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不是人

第2章 他不是人

平南王看見了兒子在紫煙堂轉圈,遮著袖子便想躲,還沒轉身呢,就被這燕世子一通搶白:「燕老頭你什麼意思啊?我這剛回來過幾天好日子?幾天?你就去給我丟這麼大的人?還讓不讓我活了?我到底是不是你親生的啊?那什麼破公主,那麼嫌棄我。我好歹還……」

想了半天估計實在沒什麼可以形容自己的。

想想也是,十六歲那次勝過是什麼情況,他自己心裏最清楚。

可憐這剛上場呢,就見這世子殿下兩手空空的打着哈欠,頂着倆腫眼泡來了。只見他啥動作沒有,直接從旁邊走過,一包辣椒粉下去一切搞定。

這劍聖還沒有明白咋回事呢,手中的沉水劍就直接被世子給繳了。

這邊廂老王爺涕淚橫流啊:「我的兒啊,你實在是太厲害了,連劍聖都不是你的對手。你這樣的天才,不應該困在王府。該出去讓人家知道你的本事啊,可不能讓人小瞧了去。」

那邊廂劍聖抱首大呼:「世子非常人所能及,我從此退隱江湖。」

世子被這麼的一吹捧,還真的發現自己挺能的,轉頭伸手過自己頭頂比劃着:「燕老頭,這大豐高手哪裏的最高啊?我倒是去會會去啊。」

老王爺一聽那是淚流滿面啊:「要說高手,當屬寧遠寺覺遠禪師了。不過照兒子你目前的狀態……」

「恩,那我就去寧遠寺會會他們,好叫他們知道我世子的厲害。」老王爺話還沒有說完呢。世子大手一揮。就決定了自己的去處。次日一大早就,直奔寧遠寺而去。

至於劍聖,約莫覺得自己被小孩子算計了,着實有些丟人吧,自此之後音訊全無。而世子身邊,多了個叫棒槌的隨從。

當然,當他真的到了寧遠寺被那兩個禿驢打得滿地找牙吃糠咽菜后,才知道。他的功夫,一如既往不能見人。

當然,他是死都不會承認的。

更慘的是,他被那兩個死禿驢以雲遊修行(據小禿驢說,藉機可以見識到各地美人)的名義騙出去受了三年罪。好在他身邊還有個棒槌一直陪着他。特別是在路上碰到的那些「山賊強盜」,一天三遍的慰問他的時候。

不過燕瀛澤倒很是逆來順受,屁顛屁顛的跟着兩個禿驢跑遍了豐國的山山水水。不是他骨頭賤,主要是他打不過兩個禿驢。

好不容易九死一生回來王府享福來了,居然碰到這麼丟面子的事情。燕瀛澤直覺的認為,燕老頭在這種關鍵時刻沒有把住關,是一個很不稱職的老爹。

這老王爺聽世子如此搶白也不生氣,諂媚道:「兒啊,這也不能怪為父的。實在是聖上恩澤盛濃。」

原來早朝時皇帝聽說燕瀛澤回來了,左看右看朝堂上都沒有他的人,遂問平南王:「瀛澤這孩子走了也有三年了吧,朕甚是想念啊。怎也不來讓朕瞧瞧?」

老王爺汗顏:「犬子體弱,陛下見諒,」

而燕瀛澤此時正抱着粉妝玉琢的弟弟燕攬月,撅著屁股在王府的後花園釣駱駝呢。

這皇帝倒是個通情理的人:「卿家如此便見外了,朕只是有些想念,並沒有責怪的意思。想着這瀛澤也十九了吧?該是成家的時候了。朕還在想,是否把玉衡指給他?」

老王爺一聽是兩股戰戰,剛想着怎麼謝絕呢,大殿外玉衡一聲驚呼:「父皇,你若是敢把我指給那個紈絝子弟,我就死給你看,這天下我能瞧上眼的只有白子羽,要嫁就嫁白子羽。」

原來公主撿風箏呢,恰巧聽到了恆帝的話,說罷牽着風箏就跑了出去,可惜了當時白子羽不在朝堂了。

皇帝又一次氣得鬍子亂顫。這個玉衡,越發的無法無天了。

這老王爺擦了一頭的虛汗,好不容易熬到下朝回家,就看見了兒子在紫煙堂轉圈呢。拉過下人一問,得,這世子殿下也不知哪裏聽來的消息,公主居然瞧不上他。

本想安慰自己兒子天涯何處無芳草的,轉念一想,人家是公主。再者自家兒子也不是沒人要啊,這話似乎不妥。再斟酌了下開口:「不過這白子羽確實不錯的,樣貌才情皆是不俗,然,比吾兒差遠了。」

卻聽燕瀛澤嗤了一聲,兩眼直耷拉:「不俗?等哪天你見到了那個人,才知道什麼叫不俗。該怎麼形容他呢,呃……反正就不是人。」

「啊?」老王爺顯然是沒有理解過來兒子的意思。燕世子殿下鄙視地看了自家老爹一眼:「是仙。」說罷獨自把平南王爺丟在紫煙堂,一溜煙出去了。身後跟着沉默寡言的棒槌和半道上撿回來的營養不良的婢女小泥巴。

燕瀛澤說的那個他,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姓甚名誰。不過一面而已,不,甚至只能算是半面。

三年前去寧遠寺的路上,世子爺和棒槌好容易狼狽逃竄,躲開了一群處處殺招刀刀斃命的「山賊」,坐在一座酒樓中享受着劫後餘生,欣賞著眾生百態。正愜意品茶呢,冷不防眼睛往下一瞟,頓時驚了。

樓下街道遠遠走來一位白衣公子神仙少年,那一剎那,四周眾人自動屏蔽,世子滿眼皆是此人。世子痴了,世間竟有如此謫仙?等他扒開人群跑到樓下,那人已經不見蹤影了。

自此世子每每垂足頓胸,長吁短嘆,暗悔沒有機會識得如此丰神俊逸的佳人,若是在京城將他帶去春鳳樓……嘖嘖嘖!每償提筆把那人的風姿畫下來,然不知道從何下筆。人海茫茫,卻又不知道還能不能再遇見。真乃人生一大憾事也。

且說燕瀛澤被氣了個倒仰之後,出王府直奔城西而去。只見他錦衣華服俊美無匹,一路上的尖叫聲就沒有斷過。秦樓楚館中的鴇母花魁激動得熱淚盈眶:「這燒錢的小爺終於回來了。我們的日子可有盼頭了。」

然而燕瀛澤這次居然沒有進到那溫香軟玉的春風樓里,也沒有去揩那些嬌滴滴的小娘子的油,居然頭也不回朝西走了,弄得老鴇和頭牌好不傷心。

眾人大奇:「莫非這世子殿下改了性子了?」再看看燕瀛澤身邊瘦骨嶙峋的小泥巴,大悟:「哦,換口味了。」

這燕瀛澤一路東搖西盪的,邊走邊買東西,準確的說是拿東西。等到身後的棒槌與小泥巴手中都拎不下了,他才晃晃悠悠來到了城西的竹竿巷。

竹竿巷是貧民窟。裏面住的都是無依無靠的老人和孩子,而且大多數是從戎人家的家屬。世子這錦衣華服的,在這個巷子裏可是太惹眼了。可是出奇的大家都沒有圍堵或者是指點,而是會心地微笑。

世子一邊走一邊打招呼:「李婆婆,洗菜呢?張大爺,收攤了?謝三叔,我回來了。」

「小燕回來了。這幾年過得好吧?」

「小燕啊,這幾年你去哪了啊?」

燕瀛澤聽着這些熟悉而關心的話語,突然覺得心裏熨帖得緊。縱然這三年受了那麼些許的苦,貌似也不太那麼糟心了。

把帶給大家的禮物都發了,燕瀛澤走到最後的一間房裏。裏面有個孩子,約莫十一二歲的樣子,正在埋頭苦讀。他輕手輕腳走進去,拍了這孩子的頭一下。

孩子左右一看沒有人,繼續苦讀。冷不防又挨了一下,孩子惶恐,抬頭一看,愣了,轉過頭抱着世子大哭起來:「燕大哥你可回來了,小貓兒想死你了,想死你了。」

燕瀛澤名聲了。

「公子,我已經練足三個時辰了,該走了么?」松林深處傳來呼喊,接着走出一名歲背着劍的少年。

那人聽得喊聲道,「失陪。」轉身飄然下山。身後一隻海東青盎然展翅,一飛衝天。

燕瀛澤呆立片刻,突然想起來自己居然又一次忘了問他是誰,於是慌忙跑下山。

這一路,是再也沒有見到那人的影子。

不見了白衣人倒算了,可是面前一溜黑衣人,更不是燕瀛澤想看見的,此刻他無比後悔,出門為何不帶上棒槌。

燕瀛澤嘆息一聲,沉水劍出鞘,一片刀光劍影血肉橫飛。他一邊打一邊心道這尊的老頭子一天操心那麼多事,怎麼還能有精力記得見天操練他呢。

好不容易料理完,燕瀛澤一身狼狽回城,這次倒是誰也沒認出,他就是那燒錢的世子爺了。

他一路惆悵回到家中,蹲在門檻上發愁,該怎麼樣才能再見到那個少年呢?冷不防懷裏撞進了一團粉妝玉琢。

「哥哥,哥哥」。攬月咿呀學語,口裏叫着不成調的哥哥,口水擦了他一身。

「弟弟,弟弟」。燕瀛澤學着攬月的語氣抱起他轉了無數圈。逗得總角小童笑聲連連。宋氏在旁會心微笑。

平南王踏進家門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出,平日裏高貴不可一世的世子殿下,正在給幼子當肉墊,陪着稚齡小童玩得不亦樂乎。王妃在旁笑得溫柔。

那一瞬,平南王的心,也跟着柔軟起來了。他現在不是戰功赫赫的王爺,只是平凡人家的一位老父,而已。

王妃走過去溫柔的牽起老王爺的手,默默的走向了內堂。

余世子與攬月嬉鬧,一室晴光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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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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