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去打工

天邊碩大的夕陽紅勝火，卻難抵灰幕的侵染，群峰大地灰沉沉一片。

一條數米寬的河流，從一座座拔地而起的群峰蜿蜒而過。

數十棟或高或矮樓房，散落在群峰環繞的河流兩岸。

一間破敗的泥土瓦房外，葉盛抱着膝蓋坐在門前的石墩上，愣愣的望着被大山阻斷山路，雙眼婆娑。

「滾回學校去！」昏暗的門內傳出一聲虛弱的吼聲。

葉盛把頭埋進膝蓋，抱緊雙膝。

「這個家還輪不到你管，滾回學校！」一聲聲虛弱沙啞的怒罵從門內傳出。

葉盛把頭埋得更深，淚水忍不住奪眶而出。

他拼盡全力才考上了城裏的高中，他離自己夢寐以求的大學，只差一步了，他也很想回到學校，但現在他回不去了。

漆黑的房間里，瘦弱的葉福海面目猙獰，有被葉盛氣的，也有被身體的劇痛折磨的。

葉盛是他這輩子的驕傲，能考上城裏的高中，整個村獨屬一份，考上大學的希望都很大。

「誰叫你告訴他的！」葉福海吃力的撐起身體氣喘吁吁的沖着廚房吼道。

躲在廚房的宋梅無力的蹲在地上，心如刀絞，一邊是被病痛折磨的丈夫，一邊是自己兒子的前途。

「我都已經這樣了，我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想看他上大學，你知不知道啊～」

宋梅捂著嘴跑到屋外：「阿盛，明天回學校去！」

葉盛抬起頭雙眼通紅：「我要去打工！」

第二天拿上幾件洗得發白的衣服，葉盛坐上了去往濱城的汽車。

濱城遍地都是工廠，那裏工資高，和千山城只隔了七八座城。

村裏出去打工的人，十有八九都是去了濱城。

班車的座位是一個個躺椅，葉盛捲縮在躺椅上。

這是他第一次出遠門，送他出來的路上，母親的淚水就沒有停過，好多次母親都勸他別去了回學校。

但是曾經為他遮風擋雨，呵護他成長的那座大山坍塌了。

現在他必須強大起來，可高中都沒畢業的他會什麼？

沒有學歷，沒有技術，也沒有其他賺錢的能力。

「五哥，濱城進廠的工資，都能拿到三千嗎？」班車裏一個十七八歲少年，一臉期待問著旁邊年齡稍大一些的同伴。

「你想多了」龐自立搖搖頭，濱城大廠很多但更多的是小廠小作坊。

「也是，我在千山城，一天上十二小時，一個月也就一千塊」少年頗有些失望起來。

「別拿千山成那弱不拉幾的地方，跟濱城比」龐自立似乎對千山成的怨念頗深。

「跟你說，濱城正規有加班費的廠，一天加班四個小時，一個月拿三千塊沒問題」

「我能進去嗎？」少年雙眼亮起，一個月三千塊，是他在千山成的三倍。

「濱城這樣的廠多得是，在濱城不僅有機會進入有加班費的廠，甚至有機會學符紋技術」

百年前星球湧現出一種顛覆性的科技，並迅速席捲天下，蓬勃發展。

符紋科技也被全球公認為，第三次科技革命。

「這～，五哥怎麼樣才能學到符紋技術！」少年呼吸急促起來。

自從符紋科技興起，凡是與符紋有關的職業，都是人民夢寐以求的職業，特別像他們這些出身普通的人，更是一個能改變自己命運的機會。

「別盡想美事，你先找到有加班費的廠」

「你剛才不是說有機會學到符紋技術嗎？」少年委屈道。

葉盛聽着兩人的說話，雖然沒去過濱城，但他知道基本就是這樣的。

每年過年，村裏出去打工的人都會回來，他們過年聚在一起，談論最多的就是濱城打工生活。

進廠打工的人，會把濱城的工廠分為幾類。

第一類是大廠，大廠管理正規人性化，吃得好住得也好，加班有加班費，甚至有年終獎，總之大廠福利待遇最好。

第二類正規廠，有吃有住，有加班費，三樣待遇。

第三類，要麼是包吃不包住，要麼包住不包吃，但有加班費，兩樣待遇。

第四類，什麼待遇都沒有，統稱為不正規的黑廠。

能進入大廠的人，過年回來聚會都是，被追捧的對象。

同時進入大廠的人，也是洋洋得意的炫耀自己大廠的工作待遇。

而那些不幸進入第四類工廠的人，都含糊其辭，不想過多的談論自己的工作。

葉盛坐起身體，將臉貼在冰冷的玻璃上。

其實過年聚會裏真正的主角，不是進入大廠打工的那些人，而是能進入符紋加工廠的人。

進入工廠打工就算打一輩子工，哪怕是進入大廠，也就三四千一個月，僅能讓一個人在大城市裏生存下來，不會帶來實力的成長。

而進入符紋加工廠，一旦成為符紋師強大的實力足以改變普通人的命運。

汽車壓在柏油路上起伏搖晃，葉盛的腦海，不由得出現一副符紋運轉的畫面。

驅動汽車的動力，不是普通的發動機而是動力符紋構裝。

動力構裝由一個個符紋零件組成，葉盛眼睛看不到汽車底盤裏的動力構裝，但他卻能「看」到動力構裝每個符紋零件的靈力循環流動。

這種「看」就像是眼睛看到的一樣，只要他想知道，就自然而然的能「看」到，就像張口就能呼吸這麼簡單，他把這個特殊的眼叫「天眼」。

隨着搖晃的大巴車，穿過蜿蜒的群山，越過茫茫的田野，跨過長長的河流。

「濱城歡迎您」一個巨大的廣告牌，出現在遼遠的夜空。

「五哥，你看濱城快到了」少年激動的爬了起來，兩天兩夜都躺在車裏，整人都快散掉。

「是啊，快到了」龐自立輕聲細語道，這座沒有冬天的不夜城，他又回來了，不知道那個人有沒有想起過他。

當年他跟她在一家工廠的流水線上相遇，一見到她，他就喜歡上了她。

那時因為她幹活的動作很快，被提拔成了一條生產線的組長，除了能拿到工資之外，每個月還有一筆獎金。

那時因為他的速度慢，他的工位經常堆滿產品，這時她準會跑過來幫他，兩人一起幹活，和她一起他的人生就像有了光一樣。

那時他想着只要提升自己的幹活速度，他也能升到生產線的組長，於是他拚命的提升自己的速度，而當他速度提上來后，他並沒有被提拔成組長。

漸漸的他才發現她能成為組長，並不只是她能幹活快。

從那時起他的人生開始一點一點的暗淡了下來。

後來她跟提拔她的人在一起了，他的工位上堆滿產品，她也不會跑過來幫他了。

他恨那個提拔她的人，恨那家工廠，更恨自己的無能。

最後他離開了那家工廠，離開了濱城，黯然神傷的回到故鄉。

而現在他又回到了濱城，回到曾經讓他傷心落淚的城市，但這次不一樣了。

他父母拿出大半的積蓄，給他買下了一個進入符紋工廠的名額。

他要進入符紋零件加工廠，他能學到符紋技術，要是能成為符紋師，他的實力將會變得強大起來！

當年就是因為自己實力弱小而黯然回到家鄉，要是他的實力能夠變得強大起來…

龐自立昂着頭一臉的期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