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回家

第95章 回家

鹿仁佳不意外鄭晴晴會趕回來。

但她很意外,鄭晴晴居然到現在才趕回去。

可見鄭家大房的子女們也沒那麼和睦,現在鄭晴晴回去,恐怕周蘭跟鄭國強的工作已經塵埃落定了吧。

鄭晴晴的變化很大。

可去年下鄉前的青春靚麗相比,現在的她憔悴很多,皮膚也不似從前那般白皙,滇省溫度雖然不算高,但紫外線格外的厲害,再加上從沒吃過種田的苦,吃的也不算好,所以短短半年功夫,就將鄭晴晴折磨的與曾經判若兩人。

如今的她,又瘦又小。

或許也在擔心家裡,容顏很是憔悴,眉頭微微蹙著,彷彿有說不盡的愁緒。

瞧著……有些可憐。

不過,這憐憫的情緒也不過一瞬間罷了。

想到原著中這個人對原主的折磨,鹿仁佳就覺得,她還是凄慘點吧,也好告慰上輩子原主的在天之靈。

冷冷地瞥了一眼后,鹿仁佳徑直拎著瓷缸子去倒了開水,然後轉回到卧鋪間去,這會兒的田雪葯勁兒上來了,已經沒那麼難受了,正靠在車廂上跟對床的老太太聊天。

剛剛上火車的時候,列車員特意過來請她們幫忙看顧點兒。

這位老太太是一個老烈士家屬,她的丈夫和兒子都是烈士,這一次到部隊來,則是為了送小孫子來當兵,旁人都不理解她,但她自己倒是看的挺開:「總有人得干這個活兒,誰干不是干吶,再說,都是人生爹媽養的,憑甚你的娃兒就比別人家的娃兒金貴呢?」

「再說了,娃兒自己也願意,我個孫子呢,也不怕香火斷了。」

老太太的話很樸實,也很真誠,可以看得出來,她是真心這麼想的。

田雪嘆了口氣:「我前夫也是烈士,現在我大兒子也在當兵,老大娘你說的對。」

老太太也沒想到,對床的情況跟自家這麼像,頓時來了談興:「也有人說我家是為了孩子津貼呢,我可不高興聽這話,娃一被選上,我就主持給家裡分了家,不僅分了大家,還分了小家,娃以後的津貼都給他自己攢著,留著以後娶媳婦兒。」

「您老開明。」田雪聽了后也忍不住動了心思。

現在兩個兒子都已經娶了老婆,而且沐胡楊眼看著肯定要在部隊紮根了,她是不是也該給孩子們分家,省的以後鬧起來不好看。

老太太又絮絮叨叨地說了些自家孩子的事,田雪認真地聽,時不時的捧一句,倒是叫老太太談興愈發的盛。

鹿仁佳對老太太的話倒是沒那麼多觸動。

她只覺得運氣是真好。

去的時候車廂里只有個人,周大夫還是個脾氣好的,回來的時候,車廂里又是個人,老太太也是個健談的,再沒有比這個更好的組合了。

鹿仁佳是順心了,另一邊的鄭晴晴卻是一點兒都不順心。

且不說坐天硬座從滇省回家有多累,只說這車廂里人員冗雜,每個人都帶了好多的行禮,簡直將過道都快佔滿了,更叫她崩潰的是,那些人大聲說笑不說,有的人還脫了鞋將腳翹在她的椅背上,那酸味兒直衝腦門子。

她本來就有點暈車,這會兒更是酸水一陣一陣的上涌。

倒不是她摳門捨不得買卧鋪票,實在是現在卧鋪票不是那麼好買的,以前她還能叫她爸爸買,現在呢,爸爸沒了,她也成了沒人撐腰的孩子了。

想到這裡,她愈發的淚眼朦朧了起來。

「欸,我包呢?」

就在鄭晴晴自怨自艾的時候,突然身後傳來一個女人的尖叫聲,緊接著,整個車廂都亂了起來。

那翹起來的腳也亂動起來,鄭晴晴縮著脖子不敢吱聲,她們當時去滇省的時候,路上遇到拐子拐人來著,所以鄭晴晴是真的有點怕。

趁著車廂亂早早的,鄭晴晴起身去找了列車員。

「我真是太暈了,再這樣下去我肯定要吐,我願意補票,讓我去卧鋪吧。」鄭晴晴哪怕吃了苦頭,也沒學會好好說話,這會兒攀扯著列車員的手臂,語氣哀求中卻帶著理所當然。

好在列車員沒計較,而且看見她慘白的臉色,還真動了惻隱之心。

「可以,但我需要徵得卧鋪車間旅客的同意才行。」

「我和你一起去。」

鄭晴晴尋思著,要是對方不答應,她還能懇求一下對方。

列車員想說不用,可看著她慘白的臉,還是嘆了口氣讓她跟上了。

也是湊巧,他們敲的第一個門,就是鹿仁佳住的這一間的門,田雪暈車,老太太年紀大了,腿腳不方便,所以是鹿仁佳從二層上下來開的門:「怎麼了?」

「是這樣的,這位乘客……」列車員側過身將鄭晴晴露出來,輕聲說了她的請求。

卻不想,鹿仁佳還沒露出愕然,反倒是鄭晴晴先尖叫出聲:「是你?」

鹿仁佳瞬間調整反應,有些茫然:「額,你認識我?」

比情敵跟自己耀武揚威更叫人憤怒的是她忘了自己。

這會兒鹿仁佳就很好的詮釋了這一點。

「你!」果然,鄭晴晴直接氣壞了,她捏著拳頭,咬牙瞪著鹿仁佳:「你忘了么?我是戈壁的同班同學,鄭晴晴。」

鹿仁佳聽她這麼親密的喊沐戈壁的名字。

不由覺得這姑娘情商可能真不大高,這會兒是她有求於人,結果還表現的這幅模樣,但凡是個有脾氣的,都不會同意,所以鹿仁佳也忍不住的蹙了蹙眉頭,跟列車員說道:「抱歉,我們車廂有老人,她……似乎對我有些意見,恐怕不太合適。」

「這……」列車員也看出來了。

所以她也不強求:「既然如此,那我再到別的車廂問問吧。」

「麻煩了。」

鹿仁佳點點頭,然後當著鄭晴晴的面將門給關上了。

「誰啊?」田雪問道。

「不知道,一個不認識的人,她說以前是戈壁的同學。」鹿仁佳也沒瞞著,只實話實說。

田雪愣了一下,想到高中時期病弱的兒子,還有那些嘲笑兒子的同學,情緒都淡了些:「我暈車難受的緊,年輕人多數愛熱鬧,還是算了吧。」

鹿仁佳也不好奇為什麼田雪是這樣的反應,反正就算田雪願意叫鄭晴晴住進來,鹿仁佳也有辦法讓她住不進來。

最終,鄭晴晴住在了盡頭的一節卧鋪車廂里。

一路搖搖晃晃到了寧省火車站,中途停靠了幾個小火車站,對床的老太太下了火車,鹿仁佳也看見鄭晴晴那房間里的人都下了,等到了寧省火車站的時候,那節車廂也只剩下鄭晴晴一個人而已。

下了火車,婆媳倆馬不停蹄的去了客運站,直接買了回河東縣的票,然後就回了河東縣。

不是冤家不聚頭。

鄭晴晴居然也同她們一趟車。

鹿仁佳指了指田雪,告訴她剛剛敲門的就是鄭晴晴。

田雪看了眼,竟然意外的認識,她還記得,這是自家兒子的同桌,她可沒忘記,當初她去接沐戈壁的時候,恰好遇上她們母女,那當媽的看著沐戈壁的眼神,叫她十分的不舒服。

鄭晴晴也認出了田雪。

她沒想到,跟鹿仁佳一起坐火車的居然是沐戈壁的媽媽。

一想到當時鹿仁佳不讓她進門的借口,她就覺得鹿仁佳是在防備自己,那個包廂裡面哪有什麼老人,沐戈壁的媽媽看起來也很年輕啊。

本想打聲招呼,卻又想到自己如今的形象,與那個鄉下女人簡直是反了過來似的。

她不想給田雪留下壞印象,咬咬牙,沒湊過去。

一路上搖搖晃晃,快到河東縣的時候,鹿仁佳突然開口:「路好像修過了。」

「嗯?」

這麼一說,田雪也感覺出來了。

她靠近窗戶,往外探頭看了一眼,確實在路上看見一些黑色的碎屑:「像煤渣。」

「不會是鋼鐵廠修的吧。」要說煤渣,肯定是鋼鐵廠最多了,其次就是礦場,但礦場雖然靠近河東縣,但本身是隸屬於寧省直管,人家吃飽了撐的才會管。

再說了,那運礦也不靠這條路啊,而是另外一條大路直通長江邊的港口,人家直接走水路。

「可不就是鋼鐵廠修的嘛。」搭話的是前頭的一個老大爺:「那鋼鐵廠的主任做下那麼大的一個醜事,搞的我們整個河東縣在市裡吃掛落,咱們縣長多好的人吶,為了那個鄭什麼強的,被罵的跟孫子似的,那鋼鐵廠自己監管不嚴,可不得給老百姓做點兒好事嘛。」

「就是,那姓鄭的真不是東西,還說什麼沒證據的事,誰家大姑娘遇上這種事能好意思開口作證的?這不是純純欺負人嘛。」

「……」

鄭國強的事雖然公布為沒證據,但是私底下則更喜歡這種帶顏色的小道消息。

所以流言中,鄭國強已經是『證據確鑿』的大惡人了。

鹿仁佳聽著這群人義憤填膺的抨擊鄭國強,目光卻落在鄭晴晴的身上,鄭國強的死訊想必鄭晴晴已經知道了,這會兒低著頭,捏著拳頭,咬著牙,一聲不吭的聽著這群人把『鄭國強』貶低到塵埃里。

鹿仁佳突然有些意興闌珊,雖然知道鄭晴晴這會兒不吭聲才是對的。

但還是有些失望。

本以為鄭晴晴會不顧一切站起來大聲反駁來著。

可見知青生活,也不是沒有教會她一些東西。

越臨近縣中心,路況越好,等進了客運站,鹿仁佳扶著田雪下了車,就看見沐戈壁和周廠長在出站口等著,依舊是同樣的姿勢,同樣的自行車,讓鹿仁佳瞬間回到了上次和田雪一起去省城的時候。

「佳佳。」

鄭晴晴一出客運站,就聽見了一個熟悉的,滿是驚喜的聲音。

她下意識的轉頭去找。

結果就看見沐戈壁滿臉興奮地沖著她最討厭的那個女人衝過去,不顧一切的將她抱起來掂了一下,然後才連忙鬆開手,裝作一副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

那一瞬間的真情流露,叫鄭晴晴直接看呆了。

一時間,她難過極了。

她覺得自己真是看走了眼,怎麼能因為沐戈壁身體不好,就遲疑了呢?

否則的話,現在被捧在手心的該是她才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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