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忽然腦中一個激靈
玉簪見楚月苒臉色不好，只當是因為剛出府便遇到了此等晦氣事所以更加煩悶，小心翼翼的提議道：
「這路怕是一時半會都難暢通，要不我們還是改日再去替表小姐抓藥，再或者，另換別的路去藥鋪？」
「不必，我去看看究竟是什麼情況。」說罷楚月苒便起身鑽出了馬車，既然這一世她因緣巧合的牽涉其中，那她就一定不能放過這個將來龍去脈了解清楚的機會。
畢竟華陽長公主與連錦程交好，幫了她便等於幫了連錦程，讓連錦程欠下自己這個人情，百利而無一害。
玉簪見阻攔不及，也只能咬牙跟了上去，在擁擠的瞧熱鬧的人群堆里，牢牢將楚月苒護在身後。
待好不容易擠到了最前面，才看了一眼，玉簪便驚叫一聲捂住了眼睛。
只見人群當中的那片空地，赫然流著一灘鮮血，血泊中央躺著個女人，腹部隆起，顯然是懷著身孕。
她此刻面色慘白如紙，神情痛苦，緊緊攥著已被冷汗與血水打濕的衣裙，
身下依舊流血不止，而她身邊的丫鬟早已嚇得癱倒在地，連呼救都不會了。
「唉，瞧那肚子都該有八九個月了，留了這麼多的血，腹中胎兒恐怕是保不住的，真是造孽。」
「何止的胎兒，不一屍兩命就算上天庇佑了！」
「說起來都怪那縱馬行兇的人，簡直就是罪大惡極，合該被抓去凌遲處死方少了個禍害！」
「噓，你快別說了，沒看到在那是長公主的馬車嗎，那個當官的誰敢抓長公主，不要命嗎。」
此言一出，嚇得周圍人立刻臉色發白，議論聲霎時息止下去。
楚月苒眼眸一沉，大周律法極嚴，即便是再得皇上與太后的寵愛，也不代表華陽長公主就敢如此肆意妄為。
楚月苒抬眼往那輛側翻在地的鳳頂馬車望去，果不其然，在那裡看到一席明黃色華服，貴氣逼人的女子。
只不過與印象中自傲嬌蠻的長公主不同，她此刻華冠略略歪斜，髮絲散下幾縷於煞白的臉龐，緊盯著地上那攤鮮血與那在鬼門關打轉的婦人，顯然也是極受驚嚇。
身邊同樣余驚未定的侍女想要安慰她，也半點都聽不進去，
看此情形，華陽公主好像也極為受驚，似乎並不如傳言里說的那樣「因恃寵而驕、任性無度，所以故意放任車夫縱馬撞死孕婦」，
難道這件事還另有玄機？
不管怎樣，都得先保住地上那夫人的性命才能考慮後面的事，楚月苒正打算上前去救治，只聽人群中傳來一聲：
「王大夫來了，大家快讓讓！讓讓！」
緊接著從人群中辟出的通路里，走出來一鬚髮花白神色焦急的老人，他先從藥箱里匆匆取出粒丸藥讓那夫人吞下，又搭三指手腕上診脈。
這時那小丫鬟才終於回過神來，膝蓋一軟便跪在地上，一個勁兒的磕頭道：「這位大夫求您千萬救救我們家夫人，千萬要救救我們家夫人，奴婢給您磕頭了！」
這哭鬧的聲音讓王大夫眉頭微皺。
「你若想你家夫人活命，就閉上嘴不要吵著那位大夫看診。」忽然一冷靜又嚴厲的聲音從身旁響起，
小丫鬟聲音一哽，抬眼望去，只見一紫衣女子不知何時站在她的旁邊，從打扮來看也是個富貴人家的小姐，此刻目光正緊緊盯著岌岌可危的女子。
就在這時，王大夫睜開了眼睛，同一時刻也嘆息著道：
「方才的撞擊太重傷了根本以致血崩難止，老朽只能說儘力抱住大人，至於那腹中的胎兒……」
他沒有說下去，無能為力的搖了搖頭。
見狀，小丫鬟面如死灰，身子徹底的癱軟下來，嘴裡只怔怔的念叨道：
「完了，夫人的指望沒了，老夫人也會打死我的，完了，完了。」
這時放在站在華陽長公主身旁的那個侍女走了過來，此時的她已經恢復了平靜，掃過地上的夫人一眼，壓低聲音道：
「能救下一個便是一個，只要大夫能保這位夫人性命，幫了長公主，也是幫了您自己的錦繡前程。」
「救死扶傷本就是醫者之責，沒什麼前程不前程的。」
王大夫冷冷的掃過那侍女一眼，對她的話並不買賬，轉頭對身旁的葯童吩咐道：「將她抱去一處不透風的屋室，再去找一名有經驗的穩婆來，我需得儘快喂她一副墮胎藥，胎兒已經長得太大，若不儘快打下就這樣死在腹中，那大人也就危險了。」
葯童應了聲是，彎腰準備將那夫人打橫抱起，左右環顧，只見街道兩旁皆是鋪面。
一時間竟不知去哪裡找一個密不透風屋子。
就在這時，一直不曾說話的華陽長公主開口道：
「此處離春風樓最近，去那裡吧。」
春風樓，上京城最負盛名的酒樓，也因此一道菜便是一兩黃金的天價，在尋常百姓眼裡成了遙不可攀的存在。
若非長公主提，只怕誰都想不到那裡。
「我的馬車還能用，總比抬著要好些。」
楚月苒上前道，長公主匆匆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吩咐侍衛將那夫人小心謹慎的抬上馬車。
在保持平穩的基礎上儘可能快的駕車，不過一刻鐘，也便到了春風樓的門口。qδ
迎客的小廝在看見渾身是血的夫人後，嚇了一跳，原本是如何也不肯放行。
但在知道此事關係到長公主，甚至連公主本尊都來了后，忙換上另一幅面孔，安排最好的廂房供他們診治救人，所有需要諸如熱水、剪刀、紗布等，也是一應俱全。
上樓時，楚月苒不經意的一抬眸子，在看到那染血的羅裙后，突然隱隱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但是究竟哪裡不對，她一時間也說不上來。
等到進了屋子再將人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躺好后，另一邊墮胎藥也以配好煎好端進了進來。
一切看似都是有條不紊的在進行，但就當葯童端過那碗墮胎藥要喂她喝下時。
楚月苒忽然腦中一個激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