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雙星陣

第二十一章雙星陣

「嘎吱～～吱嘎」

木頭車欄間的擠壓聲不斷交相回蕩在孤島上的石子路上方，中間還夾雜着車軲轆的轉動聲，若閉眼傾聽，彷彿身處一條繁忙的鄉間小道，不過再聽一會，你會覺得唯獨缺少了那該有的嘈雜人聲，太安靜了。

景慕仙聽着屁股底下傳來的木頭悲鳴，很擔心下一秒底下的欄桿就要被自己坐的四分五裂。抬起被黑色兜帽罩的汗嘖嘖的腦門，看了眼灰濛濛的天空，此時已臨近午時，島上的霧已經消散的差不多，周圍全是一些叫不出名的樹木組成的叢林，只是這些樹木的形狀與平日裏見到的又略有不同。遠處高空那隻銀隼似乎還不捨得離開似的，在空中盤旋，時不時還會一個俯衝再拉起，似在玩耍又似在捕獵。不過景慕仙總覺著這些銀灰色的大鳥應該是在等待着什麼，至於是何物，他不願多想。

木頭牛車的圍欄上錯落有致的坐滿了一圈和景慕仙同樣裝扮的黑袍人，他們看上去也是經常坐破車，每個人上車后都熟練的把雙腳卡在了破長板之間的縫隙之中，兩手則雙掌朝下平放於膝關節之上，口中念念有詞，似在修鍊，又似在祈禱。

景慕仙和身邊的李金也入鄉隨俗，有樣學樣的做着。心裏，景慕仙暗暗覺得這姿勢簡直就像剛入學的一年級生第一次上課時那正襟危坐的樣子。

鯨六這傢伙並沒有和他倆乘的同一輛牛車，景慕仙只記得他似乎在自己兩個登車之後還在那簡易碼頭未出發，不過想來以他那神出鬼沒的本事，倒並不擔心後會無期的問題。

心中暗暗算了下車程，想想此時也差不多該到目的地了，再下去怕是車隊都要橫穿這座不大的小島了。果不其然，約莫又過了半柱香的功夫，來到了一個分叉口。

車隊一分為二，景慕仙這車走了左邊那條路。在車上的他明顯感覺到自個在走下坡路，彷彿這個島中央有個低洼，又過了一會，周圍的樹叢開始變得零星，視野變得開闊起來。不多時，前方出現了好幾棟用圓木蓋的小屋，像是這批人的聚集地。車隊兩側稍遠的地方開始出現了一些倆倆結伴而行的百姓模樣的人。

景慕仙斜着眼睛觀察片刻，發現這些人雖然服飾簡便，腰間卻鼓鼓囊囊的，像是帶着傢伙，且看似隨意行走實則一直在警惕的張望四周，行動也是看似閑庭興步實則按著一定的線路在走動，就彷彿是在…巡邏一般。

不過他們似乎對於那木屋和車隊都有所忌憚，也不願過多的靠近，只是在不遠處繞圈徘徊。

車隊開進聚集地后，又往前走了一小段泥路，在一處木屋間隔的開闊地停了下來。車上的黑袍人們開始陸陸續續的下車搬運那些仍舊處於昏迷的難民。

此時四周的木屋間開始湧現出不少人影，黑袍人開始陸續多了起來，但是氛圍依舊是那麼的沉默。景慕仙觀察四周之後，並沒有發覺之前騎馬先行的實力莫測的頭領，這群黑袍人似乎分工早已確定，並不需要現場指揮。

而之前以為營地被那靈姬引發動亂的跡象也並不存在，似乎一副太平模樣。想到之前車隊有一半駛向了右側的岔路，景慕仙猜測也許如此這般的據點在島上可能不止一個，而動亂和首領此時可能在另一側。

此時上空的太陽已經越過了腦門開始往西走了，搬運現場也變得繁忙起來，由於缺少手推車等物件，那些黑袍人只能兩人一組一前一後小心翼翼的在泥濘的土路上把難民往遠處的一片叢林挪去。

景慕仙朝身邊的李金使了個眼色，後者心靈神會。於是二人抓起了身邊一個昏迷著的年輕人，便也加入了搬運大隊的人流。

…

寶塔裝的尖頂石狀物豎立在一座環形的廣場中央，在其塔尖矗立着造型獨特的由不知名黑色礦石雕刻而成的圖騰。這個圖騰彷彿是由幾個圓環互相銜接而成，其中心處則鑲嵌有一如羽翼般塑像。

四周分別立着一人高的引火台，雖然現在日光充足，但著這些枱子的中央仍舊燃燒着熊熊烈焰，只是這火光並不顯著尋常的紅黃色澤，而是透著詭異的藍綠色光芒。

隔着周圍濃密的植物叢，看着那熟悉的火焰色澤，靈姬心知那是用了珍貴的南海人首蛟的體油再加多種輔料熬制而成的長明燃料。

「四座長明台，此般規格的祭壇恐怕得有監察長老一級的人物主持。」鯨六幽幽的聲音從一側傳了過來。

「監察？哼，區區監察也配如此興師動眾不遠萬里來極北之地布下如此這般規模的生食祭？」靈姬那原本嬌媚的聲線此刻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那拒人千里之外的寒意。

聽完靈姬那冰冷的回答，鯨六似覺得這是上官在考校自己，沉吟片刻后，小心的回道「：確如長老所言，這架勢，怕是要用掉一城之人，即便是違制的生食祭也不用如此消耗…可這隻立着四盞燈，長老的意思是？」

靈姬迷人而嚴厲的丹鳳眼側頭瞥了一眼鯨六，若有不滿，但似想到了什麼，眼神重歸柔和，溫聲道：「罷了，是我忘了你還沒升掌節，教內的一些事..你的權責還不夠。這次你表現不錯，等此間事了，我自會回稟家父，在下次祭典時為你請持一方節杖。」

鯨六聞言那半跪着的身軀不禁抖動了一瞬，沉着略微顫的聲音道:」屬下多謝長老栽培！赴湯蹈火，再所…」

「好了好了。」靈姬玉手輕揮，打算了男子的表忠。「我觀這地板上的花紋和紋路，此陣應是那雙星陣，我們此刻在右陣處，另外應該還有四盞長明台在左陣，這也是為何你會和那倆個有趣的傢伙分開的緣故。」

「這…八座，那…這…難道是有哪位護法法駕親至？」鯨六的語氣比之前聽聞陞官來的還要激動。

茂密的枝葉似讓長時間蹲伏的靈姬變得有點不適，便扒拉了一下身邊的樹榦，聳了聳身體。慢悠悠道：「現在還想用生食的，除了銘堂那個變態還能有….誰!？」

「呵呵，這居然能發現本座，看來靈長老身上的好寶貝真不少。不過，靈長老謬讚了，這變態二字，本座可還是向著尊上靈護法學來的。」

幽幽的男聲如攝魂的魔音般傳進了潛伏在叢林中二人的耳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