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警示與沉思
馮坤一個人獨自走在街上，看着周圍那些神sè失常的人們，他隱隱有些享受，因為他已經察覺到了自己和這群人的不同。在一個月前的一個晚上，他詭異的擁有了某種能力，他可以看到那些飄蕩在城市中，白天隱藏在yīn暗角落，夜晚出來遊盪的鬼魂們。起初他還有些害怕，但經過幾天，他卻發現，這些鬼魂都十分的畏懼他，更或者說是怕他。而且，這段rì子以來，他的腦海中總會不時的閃現出一些奇怪或匪夷所思的記憶，每當這種事情發生，他都覺得自己體內像是湧入了一股磅礴的力量一般，他覺得自己的頭腦更清明，雙臂更為有力，jīng神更為敏銳。
他享受這種感覺，這讓他覺得自己就好像這座城市的王者一樣，有着一種高高在上的優越感。
而且，現在只要他想，他甚至可以隨手間滅了這些鬼魂，因為他是地府的牛頭，又可以說是獲得了某種偏於地獄的神話力量。這一切都源於這塊神奇的骨頭，想到這裏，馮坤低頭看了一眼掛在脖子上，猶如拇指大小的黑sè骨件，嘴角揚起一抹冷笑。
新聞里的事情他已經知道了，他有預感，天要變了。
這對他來說，是一個機遇，而且他喜歡這種混亂的感覺，他不想被道德和法制約束，畢竟這種東西對普通人而言就是束縛的枷鎖，對於上位者和掌權者而言，那就是懲治的利劍。
恍惚間，他像是想到了什麼，眼神漸漸冰冷下來。
因為最近他發現城市中有大量的鬼魂總是朝某一個方向匯聚而去，不由起了疑心，再然後，他便跟着那些鬼魂見到了催使這一切的關鍵人物。那是一個臉sè蒼白，雙眼密佈血絲的青年，看起來年齡要比他小。本來，馮坤是要將其擊殺的，因為在見到此人的瞬間，他內心中不由而然的升起一股畏懼感和臣服感，若不是他的意志堅強，在那青年的注視下，他甚至有可能雙膝跪倒，跪拜下去。
現在周圍的城市和縣城都已經失去了秩序，馮坤覺得也該輪到他在江南市鬧一鬧了。
不過，他雖然有心想殺掉那人，最後卻還是讓其安然離開了，因為內心那種天生的驚懼感讓他的身體和四肢僵住了。而且，整座城市的鬼魂都在朝那青年涌去，從這一幕就可以斷定，那青年獲得的力量絕對比他要強大，否則不會造成這樣的異象。
想着想着，馮坤停下了腳步，抬頭看了一眼頭頂位於樓房四層的位置，經他的拷問，從鬼魂那裏他已經知道那青年的居所就在這裏。只不過，他眼底剛閃過一抹殺機，整個人就渾身一顫，因為在四樓的陽台上，正站着一名青年，那青年正雙眼淡漠的凝視着他，那視線彷彿洞穿了他內心的想法一樣。馮坤呼了一口濁氣，踏步進了樓道，但是一入樓道，他的呼吸便是一滯。
因為整座樓道內都是密集的鬼魂，樓道內yīn風陣陣，這些厲鬼都在冷眼望着他，這些鬼魂的鬼力顯然要濃厚許多，似乎並不像外面那些野鬼一樣畏懼於他地府鬼差的身份。雖然馮坤有驅鬼的力量，但見到如此陣仗，心中也不由露怯了，原本自心底撩起的殺意也漸漸淡化了下去。他覺得自己似乎有些魯莽了，以為對方是一個看似柔弱的病態青年就忽視了其獲得了某種力量。
也許只要對方願意，一個念頭就能殺死自己？
砰砰砰！
冷清的客廳中，只有田城一人，他的父母已經早在幾天前走了，不管二老信不信，現在外面所發生的一切無疑都和田城所說的話漸漸貼切。故此，他們便去投奔那個在邊境小村的親戚了，勸走了父母，田城唯一的顧慮就消失了。只是，他沒想到那個人來的如此之快，他現在還清楚的記得那無名漢子瞅向自己時，那如毒蛇般銳利的雙眼。
「進來吧，門沒鎖。」田城淡淡的說了一句，同時點了根煙叼在嘴上，將後背倚在了沙發上。
房門打開，幾天前那個大漢一步步走了進來。
看着坐在沙發上，一臉懶散，對他的出現毫不在意的田城，馮坤心頭一跳，心裏僅存的一點殺意都沒了。如此有恃無恐的態度，必然是擁有強大的力量做後盾。雖然也有可能是裝的，但馮坤不是一個好賭的人，他寧願相信第一種可能。
「你好。」馮坤嘴巴有些發乾道。
「坐吧。」田城眼皮一掀，用一種吩咐的語氣說道。再次看到田城，心裏那種不可抑制的恐懼感再次浮現，馮坤聞言，頓時老老實實的坐在了一旁的板凳上，他也不知為何會這樣。他雖然對田城沒了殺機，但也絕對不會做出一副下位者的姿態來，只不過，面對田城的吩咐，他就好像本能的去做一樣。
「地府的牛頭，難怪你能看到我身邊的鬼魂。」田城張口說道。
「你是地府的？…」馮坤努力的想以同等的身份與田城對談，但話一出口還是軟了幾分。田城一聽，眉頭一掀，「我是地府的沒錯，但究竟是哪位，我自己現在也不清楚。」接着，又道：「現在外面發生的事情，你都已經知道了，相對而言，江南市並不安全，而且再過不久，整座城市都會覆滅，這種時候，唯一比較可靠的就是你我聯手了。」
面對田城的提議，馮坤一陣沉默，說實話，他比較喜歡單幹。
「那些人的力量你都已經看到了，根本就不是你我能夠匹敵的，若是被他們殺到了這裏，你我就等死吧。」見對方陷入沉默，田城一聲輕嘆道。其實，他心裏也緊張的很，因為他不知道馮坤有什麼本事，但從一進屋馮坤就對他有些害怕的態度來看，前者的能力必定也沒強大到哪裏去。與電視中，那些能夠呼風、當街殺死數百人、又或者毀滅整座監獄的變態相比，他倆簡直就是渣渣一般的存在。
別看現在田城表面平靜，其實內心也帶着些許害怕，他這樣鎮定完全就是裝出來的，他敢肯定若是馮坤對他出手，他必死無疑。他是看準了馮坤對自己有深深的畏懼感，才會讓他進來的。
「好…」馮坤舔了舔發乾的嘴唇，並挪了下屁股，彷彿坐在田城面前很不舒服。
「先不說這些了，你我先交換下信息，也好弄清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一旁的電視還在打開着，現在幾乎所有的頻道都在播報著各地近來發生的災難。這幾天，田城搜羅到了一大批關於yīn間地府的書籍，還有一些其他的神話典制。他總覺得，這一切來的雖然突然，但像是被某種力量制定好了一下，因為所有事情的初始點，應該都是一個月前的那一天。
現在，網上有不少獲得了神秘力量的人在公開炫耀自己的能力，更有一些人甚至將自己獲得力量的前後都說了出來。
所以從這些信息推斷出這一點，並不困難。
「我每天睡覺時，在夢中，總會出現在一片灰濛濛的天地間，周圍都是光禿禿的山峰，沒有rì月，只有漫山遍野的幽魂厲鬼。那些山體上長滿了一種鮮紅的紅sè花朵，而在山腳下則有一條靜謐的河流在流淌著。」說到這兒，馮坤抬頭看眼田城，「我感覺那裏很冷，我也很寂寞，彷彿那條山路我走了幾千年前一樣，每次都有大批的鬼魂跟在我身後，順着山路前往遠方群峰中的一座黑sè城池，而每當我朝那座城池望去時，便會從睡夢中驚醒。」言畢，田城敏銳的察覺到馮坤的眼神閃過一絲心悸，應該沒有說謊。
「那條河是什麼顏sè的？還有那花長的什麼模樣？」田城捕捉到了兩點信息，追問道。
「記不清，只有在夢中才能看清，一旦醒來，記憶就會模糊。」馮坤答道。
「按你的描述，應該是地府沒錯了。」田城點點頭。
馮坤看着他，「你的呢？」
「我只記得我獨自一人坐在一片昏暗的大殿之上。」田城緩緩起身，將抽到半截的煙掐掉了，隨即，慢慢走到窗前，看着混亂的小區，「接下來，你有什麼想法？」他透露的信息很少，而且，他和馮坤都沒有透露出各自的能力，其實到現在，田城都不曉得自己的能力是什麼，好像除了能看見野鬼外，就一無是處了。
迎著田城的背影，馮坤目光有些閃動，「我改變想法了，我覺得還是我自己單幹比較好。」
「哦？」田城肩頭一動，轉身望着前者，微微一笑，「那也好！」他知道，馮坤應該是察覺出什麼來了。他也能看出，這馮坤絕不是居於人下的貨，這樣一個人跟在身邊，要小心提防才行。
話落，馮坤便扭頭離開了，和田城共處一室，實在讓他很不舒服。
站在陽台上，看着前者遠去的背影，田城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單單一個江南市就出現了他和馮坤，還有其他人嗎？
「啊！」就在此時，血腥的一幕上演了，馮坤在走向小區大門時，因為身前有一個男子擋住了去路，他竟然二話不說的就揮拳打在了男子的頭上。旋即，那男子的腦殼就好像被敲碎的西瓜一樣，鮮紅sè的液體飛濺而出。這還不算完，馮坤又是一腳踢在了男子的身上。緊接，就瞧那男子的身體猶如一個破舊的沙袋般高高飛起，在空中呈現出一個拋物線，足足飛出近二十米遠。
「好強的力量！」見到此景，田城瞳孔一縮，心頭不禁一顫。
這就是牛頭賦予馮坤的能力？！
小區內登時混亂一片，尖叫聲和哭喊聲混在了一起，繚繞上空。
而被鮮血和腦漿濺了一臉的馮坤，則轉過身，看向了田城所站立的陽台，表情有些凶戾。然而，迎著馮坤那殘暴的眼神，陽台上的田城卻露出了溫和的笑容，並對他揮了揮手，似乎在說一路好走。
「哼！」馮坤見狀，一聲冷哼，身影消逝在了小區的大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