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歸塵

那天煜景辰下了一道旨意，意思大概為南梔韻謀害皇嗣一事是被芸妃誣陷，且南梔韻救駕有功，封其為皇貴妃，入皇陵。

只是……

煜景辰看着下面跪着的南肅。

「老臣年事已高，恐無法勝任護國將軍這一職位，陛下隆恩，臣感激涕零。今特請陛下收回這兵符，老臣願就此告老還鄉。」南肅高舉兵符，一張臉就像是蒼老了幾十歲。

「除此之外，老臣還有一事相求，請陛下恩准」南肅繼續說。

「何事?」煜景辰問。..

「老臣的女兒雖然已經成為了陛下的妃嬪，但是多年來不得聖恩，所以老臣希望帶着她一起回老家，韻兒是老臣唯一的女兒，餘生，臣希望可以兒孫繞膝，讓韻兒陪在身側。

整個金鑾殿都已經安靜下來了，良久，煜景辰開口說:「准了……」

「臣謝陛下隆恩，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南肅磕了一個頭，然後站了起來，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一步一步的離開了金鑾殿，此後，他不再是什麼兵馬大元帥，也不是什麼護國將軍了，他只是南梔韻的父親……

南肅戎馬半生，到頭來，他也只是和自己唯一的女兒為伴。

慈安宮

煜景辰在這裏等候許久了。

「陛下……太後娘娘請您進去了」太後身邊的嬤嬤走上前來。

煜景辰走進了殿內。

太后正坐在上首，一手撐頭，原本保養得當的一張臉此刻也盡顯老態。

「母后」煜景辰微微拱手。

「皇帝日機萬里，難得過來一次，是哀家怠慢了」太后語氣冷淡。

「母後言重了」煜景辰面不改色。

「哀家聽聞阿肅辭官了」太后問。

「是」煜景辰回答。

「倒是個好選擇，阿肅拼了大半輩子的命，如今也算是可以輕鬆了。他可以好好的和韻兒待在一起，享受天倫之樂了……」太后語氣悠遠。

「皇帝啊，你可知道韻兒是誰?」太后突然問。

煜景辰眉心一皺，看向太后，卻聽見太後繼續自顧自的又開口了:「韻兒說阿肅的女兒，她母親當年為了救哀家，自己丟了命，阿肅是哀家父親手下的人，人品不錯，能力出眾，多次救了哀家和先帝的命。韻兒是他們唯一的女兒，她母親離開的時候，韻兒才三歲。」

「所以哀家會經常把韻兒抱進宮養著，但是哀家愧對她們夫妻啊，沒有照顧好他們的女兒，哀家以後有什麼臉面去見他們啊」太后說的很平靜，但是卻戳心。

「陛下，韻兒就是個傻丫頭，當初不聽勸，非得要進宮，你看看，現在她是不是後悔了？就在前幾日哀家還告訴她，說等阿肅回來了，咱們一家就好好的。」太後繼續說道。

「陛下，你回去吧，以後你厭惡的人沒有了，忌憚的人也沒有了，你可以好好做你的皇帝了，無情無愛，會有一大堆人阿諛奉承，但是難見幾人真心，站的高了方知高處不勝寒……」說完這句話，太后慢慢的閉上了眼睛，她睡著了呢。

太后還做了一個夢，在夢裏她抱過才剛剛出生的煜景辰，皺皺巴巴的。她每天都會教煜景辰喊「母后」

那天他終於會喊母后了，她高興的在小煜景辰臉上親了又親，後來……煜景辰大了，他只會規規矩矩的站在自己面前，聲音冷淡的叫她母后，再後來煜景辰登基了，他叫自己太后……

就在這個時候，她的寶貝韻兒挽著自己的胳膊:「太後娘娘，你就像我娘親一樣，我以後一定會好好孝敬你的」

「韻兒，現在我們就真的可以一家好好的了……」

一天之後，天聖三年，太后薨逝。沒有葬入皇陵，而是回到了南氏一族老家，聽說那裏山清水秀，鳥語花香。來年開春，都能如獲新生。

煜景辰站在城樓處，現在已是隆冬時節了。

「陛下，剛剛傳來消息，南肅老將軍去了，就在皇貴妃的陵墓前。」幸公公說道。

煜景辰沒有搭話，外邊已經下起了大雪，可能真的是這城樓修的太高了，所以煜景辰還真的覺得自己……高處不勝寒了呢。

忽然間，煜景辰看到了下面一個穿着緋紅色宮裝的女人，他依稀記得南梔韻剛剛入宮的時候就是穿的一身緋紅色宮裝。

「陛下，那是順昭媛」幸公公回答。

「封她為淑妃吧」煜景辰留下這麼一句就離開了。

天聖四十八年，國喪，舉國縞素，淑妃之子即位，但是……淑妃只是一個太妃，這是煜景辰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