被允許的,另一方面他又不敢真的對朝廷的欽差大臣動手。
這讓方文海進退兩難,他有些後悔自己衝動的拔槍行為,現在讓自己完全下不來台。
突然,地面上傳來具有規律的震動聲,這聲音由遠及近傳遞而來,彷彿地震一般。
「這……這……這……這是?」方文海的聲音開始止不住的顫抖,因為他的腦海里瞬間想起了一個東西。
鍾清晏也察覺到了這股聲音,他也跟著方文海的聲音,看了過去。
這一看,他的瞳孔猛然收縮了一下,瞳孔之中滿是驚訝,他似乎很驚詫於在這裡能夠看到這些。
方文海的目光死死的盯著那個地方,他的神情之中都是驚恐,似乎是見到了什麼從地獄之中降臨的東西。
「這,這怎麼可能,怎麼會這樣。」方文海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轟隆。「
在他們的前面,一道道慘烈的白光讓這個漆黑陰暗的小巷子里變成了白晝。
濃厚的水霧與從天而降的雨滴發生激烈的對撞,白色水霧如同濃煙一般瀰漫在整條街道,讓人根本看不清路。
在這一刻,方文海的心裡充滿了無助和恐懼,他的雙腿開始不住的哆嗦,甚至有些站立不穩,身體都在發軟。
他從未有過這種感覺,他甚至懷疑自己的身體是不是出現了什麼問題,但是又無法確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從未想過會有一樣東西讓自己恐懼成這個樣子,然而今天他切身感受到了什麼叫做恐懼。
「黑騎,是黑騎,黑騎來了……」
簡簡單單幾個字,讓他身後的所有人都嚇得蹲坐在地上。
黑騎這兩個字在燕國就意味著血流成河,而且這兩個字代表的著的是蒸汽工業的暴力頂端,代表著一種崇尚強大的暴力美學。
可以這麼說,在整片天空之下,黑騎就是王。
在黑騎之下,任何人都如同螻蟻般渺小。
黑騎所到之處,寸草不生,任何活物都不敢與其對抗,只能匍匐在地瑟瑟發抖。
可以說,黑騎的威懾力已經深深地刻在所有人的骨子裡。
在黑騎之下,任何東西都是那麼的脆弱。
可以毫不誇張的說,在燕國,只要是黑騎出現過的地方,必然會引起一場如同風暴一般的變革。
黑騎令無數貪官污吏膽寒,令無數豪紳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