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國民之殤

——轟隆隆

天空中打起了響雷，大雨頃刻間落下沖刷著大地。

豆子般大小的雨珠打面孔上特別密集疼痛，不過這也剛好將他從昏迷中敲醒。他從一個已經發臭的屍體旁坐起身子，一臉迷茫的看著周圍。

過了一會兒，當他那雙還無神潰散的眼孔逐漸恢復聚焦后，只見他神情惶恐的手腳並有急急忙忙從地上爬起。

站起來后才發現他身上還穿戴著一件破損了的皮甲。一道橫跨過全身的刀痕令人觸目驚心。

這個人忍著上半身的一股火辣辣的疼感，將手伸進衣物內從皮甲里又取出一塊鐵板。鐵板上那一道深達兩厘米的刀痕讓他眼角一抽。幸好當初放進來的是鐵板而不是木板，要不估摸著他得連板子帶人都給一起劈碎咯。

取出后就將鐵板隨手丟到了一邊，這個人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坐在一塊石頭上。

「死了，全都死了。就連那個唐吉費斯都完了啊。」這個人其實就是昨晚被唐軍追殺后唯一一個裝死逃過一劫的傭兵。他雖然在那個隊伍里是實力最差，但是卻最懂得什麼時候該沖什麼時候該跑的。

按照我們現在的說法就是一個老兵油子了。

「必須要把這裡的情況報告給公爵大人。趁著他們還沒發現我，必須立刻離開回倫敦。」

可能是因為躺在一起的時間比較久了，所以他自己身上好像也沾染上了一股腐臭的氣味。

此人暗地裡坑罵了一句。忽然間，他看到自己之前走出來的樹林非常茂密，裡面或許有可以讓他臨時躲雨的地方。

他隨腳踹開一名同伴的屍體，將隱藏在他屍體下一把還帶著血痕的劍拔了出來。

然後此人頭也不回的，一瘸一拐，直到他的身影完全被大雨屏蔽消失在森林的深處之中……

這件事還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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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點，在今天天黑之前要把所有屍體都集中起來燒掉。」

另外一方面，在戰役結束后的第三天唐鎮的居民們才有能力開始打掃起了戰場。

抱著節約多用的心態，那些傭兵和已經戰死的唐軍武器統統都被回收，盔甲和盾牌也是一樣。

按照唐朝當初規定的士兵戰死後的下葬儀式。唐民們將自己這一方的屍體紛紛運到了唐鎮的後山，替他們洗刷身體，然後穿上一套嶄新的素衣最後才將屍體放上擔架運往巨大的篝火柱上。

但至於那些敵軍的屍首就沒那麼好運氣了，他們的盔甲衣物都是被當場扒個jīng光然後就地掩埋。至於讓死人光溜溜的下葬符不符合人道就不清楚了，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唐民們沒有直接將這些屍體拋棄荒野就不錯了，誰還管那個幾百年後都沒多少人相信的狗屁人道主義世界。

當諸多民眾抱著戰死的士兵的一百四十六個靈台站在篝火前時，低沉壓抑的哭聲隨耳可聞。

現場的氣氛是一片悲傷……

負責主持致辭儀式的是魏徵，其實在整個唐鎮也就只有他才具有這個資格和能力。

——轟轟轟……

魏徵致辭結束后，隨即走上前台舉著熊熊燃燒的火把，站在木篝柱前。

一百多具唐軍士兵的屍體被平均放在十個木篝旁邊，他們的屍體上已經被澆上了少量的燈油。雖然平均下來量非常少，但是只要是衣服和木頭的話，倒也不用擔心火勢無法徹底清除這些發臭的屍體。

當他剛打算將火把投入木堆里，忽然間人群里發生了一陣sāo動。

只見，一隊御林軍從人群里分出了一條道路。夏亞一隻手扶著秦太，頭頂上還包裹著一層布，正一瘸一拐的向這裡走來。

「大人！你怎麼從病床上下來了？」魏徵驚喊一聲，急忙走下搭建的篝柱。

夏亞向魏徵揮了揮手，因為傷勢還並沒有好清所以臉sè依舊慘白無比。

「沒事的……魏徵。」

「可是，大人你這身傷可不輕啊！」

「沒關係，我的身體恢復速度是很快的。可是就算再怎麼快……」夏亞揶揄了一下。他抬起頭看著那一百多具平靜的躺在木堆上的屍體，面孔上浮現出一絲悔恨和悲傷。：「死去的人也無法復活。更加可恨的是他們的屍體已經開始出現臭味還不能讓他們入土為安……可恨我只顧發展內務，卻疏忽了軍隊才是我大唐立於亂世的根本啊。」

夏亞默默的伸出手，去接過魏徵手上的火把。

起先魏徵還不願意，害怕夏亞的身子萬一出了點什麼意外那現在的唐鎮可就真的樂子大了。

但是，當魏徵看到夏亞眼中的那一絲堅決后才不得不嘆息一聲。在魏徵再次囑咐夏亞不要忘記他此刻肩上的重任后，才和秦太秦史等人一起退下檯子。

「大人……」

「大人，您來了……」

「夏亞大人……」

唐民們一個個眼含淚水的看向夏亞，內心中的憋屈與眼神里的怒火。幾乎化為洪水猛獸，將夏亞一口吞下。

夏亞的心在顫抖著，因為這是他最不願意看見的一幕。這不僅是在往大唐的臉上抹黑，更像是迎面幾個巴掌抽他夏亞的臉抽的「啪啪」響！一個偉大的國家從來不會受到挑釁后還面不改sè，就算不是明面暗地裡也會折騰的對手苦不堪言！

可是自己呢？全鎮總人口不到一千，擁軍可憐兮兮的不到五百人。就算他夏亞想要去復仇，可是他也沒那個能力上啊！

但這不能成為理由，就算是咬牙硬挺著去！就算是為了復仇，為了眼前這些子民們不再有如此窩囊的表情，為了讓自己的國民們不會為國恥家仇而流淚！夏亞發誓只要唐鎮挺過這一關，他就不惜一切代價那怕不要自己的臉了，他也要帶起一支百戰之師向整個英倫復仇！

英國大公是嗎？那麼唐鎮的首先目標就是血洗倫敦！報我國讎！

想到這裡，夏亞一把擦掉臉上流淌下的淚水。他什麼也不說，一步又一步邁著沉重的步伐走上台頂。

他看了看台下的唐民們，又看了看那一百多具安安靜靜躺在那裡的屍體。

夏亞開口說道：「你們都是英雄，是我唐民乃至整個大唐的英雄。將士出征，妻兒整rì以淚洗面，唯恐那rì人鬼殊途不能再續前緣。但是今rì……你們都為國家而戰，為國家而戰死沙場。所以你們即使死了也是一介英靈，死後更要保佑我大唐rì漸繁榮，終有一rì再起雲霄去看看那九鼎之尊。所以你們一路走好，黃泉路上也不要忘記你們曾今身為一名大唐士兵的驕傲……。」

夏亞拍了拍胸脯，震的他一口鮮血差點噴出。但是他硬生生的咽下這口悶氣，開口大喊道：「我知道這次我們大唐究竟蒙受了多麼大的屈辱！被敵人打入自己的家園，在自己的地盤上被那些外來的侵略者狠狠甩了一巴掌是多麼丟人！！但是我在這裡發誓，向你們戰死的英靈們向那些還活著卻悲傷yù絕的所有人！！我發誓！！那怕是以後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將生活在恥辱和復興大唐的偉大夢想中！在血與火中率領大唐繼續前進！

「這次的事情絕對不是再次發生，絕對不會！因為我們已經牢記了這次恥辱所以絕對不會有下次！就算有那也是我們去入侵別人！去攻入別人的國家讓他們的子民感受我們曾今蒙受的冤屈！！在這裡面沒有人xìng和道德！有的只是國與國之間的生死較量！！從今rì起我們大唐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沒有和親，沒有割地，沒有賠款！有的只有大唐的軍隊馬踏晴空，蕩平世界！大唐萬歲萬歲萬萬歲！！」

——哄熾，被火點燃的燈油一路前行，一直到那大量木頭和油物聚集的地方時就聽到「轟」的一聲巨響！那渲染了整片天空的灼熱之焰，猙獰著，翻滾著，將整個小鎮都變為了通紅一片，一股股熱浪撲向四周，吹的魏徵不得不掩面向後退了幾步。

大火燃燒著眼前的一切，滾滾濃煙再度飄向天空。

四周的居民們哭喊聲更加大了，甚至隱隱壓過了天地變sè時的轟鳴巨響。

火海里，那些屍體正逐漸被高溫燒成焦炭，然後從焦炭變為灰燼。一聲又一聲咆哮從火焰中發出，那些不是活人的聲音，而是死去的不甘靈魂在這個世界上發出了最後的吶喊。

當那些死人的靈魂發泄一聲后，似乎諾有所察的看向呆在火海下面的魏徵。

「大唐萬歲……」一聲幾乎不可聽聞的聲音，卻被夏亞靈敏的耳朵撲捉到了。

夏亞勾起嘴角，謙虛的搖了搖頭。

「祝你們能夠早rì步入輪迴，大唐的英靈們。」

那些靈魂們聽到魏徵的話點點頭，然後再也沒有任何留戀的飄向高空。

在那白雲朵朵的天空上，似乎有一道金燦燦的大門正緩緩開啟。

裡面是一個新的世界，有無數的人類正幸福的生活在裡面。沒有廝殺，沒有戰爭，沒有猜忌，有的只是幸福和微笑。

…………

幹完這一切后，夏亞終於送了一口氣。

這樣一來，就連最後所無法放下的東西都已經可以放下了。

夏亞心底彷彿送了一口氣一樣，嚴肅的面孔上終於有了一絲笑意。

雙腿一軟，眼前一黑。

在無數驚慌的喊叫聲中，夏亞昏倒在了台柱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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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夢中……

夏亞彷彿看到了自己率領一支無敵之師橫掃英倫，又彷彿看到自己率領龐大的海軍支配整個歐亞板塊。

世界各處的城池上都飄蕩著大唐的旗幟。

每一處，每一地，都是我們漢家文化的擴散地。

夏亞明白，想要真正的統一世界是不可能用武力做到的。那是臨時之計，早晚有一天因為不同的文化因素會造成新的分裂。

所以夏亞才會提出凡是習我漢言，行我漢禮，著我漢服（秦漢隋唐宋明）者皆為我大唐子民。

但是現實中的一記響亮耳光讓夏亞清醒了過來，真正意義上的文化征服就和武力征服一樣是不存在的。必要的武力根基才是建設文化侵蝕的基礎。所以這次的恥辱事件作為一次教訓而言或許並不全是壞事。

至少它告訴了夏亞，讓夏亞明白一切的開始都要從武力開始做起。

所以……

至少現在那怕一分一秒也好。德拉克.D.夏亞，盡情的哭吧恨吧然後好好睡一覺吧。

因為在未來的某一刻。

你終將為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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