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出頭
我們姑娘著實苦命，老天爺不憐，叫她親事上不順，遭了這麼些罪，嗚嗚嗚……」寶晴說到這裡，已經哭的不能自已。
滿月內心凄凄，也手忙腳亂的替她擦著眼淚，正待要說些安慰的話，忽然聽見正房那邊有碗碟摔碎的動靜。
寶晴一愣，不過一瞬，像是想起什麼似的，也不顧臉花著，提起裙擺就往五姑娘閨房的方向跑去。
滿月不知何事，見寶晴聽見動靜慌張的樣子，也暗道不好，跟著她一樣往那邊跑。
「我說八姑娘，這是咱們四房的事情，太太如何吩咐，我們就如何做。五姑娘八字不吉利，克的我們詠少爺今個早起肚子疼了半天，這才叫奴婢們過來瞧一瞧。
您可別心疼她，若是叫她也把你克的不順，可別怪到我們頭上去。
出嫁三天倒是管起娘家隔房堂姐的事情來了，姑娘的手未免伸的太寬了些吧？」說話的是四太太齊氏身邊的另一個管事媽媽姓柯，卻沒見著她往日最親近的錢媽媽過來。
滿月兩人趕到的時候，那柯媽媽正陰陽怪氣的與擋在五姑娘面前的祝芸嫿對峙著，最後幾句話雖然聲音低，卻也叫人聽的清清楚楚的。
「姑娘，您怎麼樣？」寶晴紅著眼睛看著五姑娘的腳下有幾塊碎瓷片，在見到五姑娘搖了搖頭的同時又暗鬆了口氣，又仔細檢查五姑娘身上有無受傷，見一切如舊才放下心來，轉而狠狠瞪著柯媽媽等人。
滿月也衝上前隔開自家姑娘與那柯媽媽，檢查完自家姑娘有無受傷之後，聽見祝芸嫿橫眉冷對的說道：「柯娘子陰陽怪氣什麼？不管你是奉了誰的命過來，主子的屋子豈是叫你們隨意翻找的？
這且先放一旁，就說五姐姐再不濟，也是主子，哪怕是四嬸嬸身邊最得力的錢媽媽，見著五姐姐也規規矩矩恭恭敬敬的叫一聲｀姑娘』，你是那個牌面上的人物，又在這裡做的什麼妖？
帶著人橫衝直撞就算了，還將五姐姐的床鋪和身上都翻了個遍，要不是我砸碎茶盞，你怕還不停下來呢吧？
娘子口口聲聲說是奉命辦事，我倒要替五姐姐問問，這奉的是誰的命？四嬸嬸是五姐姐的嫡母，她自是疼愛五姐姐，莫不是你這樣的奴才擅自做主來作賤主子罷？
咱們祝家的規矩上有沒有教你們這麼對待主子的？」祝芸嫿顯然是被惹怒了，問話倒豆子似的，歇都不帶歇的。
可就算再惱怒，她也清醒著，這件事罵這些僕婦丫鬟可以，但絕不能牽扯到齊氏身上去。
這一通話叫滿月也微愣住，從不知姑娘這麼能說會道，心底不禁為自己姑娘暗自歡喜，這算是好事。
柯媽媽許是在齊氏跟前得寵慣了，底下的人也不會這麼叫她沒面子，當場氣的臉色紅了白白了紅的，囁嚅心虛著要反駁，奈何祝芸嫿不給她機會。
「你說我是隔房的堂妹，我且問一問你，就算是再遠些的表姐妹，哪有見著自家姐妹被欺負反而袖手旁觀的？
祖母常常教導我們姐妹友愛，娘子你難道比祖母還大，再別叫我替你害臊了。
你若是還有說頭，也不必去四嬸嬸跟前分說了，咱們直接去見見祖母，親自問問她老人家，這是對還是不對，可行？」祝芸嫿義正言辭的說道。
說完這些，滿月悄悄看了一眼五姑娘的反應。
五姑娘本來黯淡無光的眼睛，在聽到自家姑娘說「姐妹」這話的時候，明顯的亮了不少，眼裡有淚光，臉上也稍微有些血色，不知是憤懣還是感動的。
那柯媽媽明顯被這句話嚇住了，心虛的看了眼祝芸嫿，又用惡毒的眼風掃了一眼站在她身後的五姑娘，又換上討好的笑容：「八姑奶奶您這是說的什麼話？咱們家自是老太太做主，奴婢今日是鬼迷了心竅，日後可再不敢的，這便給您和我們姑娘賠罪了。」
說罷，心不甘情不願的朝著祝芸婎行禮了一禮，她也不敢隨意在出嫁女跟前抹黑自家太太，只能將這罪名先扛下了。
「娘子也勿怪，你帶著這些人進來，無端端的嚇人一跳，又見著這些丫鬟們無禮，這才說的多了些。改日我再來，可要好好去向四嬸嬸好好賠禮才是。」祝芸嫿臉色一變，帶上幾分笑意軟著聲音，好似剛剛發火的人不是自己一般，叫人瞧著誠意滿滿。
這些抹漿糊的話，她是一定要說的。
不然，等自己拍拍屁股走人了，那柯娘子將剛剛這件事的仇記在五姐姐身上，焉知她不會變本加厲的被這些刁奴再欺負的更狠，做事不能顧腰不顧身，得留後路。
看這件事的情況，五姐姐的院子這麼大的動靜，四嬸嬸都沒過來差人問一句，她這個主母又能指望什麼呢？只怕這些人欺負五姐姐，其中也摻雜著她有意無意的默許吧？
唉……
那柯媽媽強裝著搖了搖頭，道一句「太太處還有事」便帶著跟來的人快速走了。
五姑娘剛才不過一口氣撐著，現下卸下勁來，寶晴竟一下子沒摻住倒在地上。
祝芸嫿神情一緊，忙上前幫著寶晴將人扶到椅子上去，因為床上被褥凌亂，那些丫鬟的腳印還在上面，實在需要收拾一下。
桃枝這時候忙忙的從外面跑進來，雖心疼的也掉眼淚，可到底強忍著幫著寶晴一起將五姑娘的床鋪重新換過。
她如今跟了五姑娘，算是二等丫鬟了，想是四太太的人隔三差五的鬧，身邊忠心的也被故意打發到外面去，剛才便沒見著她，這會子才回來。
「多謝妹妹今日救我，若你不在，只怕……只怕我命喪在這裡，也無人知道。」祝芸婎虛弱的開口，眼淚又似斷了線的珠子般往下掉。
「姐姐住嘴，這樣的話往後都不要再說了。你現下是無論如何都要安心養病，身體是第一要緊的。」祝芸嫿見著祝芸婎臉色稍微恢復了些，又聽見她說這般喪氣的話，皺著眉頭心疼道。
「那邊姐姐也莫要與她硬著來。」說著，眼神示意齊氏院子的方向，也沒明說，「雞蛋碰石頭，只怕是要粉身碎骨了，這些道理，姐姐比我明白。
再有，我雖不能時時上門，可隔幾日也會找理由打發人來瞧瞧姐姐，姐姐對外說著養病，這些理由也不會叫人閑話，婆家娘家想來也沒有不應的。彼此愛護，才是姐妹之情，這是四姐姐教我的，姐姐也要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