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想回到過去

「別想了，求你了。」秋秋不忍地說道。她就在寒冬俊的腦海里，只要一回憶立馬深陷在那屍堆成山、血流如河的戰場。

天色越來越暗，那晚的海航行城見不到一點星光，全憑高功率探照燈把整片戰場點亮。

用王德茂的話說，老天已經閉好眼睛準備擺爛了。接下來，大家要做的事看不了天意，全憑事在人為。

基地里不斷有導彈升空，拖着長長的火焰遠程火力覆蓋，效果雖不明顯，但依舊盡著綿薄之力。

值得欣喜的是陸戰之王3000型主戰坦克，70噸重的鋼鐵猛獸齊頭並進，活生生的壓死了大量弱小異獸。

「轟！」

主炮一輪齊射，如戰鼓般振奮人心。

「突擊！」指揮官一聲令下，躲在步兵戰車身後的戰士們努力把戰線一點一點壓回去。

鏖戰了3個小時，近防炮子彈打空的瞬間，四線受敵。人類和怪獸兩架血肉戰車就像卷進了一台巨大無比的絞肉機里，無論哪一方都在一排排倒下沒有例外。

寒冬俊帶頭衝鋒驍勇異常，子彈打空就用戰刀，整個人彷彿是把鐮刀，每一下橫掃都在收割著喪失們的生命。

「小心！」秋秋忍不住大喊道。

她看到一隻精鋼巨猿縱身一躍十幾米，直直衝向寒冬俊。僅僅一爪把人拍飛，力量之大，等人落地的時候，右手和機械臂還在半空中。

她看到二叔為了把寒冬俊救回來直接衝進喪屍堆，被咬住半邊肩膀艱難地爬行。

她看到小葉和袁望兩個人發瘋似的為兄弟倆報仇，最後被淹沒在異獸堆。

她看到歐陽把已經聲嘶力竭到失神的寒冬俊藏在廢棄步兵戰車底下。

她看到茂茂和歐陽兩個人一直守着步兵戰車，直到打光最後一顆手***。

兩人相視一笑，視死如歸，最後拔出戰刀跟怪獸血戰到生命終結。

僅僅兩個多小時，數十萬地面部隊幾近全滅。

「飛機！」

「是我們的援軍來了！」戰場上最忌分心，渾身浴血的倖存者剛說完已經身首異處。

戰機從低空掠過，一枚枚標識單從天而降。又是十幾分鐘，下雨一樣的空對地導彈落下。

「轟~轟隆隆~」

方圓20公里，無差別攻擊，戰場瞬間化為一片火海。

老天睜開紅彤彤的眼睛，大地發出陣陣悲鳴。

獸潮退了，它們終於害怕了，而幸運的寒冬俊苟活了下來。

嚴重的戰爭后創傷應激症，令他無法留在末日堡壘工作。脆弱的內心背負着5個受傷的家庭，他無法原諒自己，永遠無法原諒。

「秋秋，我想回到過去，回到兄弟們還在的時候，回到父母還在的時候，有可能的話我要阻止K病毒爆發。你能幫幫我嗎？」寒冬俊的話里滿是哀求，這個一米九大個從來沒像現在一樣求過誰。

「我幫你。即使有一天你變成喪屍我也會不離不棄。」

機械生命是永遠不能說謊的，既然承諾了她一定會竭盡全力去做。

「最好別讓我變成喪屍，不然就沒人陪你說話了。」寒冬俊勉強自己露出一個微笑，難看至極。接下來他要更努力地活下去。

回到管制區，最明顯的感受就是各種車輛大排長龍。

「熄火下車！配合檢查！」一左一右走來兩個守衛，遠處還有衝鋒車嚴正以待。不知道怎麼回事，才過了一個晚上還加嚴了。

寒冬俊滿臉狐疑地遞上證件，「兄弟，今天有情況？」

「不該問的別問！」守衛人員看了他一眼，正準備把東西遞還回去。

「有情況！警戒！」

特衛的一聲大喊，讓所有人瞬間緊張起來。身旁的守衛更是先一步發動了攻擊。

突如其來地抱摔差點讓寒冬俊站不穩。

守衛吃驚地看着這個不曾反抗的男人。「我竟然連個殘廢都摔不倒？好紮實的下盤。」最後兩人只能舉起步槍，大聲呵斥道：「警告你第一次，雙手抱頭，趴下！否則將採取必要措施！」

5分鐘后，寒冬俊被人用槍頂着帶到了一間審訊室。「兄弟，我犯了什麼事，你們總不能無緣無故抓人吧？」

「嚷嚷什麼！豬鼻子插大蔥你還裝得挺像，車裏兩隻異獸自己心裏沒點逼數嗎？今天犯在閻王手裏你也別找關係，沒用。安安心心去坐牢吧。」

一副明晃晃的手銬，寒冬俊被單手吊起在審訊椅上坐立不安。「忘記還有兩隻蝕骨犬的事了。唉~」

密閉的房間，刺眼的白熾燈。明明門口有人站崗，但卻鴉雀無聲，這就是閻王的威懾。

等了差不多半個小時終於進來個30多歲的男人，一臉的正氣凜然。

「姓名！」

「報告長官，57589757。」寒冬俊直接報出一串編號，他沒有時間也不允許自己已這樣的形式待在這裏，這是一種恥辱！「我沒想運輸異獸，那只是一個意外，兩隻蝕骨犬原本是用來做陷阱的。」

聽到5開頭的編號，老兵！男人緊緊皺了下眉頭。

但他是閻王，今天就算最高指揮官在這，只要違法了照樣逃不掉處罰！

「那異獸怎麼會出現在你的車上。最新款摩馳杜比，想不到做你們這行挺賺錢的。」中年男人直接把枱燈照向寒冬俊眼睛。「嗯？」隨後仔細看了下pad疑惑地問道：「你還參加過保衛戰？」

「是的長官，步兵第三穿插連二排一班一小隊，寒冬俊。」

「嘭！」

保溫杯狠狠砸在地上，滾燙的茶水濺濕了兩個男人的褲腳。「既然參加過人類保衛戰，為什麼還做這種事！是D病毒給你留下的記憶不夠深刻嘛？忘記那些死去的弟兄了嘛？你這種人就不該活下來！」從未有過的憤怒，怒其不爭的樣子像極了當初的指揮官。

「長官，我錯了。但我像你保證從來沒賺過這種錢！」寒冬俊猛地睜開雙眼，任憑燈光再刺眼巍然不動。

好一會兒，男人重重嘆了口氣把枱燈歪向一邊。「用你軍人的榮譽告訴我一句實話，賺的錢有沒有給戰友家裏分點？」

「有，但以我現在的能力只顧及到自己小隊里的五個兄弟，其他戰友家裏沒有。」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寒冬俊沒了底氣。他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的愛太過狹隘。

男人慢慢朝他走來，小心翼翼地拾起空空蕩蕩的衣袖。「胳膊也是那時候留下的？」

「是的。」寒冬俊的眼神里沒有後悔只有恨，他恨自己沒有保護好兄弟們，他恨不得自己死在他們前面。

「你走吧，蝕骨犬留下。還有，別讓我再見到你。」男人的眼裏閃過一絲猶豫，沒留下別的話自顧自地收拾完東西走出門去。

靜靜等了5分鐘，兩名衛兵走進房間打開手銬。

「兄弟，能問一下剛才那人是誰嗎？」寒冬俊活動了一下僵化的手腕。

「督察長，上一任最高指揮官的小兒子。他讓我轉告你，最近不要去A08號區域。」交代完口令，衛兵給了寒冬俊一張罰單。

交罰款提了車，從管制區出來的男人彷彿變了一個人，眼神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