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 62 章

高專的醫療室，有黑色長發的校醫正不緊不慢的整理著最近的病歷，難得今天沒有沒有緊急事故的傷者送來，也沒有其他事，她也正好能休息休息。

如果等會兒沒什麼事的話，就早點下班吧，她有好幾天沒去喝酒了，空閑時間去喝個酒感覺不錯。嗯，要約誰一起去呢，讓她想想看，最好要能喝的，這樣還可以多喝兩攤。

「硝子。」醫療室的門被人從外面猛地推開，大步走進來的男人用繃帶矇著眼睛，一頭白髮倒梳在頭上，手裏還拎着個蛋糕。

家入硝子懶洋洋的瞥了眼五條悟，「五條，醫務室的門壞了你得負責修好。」這傢伙平時不是會敲門了嗎，這次這麼急是出什麼事了？

五條悟滿不在乎的往家入硝子旁邊的椅子上一坐，開口就丟下重磅炸彈，「我看到傑了。」他幾乎是迫不及待要與人分享自己的經歷了。

家入硝子臉上的神色變了，「夏油回來了？」她忍不住去看五條悟的身後，好像那裏會有黑髮的青年從門外探出頭來，眼睛笑彎成好看的月牙，朝她揮手打招呼，然後五條悟的身後空無一人，連點多餘的響動都沒有，家入硝子皺眉，「人呢？沒跟你過來。」

五條悟呼了口氣出來，「不是這個時候的傑，是以前的傑。」是才進入高專讀書的那個時候，看起來還那樣青澀年輕的夏油傑，真是太讓人懷念了。

家入硝子以一種你終於瘋了的眼神看向五條悟，心底還是有失望湧上來，「這麼多年一直使用無下限術式終於把你腦子燒壞了，我這裏可不治腦子。」她還以為是某人終於捨得回來了。

「我可不是在開玩笑，」五條悟炫耀的晃了晃手裏的蛋糕，「看，是杰特意買給我的哦。」語氣里滿滿的都是驕傲。

家入硝子嘴角抽了兩下，「五條……」這傢伙是真的瘋了？但夏油一去不回又不是一天兩天，甚至不是一年兩年，這傢伙之前沒瘋，今天是受什麼刺激了？

「是真的啦，」五條悟長腿一搭，心情顯而易見的十分愉快，連嘴角都是止不住的揚起，「我們一年級的時候傑就和我說過，他見過長大后的我。」

那個時候的他又是怎麼說的來着，對了，他說他怎麼可能搞出那種造型來，用繃帶纏住眼睛什麼的太遜了吧。

家入硝子沉默了片刻，才開口道，「你和他說什麼了嗎？」如果真的是有什麼奇遇，見到之前的夏油的話，那五條這傢伙會和對方說什麼，不要一去不返嗎？

「那個時候傑才一年級，」五條悟有些誇張的揮了揮手，「我能和他說什麼呢。」說你不要只說回去有事就不回來也沒消息嗎？在什麼都還沒發生的時候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

家入硝子看了眼白髮的青年，「五條，你現在變得這樣，還真讓人驚訝。」什麼時候起，這無法無天的傢伙竟然也學會體貼別人了呢？還是，這樣的體貼只是某人的限定版。

「硝子你在說什麼啊？」五條悟表情驚訝，好像真有那麼回事是的，「我哪裏有變什麼，」他手往下巴一卡，「不是和以前一樣帥嗎？難道變得更帥了？」

家入硝子覺得自己手有點癢，很想把手裏的病歷拍到對方的頭上絕對不是錯覺，「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見到夏油了，然後呢？」

「然後我就回來了，」五條悟倒是接得無比的順暢，在家入硝子白了他一眼之後就是笑了，甚至沒用感嘆的語氣，「我好多年沒見過傑了。」

家入硝子蠢蠢欲動的手終於收了回來，「說不定過兩天夏油就回來了。」這句話，她自己說起來都是底氣有些不足。

如果夏油傑才離開的一年兩年她還能這麼說，並這麼堅信着的話，那在這麼多年之後，這句話也就顯得無比的蒼白了。

只是，連家入硝子都不懂，為什麼夏油傑就能這麼一去不回了，他從來不是失信的人，既然做出了承諾就一定要實現的。這麼想着的時候，又會湧上對對方的擔心，卻在片刻之後強制着從心底驅散。那傢伙啊，那麼強怎麼可能出事，大概是遇到什麼事耽誤了吧。

「那傢伙固執得很，不肯回來就是不肯回來的。」五條悟的語氣還帶着點輕鬆，就好像說着什麼平常有趣的事情一樣，「也不知道這些年都跑去哪裏逍遙了。」

五條悟隨意揮了揮手，「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就不打擾你了，免得你又想趕我走了，」他說着提着蛋糕站了起來，「我要回去吃蛋糕了，noixdebeurre的季節限定，自從換了蛋糕師傅之後，我都好多年沒吃過了。」

家入硝子又覺得嘴角有抽搐的趨勢了，所以這傢伙是來幹嘛的，來炫耀蛋糕還是炫耀好友的？

懶得理會五條悟，家入硝子淡淡的開口，「走吧走吧，別在這裏打擾我了，我可不像某些人那麼閑，」雖然她也知道，在夏油傑離開之後，作為唯一的特級咒術師，還擔任老師，五條悟有多忙，「聽說才入學的那個學生有些特殊，是叫乙骨憂太對吧，沒事好好的去關照學生們吧，五條老師。」

「五條老師當然有好好關照學生，」五條悟語氣輕鬆，「畢竟我可是高專最受歡迎的老師，呀~在學生們之間這麼受歡迎也讓我有些苦惱呢。」

家入硝子毫不猶豫的翻了個白眼，「把自己的任務丟給學生的老師有什麼好值得驕傲的。」這傢伙真是的。

「這也是一種關照啊，」五條悟臉皮厚得很，家入硝子這點吐槽對他來說不算什麼，「這樣才能鍛煉他們，促進他們成長嘛。」學生也是需要學習成長的，有什麼比實踐更好的學習方式嗎？

「真搞不懂，」家入硝子今天的話也是難得話多，大概也是因為五條悟提到夏油傑，想起之前高專時期的回憶了，「你為什麼會回學校來當老師。」

在長發的校醫看來，夏油倒是挺合適當老師的，但是五條就……嗯，只能說幸好夜蛾校長在被兩個混蛋摧殘了這麼多年後心臟強大無比，不然她都想同情對方了。

「當然是為了改變這個咒術界啊。」五條悟對家入硝子可不會隱瞞什麼，「可靠的同伴自己培養是最放心的，你看這兩年不是有不少優秀的學生出現了嗎？就像這次才入學的乙骨憂太，我可是很看好他的哦。」他可是有好好的在做哦，「當然其他人也都很優秀，五條老師也很欣慰啊。」

家入硝子不置可否，擺了擺手讓五條悟自己離開，她要準備收拾東西出去喝酒了，反正這傢伙要幹什麼和她也沒什麼關係。

只不過想是這麼想，真的遇到什麼事，家入硝子也知道自己會站在哪一邊，和她一起上了四年學的可不是那些什麼高層。

五條悟看家入硝子的樣子也沒多說什麼，提着蛋糕就往外走，只是兩步之後又停下腳步，「硝子，這也是傑的希望。」

家入硝子抬起頭來，正好看到白髮青年揮手離開的景象，因為職業的特殊性和自身的性格而長期冷靜理智人在瞬間也是難免心緒的波動。

是夏油的希望？五條你……

從醫務室出來之後，五條悟提着年輕時的夏油傑買給他的蛋糕穿過長長的走廊，幸好硝子不喜歡吃甜食，他的蛋糕不用分給她。

當然當然，就算硝子喜歡甜食他也不會分給她，這可是傑買給他的蛋糕，重點，買給他的！

心情好得不得了的五條悟腳步輕快，走着走着卻是聽到外面有學生的嬉鬧聲，他腳步頓了頓，從打開的窗戶往外望去，正好能見到一年級的學生們正在嬉戲打鬧。

就五條悟站的地方，還能聽到下面禪院真希使勁拍著乙骨憂太的背大聲呵斥着，「挺胸抬頭，別像誰欺負了你一樣！」

五條悟的腳步就此頓住了，他定定的注視着學生們打鬧的樣子，恍惚之前就好像看到了很多年前，自己和好友打打鬧鬧的樣子。

那是現在詛咒界的最強也曾有過的青澀而美好的時光，在最輕狂最快樂的時光，有人陪着笑有人陪着鬧有人陪着犯傻犯錯，那樣的青春是最璀璨奪目的色澤，年輕人的青春。

然而就是這樣的青春在快要完結的時候，並沒有能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就像被硬生生打斷了結尾。

原本，五條悟是沒有什麼感覺的，越是到後面任務繁忙，他和夏油傑兩人也不是像一二年級那樣天天黏在一起，五條悟也習慣了一個人做任務一個人回高專。

所以哪怕夏油傑離開了，他最開始也是不以為意，然而在不經意之間，卻好像丟失了什麼最重要的東西。就像是習慣性轉頭對人說話的瞬間，下意識給旁邊人留出的位置，想買對方喜歡東西的時候，甚至是拿起手機詢問什麼時候回來的那一刻……慢慢的，那種感覺才如同深入骨髓，讓人難忘。

「傑，你再不回來老子可要生氣啦，」白毛青年近乎喃喃自語，「沒有十盒生奶油毛豆味的喜久福老子可絕不會原諒你，就算是十盒蘋果派也不行……」

所以，你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回來，回來告訴我你之前想對我說的話，我可是等了很久了啊。

也不知道在窗口站了多久，樓下的學生們早已經散去，五條悟才揚了揚唇角，提着蛋糕繼續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