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墜魔

女孩氣若遊絲，這樣嚴重的傷勢，放到一名正常的修士身上，已經可以宣告這個身體死亡了，但是，實際上，這種程度的傷勢，對於魔人來說，只是個小麻煩。

只不過，問題在於，剛才那一招，把她的魔氣給揮霍一空，現在身上固然還有魔氣殘留，但是卻還不足以讓她恢復。

不過，她也不慌，她的心臟還沒有被破壞，她的腦袋依然還在脖子上，所以，只要給她一些時間，她就能夠恢復。

而看著被羽毛刺穿的雲清山，她僅剩的眼珠子閃過大仇得報的快感，將全身的魔氣化成羽毛，然後再布置在房間的各個角落，並且，在自己飛速行走的過程中，魔氣將會布滿整個房間，隨後，在當事人大意之時，這些羽毛就會成為他的催命符。

這是她設想無數次的進攻手段，實際上，原本羽毛應該更多，但是她並不清楚三階魔人到底比二階魔人強多少，故而，她對魔氣壓縮了不少。

而現實，也，如同她所料？所料才對？

金色的瞳孔轉動，戲謔地看向地上女孩。

女孩的身體正在顫抖，似乎正在掙扎地想要爬起來，但是，她的脊椎被敲碎，而且，在魔氣匱乏的情況下，即使是魔人，也做不到更多。

黑羽緩緩地融它的身體，消失不見，就連破損的鱗片，也一同修復，雲清山舔了舔嘴唇，似乎在回味什麼。

「你們還真不知道三階魔人比二階魔人強在哪裡啊。」

它似乎不急於了結了女孩，反而悠哉游哉地解說起來了。

「二階魔人比一階魔人的強大在於他們可以自由調動魔氣與血肉混合，攻擊手段變得多樣的同時，就連魔化的姿態也可以進行控制，那麼，三階魔人比二階的強大之處就在於，吞噬。」

它的嘴角挑起一個弧度。

「所以才說，你就是個蠢貨，我覺得，我的表現已經夠明顯了，結果，哈哈哈哈，你居然連這個都沒發現，哈哈哈哈哈哈哈......」

女孩的心中泛起一絲絕望，以及，苦楚，她僅剩的眼珠子求助似地看向其他人，然而，他們的表情隱藏在陰影之中，讓人看不真切。

而一旁的雲清山似乎笑夠了，它捂著自己的腦袋，冷漠地看向少女。

「別想太多了，這都是因為，我擁有力量，而你們，沒有，所以，為自己的愚蠢和弱小，付出代價吧。」

它抬起腳，正欲將女孩的心臟踩碎，但是卻猛地一轉，迅速地踢向身後。

「咚」

一聲悶哼。

精壯的漢子的手變成一個黑色的大盾，狠狠地與它的腿撞到一起，男人抬起右手，化成黑色的尖刺，直接揮砍而下。

噗嗤

化成尖刺的右手在空中飛舞，剛剛還在男人盾前的雲清山如同閃現般出現在漢子的身後，尾巴高高翹起，閃耀著冰冷的寒光。

然而，它卻並沒有過多的動作，瞬間消失在原地。

「咚。」

煙塵瀰漫，一名婦女手化成大鎚，砸向雲清山剛才站的地方，雲清山金色的瞳孔飛快轉動，身化殘影，下一刻，角落中，正欲撲向雲清山的的男人頭顱飛起，布滿鱗片的無頭的屍體卻依然忠實地執行著生前的命令，肌肉瞬間膨脹了數倍，死死地抱住了雲清山的尾巴。

然而，寒光閃過，無頭殘屍被鋒利的尾巴整個從中間分開。

「噗嗤。」

男孩手持小刀，精準地將雲清山的尾巴割斷。

手變成大鎚的婦女再次撲來，裹挾著惡風。

下一刻，雲清山右手探出，直接抓起男孩的頭顱，丟向婦女，同時左手化成利刃，看也不看地向一處虛無揮砍。

火花伴隨著令人牙酸的斯拉聲，瘦小的女孩雙手變成利刃，竟是直接架住雲清山的利刃，但是也只維持片刻。

下一刻，雲清山左手所化成的利刃尖端兀然變成手，直接將女孩的頭顱壓倒牆壁之上。

咚，噗嗤。

然而，雲清山瞳孔微睜，剛才的男孩並沒有如他設想一般與婦女相撞。

他們似乎並沒有碰撞，甚至就連位置也與它預想的不一樣，婦女的大鎚狠狠地砸倒了它的臉上，同時，男孩的小刀同樣精準地插入它鱗片的接縫處，似乎割到了大動脈，血液狂涌。

雲清山眼中露出一絲兇狠，正欲抽回左手，卻發現，瘦小的女孩在頭顱已經被壓碎的情況下，竟狠狠地抱緊它的手臂，使它慢了一拍，而這一拍也夠了，手持巨盾的漢子魔氣蒸騰，瞬間化成一道呼嘯的卡車，將它狠狠地撞向牆上，被強化過的牆壁此時如同泡沫一般，被漢子推著連續撞破了數道牆壁，幽藍的月光下，雲清山如同炮彈一般，砸倒了山壁之上。

古老的教堂靜靜地矗立在月光下，高大的樹木，挺拔的山脈，無一不在說明這裡，已經不是原本的秘境了。

「呸。」

雲清山吐出一口血沫，魔氣升騰，剛才所受到的傷勢竟是一瞬間恢復如常。

「喂，喂，喂，你們都瘋了嗎？就這麼想要死嗎？唉，真是可惜啊，我本不想殺光你們，畢竟，把你們殺光了，那我就成為光桿司令了，但是，目前看起來，貌似也只有這樣的選項。」

人們無言地從教堂走出，為首之人，雙手捧著點綴著一個「*」奇怪符號的猩紅眼球。

月光下，人們兜帽下的眼睛閃爍著同樣的光澤。

「背叛者，死。」

不同的聲音，冷漠，整齊，他們看向雲清山的眼睛如同在看待案板上的一塊肉。

這讓雲清山感覺很不舒服，即使它再遲鈍，此時也本能地感覺到不對勁，然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伴隨著女孩的嘶吼，無數的血肉，從教堂的窗戶，門口，煙囪，擠壓而出，教堂的牆壁靈光一閃而過，隨後，巨大的肉山突破了教堂，肉山的頭顱，正是最先出手的女孩，月光下，女孩表情猙獰恐怖，紅色的血淚正在不住地從它的眼眶中流出。

「去死啊啊啊啊啊啊啊.......」

伴隨著女孩的嘶吼，肉山長化出一隻巨大手臂，遮天蔽日，仿若想要連同雲清山和這處小山都一起鎮殺。

雲清山渾身魔氣升騰，它的身體再次膨脹了一份，他能夠感受到，他現在離純種魔族只差一步，魔人越是經歷爭鬥，滑向魔族的速度也就越快，除了幾個別的特殊個體，基本上都是如此，但是即使是所謂的特殊個體，在步入四級魔人，不，或者說魔族將軍之時，也必然會變成純種魔族，不存在例外。

看向天空的大手，它並沒有選擇逃竄，實際上，以它的速度，若想逃，面前的這堆弱者連它的影子都摸不到。

但是，如果它逃了，那，它不就是弱者了嗎？

這樣豈不是說明這一群弱者才是擁有決定他生死的強者嗎？

他不允許，是的，自從他得知了當年所謂大遠征的真相的時候，那兩個洒脫的身影就已經成為了他的心魔，他依稀記得。

「山山，爸爸媽媽要出去打仗了，你不是一隻想要把飛劍和爸爸一起飛嗎？先給你一把小刀，這是定金，等爸爸媽媽回來，就給你買飛劍，好不好，乖，聽話。」

聲音如同夢魘，無數的日日夜夜折磨著他，無時無刻地不在提醒他，他是弱者，父母是弱者，連自己生死都無法決定的弱者，沒有力量的，弱者。

「轟。」

巨手裹挾著萬斤之勢，宛如泰山壓頂，狠狠砸在地面上。

巨大的轟鳴甚至驚動了遠處的人類前哨站，不過他們並沒有派人探查，反而激活陣法，完完全全的隱藏了起來，不見半點蹤影。

「噗嗤。」

血液如同噴泉，銀色的身影穿破巨手，黑色的翅膀粗暴地撕裂了他的背脊，幽藍月光下雲清山的身體強壯且龐大，肌肉盤亘，如同老樹根般錯綜複雜，赤金的瞳孔透露著殘暴。

而地上人們，沉默著撕破黑袍，猙獰的翅膀從他們身上各處撕裂而出，下一刻，他們衝天而起。

無數根黑色的肉鞭從肉山上呼嘯著撲向雲清山，而它那看似臃腫的身軀卻極為靈活，化成一道道黑線，轉瞬間就將撲來的肉鞭斬落，小男孩手臂異化成利刃，混雜在肉鞭之中，對著雲清山的翅膀接縫精準地砍下。

然而，當他的臂刃觸碰到雲青山之時，卻直接穿了過去，這竟是殘影，而下一刻，鋒利的尾巴，穿過他的腦袋，男孩抽搐了一下，竟然又舉起臂刃，竟然還想要攻擊，然而，尾巴抽出，然後順勢甩出，小男孩的身體被一分為二，從天空無力地墜落。

然而，半空中他的下半身長出無數的尖刺，猙獰的大嘴從他的肚子上長出，發著尖銳的嘶吼，無數的觸手纏繞住尚且完好的上半身，丟入大嘴，墜入大地。

雲清山手臂揮動，硬生生地接住了婦女的大鎚，振動傳達到他的手臂，肌肉鼓動，下一刻，重新長出的尾巴揮動，婦女的身體從上至下直接被一分為二。

隨後翅膀揮動，精壯的漢子如同炮彈般砸向肉山。

更多的肉觸襲來，雲清山揮動雙臂，肉觸再次被他砍成一節一節的肉塊，然而，半空中，無數的羽毛從肉塊中爭先恐後地爬出，呼嘯地撲向雲清山。

伴隨著金屬交擊的聲音，羽毛這次只帶走了幾塊鱗片，雲清山瞳孔一凝，下一刻化成黑線，直接撲向肉山的頂端。

轟

如同炮彈般的轟擊，肉山的頭部直接被炸開，瞬間下起了血雨，灑落在地上。

失去了頭顱，肉山徹底失控了，瘋狂地舞動它的觸手，黑色的羽毛無差別地撲向四周的一切。

然而，與之一起墜落的，還有雲清山，此時在天空之上，是另一名相貌猙獰的惡魔，猙獰的犄角如同王冠，皮膚如同乾裂的大地，在其中流淌的是血液，黑色的血液，黑色的骨翼靜靜地懸浮在它的身後。

它的手中握著剛剛從雲清山身上撕扯下來的的翅膀，黑色的魔氣包裹，巨大的翅膀正在縮小，變形，最後變成一把猙獰的大劍，

紅色的血淚從它赤紅的瞳孔中流淌而出，讓人莫名地感受到悲傷，而隨著最後一滴血淚滴落，惡魔嘶吼著，呼嘯著撲向雲清山。

而雲清山的瞳孔緊縮，一臉不可思議。

它是知道的，他們實際上都擁有這墜魔的能力，而且還是可控的，只不過作為他們的上司，他一直牢牢把握著他們的開關，只有他們達到同樣的境界，才可突破這個限制，然而，這個男人的變化卻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固然能夠看出，這個男人就是他一開始點為副官之人，但是，他是如何突破自己的限制，墜魔的，而且。

「這樣的姿態，難道你不是經受洗禮儀式而成的魔人？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