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偏心
要說如何拿捏楚沁沁，楚嫣然可是最有辦法了。
聽言，她便微微笑了笑，臉上端的是端莊得體的神色，只等著看這一出好戲便是。
左右都有人替她出風頭，無需自己伸頭。
白氏正帶著身邊的人清點，雖例行賞了宮裡的人將人給打發走，可畢竟是御賜之物，無論如何都是要清點清楚的。
楚沁沁這一插嘴，教院中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眾人皆是一愣，也是沒想到楚沁沁會這般厚著臉來討這些封賞。
白氏微微皺眉，這到底是自己女兒得來的封賞，楚沁沁橫插一手，她自然是不高興的。
可……
誠如她所言，這般風頭無兩，不盡然是好事。
得了這麼多的封賞，少不得要給各方各院送去些東西，即便楚沁沁不主動來討，也是要得的。
楚月苒將禮單交給白氏，笑道：「受了這些封賞，本就是陛下抬愛，堂姐想要什麼，儘管拿便是。」
話雖這麼說，但讓你拿，你敢拿嗎？
江氏心中惴惴不安，恨不得抽自己兩個大嘴巴子。
那可是宮裡頭的封賞，輪得到她一個二房出來的在這裡吆喝嗎。
於是低聲呵斥：「沁沁！不成體統！」
拚命地給楚沁沁使眼色，示意她回身來，莫要摻和。
但楚沁沁哪裡聽得進去，她本就瞧上了那幾匹布，想著無論如何，為楚嫣然討，也是為自己討。
在這丞相府里，雖說衣食不愁，榮華富貴，可有白氏壓在前頭，那些最好的是萬萬輪不到他們的。
這樣精美的布匹，異域的風格，她還是頭一回見到。
楚沁沁不退反進，徑直走向了那幾匹布：「既然苒妹妹都這麼說了，那我就不客氣了。這可是……」
「堂姐，這些可不能拿。」
未等她說完，楚月苒上前一步，擋住了她。
制止后，楚月苒刻意停頓下來，似乎在想什麼的樣子。
楚沁沁一看便上火，心想不過是得了些御賜之物，也能讓你一個鄉下來的村野在我面前耀武揚威？
於是一把將楚月苒扯開，楚沁沁怒道：「妹妹如今得了封賞，便以為自己是宮裡的紅人了？先前便是嫣然姐姐拿到國公府的禮也是要分給姐妹們的，祖母教誨，姐妹之間不分你我，有福同享，當一碗水端平，怎麼，平日里苒妹妹總是孝順的緊，怎的今日得了珍貴之物，卻原形畢露了不成？」
「放肆！」白氏沉聲呵斥，眼神看向一旁冷汗直流的江氏。
「真真是反了天了，區區幾匹布，就能讓你們姐妹在這麼多長輩面前起了爭執，來日若真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候，那豈不是還要互相捅上一刀！」
威嚴的視線里彷彿有數把尖刀一般，看的江氏心頭直發顫。
要知道，得罪誰也不能得罪白氏啊。
別看她江氏平日里似乎是與楚嫣然走得近，但她為人處世最為圓滑，若真要論起事來，那她可是誰都不敢得罪的。
於是連忙走上前去，厲聲喝道：「混賬東西，還不快給你母親道歉！長輩面前，豈容你失禮！」
「我……」
楚沁沁嘴角拉到了下巴，眼睛里儘是不甘，但白氏掌家夫人威嚴在前，她也是斷然不敢忤逆的，只得欠身行了禮，對著楚月苒將將道了歉。
只是那其中態度，卻是誰都看得清的。
楚月苒搭上白氏的手，柔聲勸道：「母親莫要生氣。」
隨即向楚沁沁解釋道：
「若是尋常的賞賜也就罷了，姐姐怕是不知道吧，可這布匹可是異域貢品，每年進到宮裡的那可都是有登記造冊的。這幾匹布送到咱們府里，定然也是有記錄，妹妹若是就這樣隨意處置了去，往後若是出了些什麼岔子，找到咱們這裡來，怕是有多少張嘴我們都說不清楚啊。」
這話說的倒是沒錯，這樣珍貴的御賜之物，但凡牽扯到宮裡的事項便脫身不得，這種東西於他們而言，反而更是累贅。
王氏瞧著恨得咬牙切齒的江氏，淡淡扯了扯她的袖子，對著她微微點頭安慰。
想來這些道理，一向圓滑的江氏自然是明白的，只是瞧著自己的姑娘這般委屈，心裡定然是過不去的。
王氏心想，眾人都說這新進府的二小姐是個無知的鄉野村夫，哪怕有著貌美奪人的皮囊，也不過是無內里的皮相而已。
可如今這一番爭論下來，孰是孰非，到底誰看的通透，高下立見。
她也是萬萬沒想到，這二小姐竟會有如此遠見，宮裡事情的厲害都心如明鏡，可絕非一般閨閣女兒。
白氏瞧著也讚賞地點了點頭：「苒苒說得對，知道你小孩子氣，除了這幾匹要登記在冊的布匹之外，其餘的，你喜歡什麼自己拿便是，可不能再使性子了。」
這番話無疑是給楚沁沁台階下呢，自然也是給江氏台階下。
楚嫣然咬住下唇，憤恨的眼神在布匹和楚月苒之間來回。
她要的哪裡是那幾匹布，要知道，這樣的布匹穿在身上，那是身份的象徵。
楚沁沁可能不知道，但江氏明明白白的，立馬將意欲說話的楚沁沁給拉了回來，暗暗警告道：「你給我仔細著些！」
這一場小小的鬧劇才算收尾，白氏見院中安靜了，正想吩咐人將東西登記入庫，楚老夫人身邊的婆子款步過來行了禮：「夫人，老太太聽說了此事，覺得事關重大，讓您過去與她說道說道。」
楚嫣然躲在後面，瞧見那婆子過來的時候眼睛便亮了。qδ
是了，還有祖母呢，只要祖母開口了，楚月苒她是給也得給，不給也得給。
這樣好的幾匹布，她至少要得一匹吧，總不能好東西儘是她楚月苒的。
白氏帶著幾個姑娘往楚老太太那兒去，原本放送下來的心也頓時又提了起來。
「母親別擔心，祖母看的通透，自然比咱們想的周到。」
她慣是會安慰人，楚月苒說著，握了握白氏的手，視線卻落在那婆子身上。
這話不僅僅是說給白氏聽安慰她，更是說與這婆子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