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深海鮫人x溫柔家主（1）

黃昏，一十四區，天空積了厚厚的雨雲，暴雨將至，愈發昏暗。

「颱風「天鴿」登陸，沿襲包括一十四區在內的四處沿海區，伴隨暴雨，颱風六級，請區民注意安全…」

車內透不出一絲光亮，電台廣播的女聲空蕩蕩地響在車廂里。

「家主，前面有人。」旁邊助理遲疑開口：「疑似十四區拍賣會丟失的壓軸品。」

「嗯。」陸行支著腦袋的動作都沒變，應了一聲，閉着眼回想起一點隱約的印象，他每天過目的信息不計其數，拍賣行這種等級還不用他親自過目，但好像十四區這邊好像弄到了好東西，引了不少人，花里胡哨的。

助理分不清陸行的意思，只能默默在平板上調出信息，放到陸行手邊，平板發出一點幽幽的光，黑暗中照出陸行半張俊秀英挺的臉和一點垂到手肘的黑髮。

助理看着屏幕里遊盪的美麗生靈，再看着超清監控里蜷成一團的女孩，目光聚集在女孩露出一截的小腿上，有些恍神，世界上真的有鮫人嗎？

女孩披着個厚黑斗篷，遮住大半身軀，因為頭髮太長太長，末端露出的發尾在地上堆成一堆，沾染上空氣中的水汽，潤潤的，也沾染上馬路地上的灰塵。

那是一種很特別的顏色，藍的自然又瑰麗，是染髮劑所不能及的漂亮，像是深海的那種靜謐深藍，有一泓凄清的明月高懸，照亮粼粼的波光。

正是這樣美麗到人力所不能及的頭髮，哪怕女孩有着雙腿，也讓知情者第一時間就確信女孩鮫人的身份，更何況，女孩手腕上的黑合金手環，正發送著信號。

陸行睜開眼，路邊的女孩纖細靜謐，露岀的一點發尾帶着非人間的奇異美麗；屏幕中的女孩眼神冰冷睥睨，指甲撕開魚肉，伸出艷紅舌尖舔舐指甲上的血肉，對着監視器笑得挑釁，雪膚花貌，似仙近妖，像淬火的藍寶石，流轉光輝，毫不遮掩鋒銳無匹的攻擊性。

鏡頭裏的生靈甩動着線條妙曼的魚尾，細密整齊的銀藍色鱗片在水下光的照耀下閃動光澤，捲曲的漸變銀藍色長發覆蓋住纖薄的脊背，薄紗一樣的淡藍魚鰭從腰的兩側延展伸出，順着水流翻折蕩漾，拂過看起來就細膩光滑的華麗魚尾，淡藍但薄的近乎透明的紗鰭像是生靈炫目高貴的禮服。

然後，在所有人被她的美所迷惑時，突然，巨大的魚尾拍下，畫面變黑。

陸行眨眨眼，從一旁摸岀金框眼鏡戴上：「真是漂亮的孩子，不是嗎？」

陸行嘆息著問，像是單純為了對方的美麗，又像隱藏着許許多多不可言說的晦澀深意，在黑暗的車廂里，莫名有種毛骨悚然的意味。

助理低頭給前面的司機發短訊，憑他在陸家主身邊工作多年的了解，這時候如果貿然附和，絕對會給讓家主感到冒犯和覬覦，而被家主當成敵人的人，一般都屍骨無存。

「真聰明。要是之送來的孩子也這麼聰明就好了。回頭記得和趙特說一聲，在主家那邊提一提，以後就留在這邊吧。」陸行伸手打開了車內燈，看到助理謹慎的樣子，溫和地笑起來，同時抬手勾出纏在而後的眼鏡鏈子，金色的鏈子閃出小小的光刺，最後混入對方如墨般的長發里，如同一個溫文精巧的髮飾。

助理微微鬆了口氣，緊繃過後才後知後覺漫上狂喜，他知道自己終於得到了陸先生的認同，主家送來的人才三年就過關，雖然不乏這三年來他的矜矜業業，但關鍵絕對在於陸先生今天心情好的出奇。

陸行又放了一遍視頻，看到最後，伸出手指在屏幕上點點，放慢速度，確信在攝像頭毀壞之前，對方冰冷厭煩的臉龐在鏡頭前一閃而過，於是陸行低低的笑了，按滅屏幕，對助理說：「如果我想養這個孩子，她肯定會煩得想跑，這個孩子看起來就是很活潑的那一種性格。」

助理沉默，心裏有點為這個美麗的生靈惋惜，這個世界並不太平，科技有了長足發展，人均壽命200歲，在漫長的戰亂中地域被劃分割裂，由數字編排，共同抵禦變異種；變異種滅絕後的幾百年，人類擁有的異能也消失不見，但是浮躁的風氣卻留存下來，幾大世家由明轉暗，經過漫長的勢力劃分，暫且達到平衡。

而陸家，是公認的瘋子。陸家嫡系，那是瘋子中的天才，天才中變態。陸家現任家主陸行，看上去是歷任家主中情緒最為平和淡漠的個體，但是助理知道，對方才是最病態的哪一個，陸行上位那天，上下兩代一夜之間全部暴斃，平代之間，只活下來陸行一人。發生了什麼，助理無從得知。

但誰也不能說一個壓抑的瘋子會比一個暴虐的瘋子更好，因為正常人的做法是，遠離不正常人。

美麗的生靈被陸行看中，似乎註定了凄慘的結局。因為能引起陸家嫡系注意的事物通常都以慘烈收場，很少有東西能引起陸行的興趣，但同時也意味着，能被陸行注意到的，註定要承受陸行更更恐怖的控制欲和毀滅欲。

又有點慶幸，對方的出現讓他提早太多得到認可，助理把上個引起家主注意的人扔出腦海，在陸家工作的人，最好不要有太多的好奇心和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