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果不其然
楚老夫人不會不知道憑楚沁沁的心智，充其量就說幾句刻薄話讓人下不來台。什麼收買籠絡栽贓嫁禍的是，她是沒腦子做的。
而楚沁沁素日為楚嫣然馬首是瞻，所以真正的幕後推手是誰，根本不用想都能知道。
老夫人急匆匆的處置楚沁沁與鴛鴦，為的就是將此事儘快蓋過，最好誰都不要再多追究。當著蘇嬤嬤的面只罰一個楚沁沁，卻護住了她捧在手心裡長大，寄予厚望的楚嫣然。
原本一出棄卒保車的好計，卻偏偏除了楚月苒這個變數。
楚月苒可不管那麼多，徑直開口道：
「孫女只是覺得既然祖母已經罰了三妹妹，那這件事便更要查個清楚，不然二伯母若以為三妹妹有冤，再連帶著記恨上了孫女，那可如何是好呢。」
楚月苒皺著眉頭，一副她也是沒辦法的神情，甚至還恭恭敬敬的向蘇嬤嬤道：
「蘇嬤嬤，您不介意吧。」
難道蘇嬤嬤能當著這麼多人說她介意不成？楚老夫人簡直被氣得暈倒了。
果不其然，蘇嬤嬤淡笑著對楚月苒道：
「難得二小姐能想得如此周全，事情也確實得追根溯源方能算完，所幸最近宮裡無事，我倒是不急的。」
這樣一來，楚老夫人再不情願，也沒有任何理由能阻止楚月苒查下去。
楚月苒把剛才的問題又問了一遍，
臘梅仔細回憶著答道：
「就是三小姐一直在繡的那方牡丹手帕，牡丹花紫的紅的各一朵，活靈活現的……」
「呀，那不就是大姐姐剛才展示的，還被大家好一陣誇讚的那條手帕嗎。」
楚樂微故意誇張的大聲說道。
此話一出，蘇嬤嬤神色有些古怪，而楚嫣然則直接臉色煞白，低下頭緊咬下唇，手指尖幾乎要把攥著的帕子捏爛一般。
「你再認認，是托盤裡放著的那方嗎。」
楚月苒向老夫人與蘇嬤嬤中間的桌案方向指去。
臘梅看了過後，瞪大了眼睛吃驚道：
「奴婢分明是交給了三小姐的，怎麼又會在這裡呢。」
老夫人心中一沉，完了，這下再無力回天了。
「所以說，我不眠不休綉了許多日才綉成的帕子，怎麼前腳丟了後腳便成了大姐姐的呢。」
楚月苒望著啞口無言的楚嫣然，嘴角噙了一抹冷笑，學著她方才的語氣道：
「繡的不好沒人會怪你，但若是撒謊成性，把別人的東西據為己有，我相府可容不得的。」
「嫣然，可是你妹妹說的這樣？」楚老夫人裝作嚴厲的質問。
楚嫣然看了眼明顯沒打算護住她的祖母，又看了看蘇嬤嬤嚴肅的目光，自知別無他法，只得膝蓋一軟，跪在地上梨花帶雨般掉起了眼淚：
「是嫣然錯了，還求祖母責罰。」
「嫣然，你實在太讓祖母失望了。」老夫人搖著頭，痛心疾首的模樣。
「你向來姐妹里最知書達理的，究竟為什麼要做出這種事呢。」
聞言，楚嫣然哭得更加悲戚。
明明是她做錯了事，如今倒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楚月苒突然覺得，她該不會是賈玉娘私生的吧，除了蠢了些外，做派倒是如出一轍。
「孫女知道這樣做不對，可孫女也只是氣不過，覺得不公平罷了。明明都是母親的女兒，為什麼我一針一線用心去繡的同時，二妹妹確可以找人代勞，然後坐享其成得到祖母與蘇嬤嬤的誇獎。孫女就是太不服氣，這才一時行差踏錯，如今悔不當初，只求祖母責罰。」
隻字不提自己把楚沁沁拿刀子使的事，還三言兩語間就把自己虛榮偽善，陷害妹妹的惡行說的好像是迫不得已。
楚月苒聽完后沒有任何氣憤與擔憂，也不著急這辯解，好像不是自己的事一般淡定從容。
果然，她還是這麼蠢呢。
「事到如今你怎麼還在污衊二姐姐！」
楚樂微皺著眉頭，覺得自己這大姐姐以前也算得上是溫柔和善的一個人，怎麼現在卻變成了這般模樣。
「你的意思是，這綉品竟不是你妹妹自己完成的，而是也做了弊找人代勞的？」楚老夫人說這話時的語氣很明顯也是帶著不悅的。
如今的局勢是，一個孫女買通丫鬟陷害姐姐，一個孫女把妹妹的東西據為己有。
現在倒好，恐怕再要多上一個偷懶作弊的了。
蘇嬤嬤還在這裡，難道要讓她覺得丞相府養出來的閨秀，一個個皆是品性有缺？這今後還怎麼指望著嫁去名門勛貴，好替她們的父兄鋪路呢？
所以從楚老夫人的私心出發，是本著不要往大鬧了去的，並不希望楚嫣然為了自己再攀咬楚月苒什麼。
只可惜，憑楚嫣然的智慧，並不能領受老夫人這一層意思，又或者說她本就抱著魚死網破，大家都不要好過的心態。
果不其然，楚嫣然重重的點了點頭。
「你可有證據？」老夫人還在試圖用眼神暗示。
楚嫣然仍舊反應不過來，反而看著站在楚月苒身旁的玉簪道：
「玉簪就是證據，她是母親院中最擅刺繡的丫鬟，母親這個時候將她撥給二妹妹，或許當初是為了讓她指導二妹妹，可沒想到二妹妹卻生了坐享其成的心思，直接讓玉簪代勞。」
「大小姐，奴婢可沒有做過這樣的事，僅僅只是從旁指導著。」
玉簪不知道楚嫣然是怎麼把那沒影兒的污衊說的義正言辭，當即否認。
「玉簪你還在幫她隱瞞，都知道二妹妹這些年一直在北境鄉野間長大，哪裡有機會學習刺繡技法。而帕子上的牡丹，一看就知道沒有幾年積澱是絕對綉不出的，況且刺繡不像別的，最講究水磨工夫，天賦耐心缺一不可，我學了幾年尚綉不出來，更遑論學了幾日的二妹妹呢？」
楚嫣然何事倒不是強詞奪理，而是她的的確確、無論如何也無法相信。
老夫人看向蘇嬤嬤，蘇嬤嬤也點頭道：
「大小姐這點說的倒不錯，若說一點基礎也沒有僅憑几日就能綉出來這樣的水平，是有些不可思議了。」qs
「我不是沒有基礎。」楚月苒的聲音在此刻清楚的傳到了在場眾人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