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 71 章

第71章 第 71 章

一年又一年,西西年紀漸長,越來越不愛動彈,周五的清河路,越來越難等到她們的身影。

鍾黎的美愈來愈明媚濃烈,但凡出現在公眾場合,必是全場焦點。

她身邊總圍繞着許多人,追求的人排著長隊,卻始終沒有交往過一個正式的男朋友。她說寧缺毋濫,和挑選舞團一樣,不願意將就。

君度的發展蒸蒸日上,而傅聞深的感情生活幾年毫無動態,嚴棠幾次提起都被搪塞過去,開始為他的婚姻做打算,考慮從門當戶對的人家裏挑選合適的人選。

傅氏和鍾家的合作是傅聞深一手促成。

是在一個風塵僕僕的傍晚,他出差回來,航班落地,接到家裏的電話,回到老宅。

傅家的氛圍向來嚴肅,貫徹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那晚餐桌上,傅爺爺首次提到與鍾家聯姻的打算。

老爺子還算開明,先詢問他的意願,傅聞深沒有拒絕。

之後商量鍾家兩姐妹里的人選。

鍾家的生意早已交到鍾興宸手中,論門當戶對,鍾興宸的女兒顯然更合適。鍾家兩姐妹年齡相仿,性格卻天差地別,以婆婆挑選兒媳的眼光,嚴棠自然更傾向於文靜的鐘晴。

兩位老爺子思想還是比較傳統,鍾晴上面還有個適齡未婚的姐姐,姐姐未嫁,婚事自然沒有跳過姐姐選妹妹的道理。

傅長定這些年雖與鍾興宸往來頻繁,但當年跟鍾啟寧也是故交好友。傅長衛孝順,很少反對老爺子的決定,何況長幼有序確實有道理。

傅聞深不露聲色,全程沒有表態。

討論的結果自然是鍾黎佔了上風,傅爺爺又轉向他,問道:「這到底是你個人的婚姻大事,將來你要一起生活一輩子的人,聞深,你有什麼想法?」

嚴棠投來目光,傅聞深的答案冷靜而淡漠:「您做主就好。」

好似和誰結婚,對他來說都無關緊要。

幾天後,在兩家長輩的安排下,他和鍾黎正式見面。

地點安排在環境幽靜的雲弄宴,傅聞深準時到達,在包廂等了十分鐘,引路的服務生敲響門。

鍾黎那天穿的衣裙顏色是很出挑的波斯紅,體態輕盈地走進來,坐到餐桌對面,問他:「等我很久了嗎?」

傅聞深說沒有,「時間剛好。」

點餐時,她雙手捧臉望着他,他將菜單交給服務生,抬眼看去,對上那雙漂亮的眼睛。

碰上他視線她並不躲避,反而眼梢彎起,瑩瑩的瞳仁泛起笑意。

包廂清幽,潺潺流水聲從窗外傳進來。

對視片刻,傅聞深問:「在看什麼。」

她說:「看看你和以前有什麼不一樣。」

他問:「那看出來了嗎。」

她放下手道:「還沒有呢,要再觀察觀察。」

吃飯時,她會和他聊一些話題,譬如他的工作,他喜歡吃什麼菜,還有波士頓的風土人情。

她依舊靈動,但比起平時和其他人在一起時的樣子,似乎還是有點拘束。

傅聞深清楚公司女員工對他避之不及的懼怕,她和自己待在一起應該是不自在的。

離開餐廳時,經過一段曲折的小徑,鋪就鵝卵石的地面凹凸不平,傅聞深察覺到右邊衣袖的異樣,低頭,看到細白青蔥的手指捏着他袖子。

鍾黎踩着高跟鞋小心翼翼地邁上來:「扶我一下。」

他微微停頓,放慢腳步,帶着牽在袖子的那點微弱力量,走過那條鵝卵石路。

雲弄宴的設計頗有情致,路兩側栽植翠竹,那段路清幽安靜,無人打擾。

只是很短,他放慢步伐,也只耗費幾分鐘。

走到平坦地方,鍾黎鬆開手,衣袖上輕輕拽著的力道便消失了。

餐廳門外,鍾家的車已經在等候,司機為她打開車門。

她走向車子,到車門前又停住,回過頭看他:「那我走咯。」

傅聞深站在路旁,看着那輛車駛離,才上車離開。

那次見面的細節他都一一記得,但對她來說大約是乏味的。

幾天之後,他接到鍾黎的電話:「我今天有點無聊,你可以陪我一起吃飯嗎?」

傅聞深有應酬,告訴她晚上有事,她「哦」了聲,很諒解地說:「那下次再約吧。」

可是之後,並沒有聯絡過他。

下次見面,是傅爺爺生日。

老爺子一生樸素,平常不喜鋪張,只有大壽才會操辦一番,那次請了一些他的故友和傅家的世交,鍾家人也在列,鍾家二老,鍾興宸一家口,一起來的還有鍾黎。

傅聞深應酬著幾位世伯,眼角餘光落在她身上,看到她聘聘婷婷的身姿跟在二老身後,像小時候一樣落落大方地向傅家長輩問好。

然後視線向四處張望,似乎在尋找什麼。

傅聞深側眸望去,隔着眾多賓客,目光與她遙遙對上。

她停了停,唇角抿起一點點上翹的弧度,然後轉回臉笑着和人說話。

傅聞深朝他們走去時,她從鍾奶奶身後探頭看他一眼。

等他向鍾家二老和鍾興宸夫婦打完招呼,看向她,她說:「晚上好呀。」

「晚上好。」他回。

兩家人對聯姻的事心照不宣,雙方客客氣氣。

那天客人多,他們並沒能說上幾句話,吃飯時,她坐在鍾奶奶身旁,就在他正對面,隔着張餐桌,在大人說話的時候,偶爾朝他瞥來一眼。

傅聞深看過去,她不慌不忙地和他對視一眼,再移開視線。

大約是嫌長輩們的話題無聊,她提前離席,一個人從偏廳離開。

她顯然還對小時候來過的地方有記憶,到客廳逛了逛,走到鋼琴前。

那架鋼琴一直都在,鋼琴考級達到嚴棠的標準后,傅聞深已經很久沒有彈過。

她將手裏的半杯酒放下,坐到琴凳上,饒有興緻地將雙手放上琴鍵,彈了一段很流暢的旋律。

是《悲愴奏鳴曲》的第一樂章。

那時傅聞深站在偏廳門口,看着鋼琴前她的背影,心底無聲掀涌的波濤無人知曉。

舞蹈和音樂不分家,鍾黎學過鋼琴,但只限於彈著玩玩。這支曲子她彈得不算精通,但很熟練,彈完整首曲子,拿起酒杯起身,對上他的視線。

她走過來問他:「我彈得怎麼樣?」

傅聞深斂起眸色,說:「很好。」

她拎起裙擺優雅地致謝,從他身前走開。

他問她:「怎麼會彈這支曲子。」

她回過頭來看他一眼,狡黠地笑了下:「你猜。」

宴會結束后,傅聞深送鍾家人出門,她比鍾家二老慢了一步,剛好走在他身旁。

出了門,她忽然停下腳步,回頭問他:「我幫朋友排了一出舞劇,後天晚上八點演出,你要來看嗎?」

其實那天有行程,但在鍾黎的目光中,他回答:「可以。」

那天傅聞深省去午餐時間,將所有的工作安排提前、擠壓,騰出晚上的時間,結束與客戶的會面后趕去劇院,因為堵車遲到了二十分鐘。

鍾黎給他留了觀眾席最好的位置,但他看完整場,都沒有看到她上台。

結束之後,他在門口等到鍾黎,她大約是不太高興的,看到他沒有說話。

並肩走齣劇院,沉默片刻,傅聞深主動開口:「剛才沒看到你登台。」

她說:「我只是客串,第一個上台,表演了十五分鐘,你剛好錯過了。」

傅聞深停下腳步:「抱歉。」

她抬頭看他,似乎在辨別他的歉意有多真誠,問他:「有多抱歉?」

他說:「比你以為的多一點。」

這個回答大概讓她比較滿意,她背起手,跟他說:「那好吧。你要是能猜對我現在在想什麼,我就原諒你。」

傅聞深看她幾秒,問:「想吃東西嗎?」

為了保證身體狀態和避免意外狀況,鍾黎演出前兩個小時不會進食,所以每次演出結束后都要吃東西。

她有點意外,猜想是巧合:「你怎麼知道我想吃東西?」

傅聞深說:「我知道的還有很多。」

鍾黎眼睛就彎起來,歪頭挑着眉看他:「這麼厲害?那你還知道什麼?」

夏夜的微風拂起她髮絲,那個表情俏皮又可愛。

還知道她喜歡吃哪一家的芝士蛋糕,知道她愛玩什麼遊戲,知道那幫圍繞她的名媛里真正親近的是哪幾個。

但是這些,不能告訴她。

傅聞深避而不答,轉移話題:「想吃什麼?」

她心情好轉,問他:「你能吃辣嗎?」

傅聞深說可以,鍾黎便帶他去劇場後面的那條街,她說那裏有家麻辣兔丁面很好吃。

那家店生意很好,十點多依然客滿,旁邊就是舞蹈學院,不少年輕情侶在吃夜宵。

不遠處桌子上的女生似乎跟她熟識,曖昧的眼神瞟過他問:「這是你男朋友嗎?」

她一本正經回:「現在還不是。」

傅聞深看向她,她恍若未覺,坐下來點餐。

兩份面端上來,湯里飄着一層紅艷艷的辣油,她應該並不常吃這些,沒吃兩口就被辣得鼻尖泛紅,唇色也變得瀲灧。

那份面最後她並未吃多少,離開店裏時卻問傅聞深:「你不愛吃辣對不對?」

傅聞深說是,她又問:「那我可以理解為這是你對我的遷就嗎?」

傅聞深看着夜燈下那雙瑩瑩璀璨的剪水眸,說:「可以。」

她就笑起來,語氣裏帶上一點慣性的嬌態:「那你要不要送我回家?」

傅聞深送她回家,到鍾家門外,下車前,她回過頭對他說:「謝謝你送我回來。」

他看着她下車,她站在車旁,又敲敲玻璃,那側車窗降下來,她將雙臂架在車窗上,莫名盯他半晌,似是無奈地嘆了口氣。

「你真的不想要加我的微信嗎?」

鍾黎的微信昵稱是她的名字,叫Li。

頭像是西西的照片,白色的長毛獅子貓,在太陽下慵懶地打着盹。

回程車上,傅聞深獨自坐在昏暗的後座,手機屏幕的微弱熒光映在他臉上,神色看不分明。

他點開看了許久,把她的備註改成了:獅子貓。

加上微信之後,他和鍾黎很少閑聊,有時忙完一天的工作,坐在辦公室、或回到天阜灣無人的家裏,會點開看一看。

看看停留在幾天之前的最後一句記錄,看看她每天都在更新的朋友圈。

有時也會忽然想和她說些什麼,總是在對話框停留許久,再退出。

見過幾次面后,家裏問起他的態度,如果他們兩個覺得沒有問題,就可以把婚事定下來了。

傅聞深說沒有意見,又想鍾黎會怎樣回答這個問題。

是會向家人抱怨他的無趣,還是不假思索地拒絕,或者願意考慮考慮?

不久后,兩家開始着手商量訂婚事宜。

她說了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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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你是我老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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