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日常
香兒聽說滿月得了賞賜，表現的比滿月自己還高興，又聽說她得了一顆銀裸子，那更是高興的嘴不攏了。
連滿月遞給她的糕點都忘了吃，便急急地說道：「滿月，你可真厲害，要知道紅鶯姐姐這樣的一等丫鬟月銀才八百文呢，姑娘一下就賞了你這麼多，你可真真是發了財了。」
「不過是姑娘大方，才賞我的罷了，明天請你吃東街的麥芽糖吧！」滿月聽到香兒這樣說，自己也高興，她向來也不是吝嗇的人，得了賞，便想著跟同屋的姐妹分享一些喜悅。
「滿月，你也太好了吧？」香兒才吃了一口白玉糕，聽到滿月這樣說，激動的一下子叫出了口。
「咱們以後可都要好好當差，想來姑娘也不會虧待了咱們。」這份賞賜終究歸功於八姑娘，滿月跟香兒如此說的同時，也在心裡告誡自己，做人奴婢，這才是好好當差的好處，萬不可因為一時偷女干耍滑而犯下大錯，須得時刻警醒著自己。
「是的呢，咱們姑娘可真是一個好主子，咱們可都要好好當差。」香兒吃的滿嘴的白玉糕，也不忘點頭應答道。
說完這些，滿月也沒有再答話，而是自己出去提了熱水，洗漱一番，又泡了腳，這才上了炕。
因為是初春，祝府里還有用炭的習慣，丫鬟們的屋子裡雖只有一個小小的炭盆，卻也叫這房間里溫暖了不少。
等滿月洗漱完，香兒也吃的差不多了。滿月自己晚飯吃的比較飽，所以便沒再動白玉糕。用一方素帕包了剩下的兩塊，等第二天當差的時候，好充饑。
祝府里雖飯食供應足，可規定丫鬟們不可先於主子們用飯，所以在這個時間段，難免會感到飢餓，滿月這也是受了飢荒的苦，有預留食物的習慣，倒也不是什麼壞毛病。
這一夜，可能因為第一天的忙碌，滿月倒睡了個好覺，雖然旁邊的香兒睡覺有磨牙這一陋習，但卻絲毫沒有影響到滿月，倒也還算睡得安穩。
丫頭們的屋子都由銅壺滴漏計時，這便是方便丫鬟們按時辰起床伺候。
滿月看了外頭的滴漏，覺得還早，想著再睡個回籠覺，卻怎麼也睡不著，一時想著姐姐不知道如今的日子好了些沒，一時又想著自己雖被賣到了祝家這樣的好人家，可往後又該如何，也是一片迷茫。
如此想著，便也漸漸沒有了困意，索性翻身坐起來，穿了衣裳。
滿月先翻身下炕，看了看銅盆里的炭火覺著無須再加炭，便用鐵鉗子撥了撥裡面的炭，香兒覺深，無意識的翻了身，又繼續睡了。
滿月看見香兒睡的正熟，也不忍心打擾她，便自己躡手躡腳的，去到外間梳頭。因之前缺衣少食，頭髮只枯黃個沒完，又不甚長長，滿月便只拿了兩根看不出顏色的頭繩，將稍長一些的固定在兩側，餘下參差不齊的，又拿篦子梳攏平整，讓髮絲垂下來。
祝家丫鬟的規矩，雖不叫她們披頭散髮，但滿月還未成年，也才開始留頭，這些碎發垂著，便不打緊。
像滿月她們這樣的小丫鬟是不允許用頭油和香膏之類的味道發散的，免得氣味過大，衝撞了主子，這便不好。
像紅鶯那樣有資歷的，又是主子身邊第一得臉的人，因時常需要跟著主子見客，這丫鬟也是主子的頭面，這便是也要精細打扮著的。
其餘丫鬟雖也不許過分打扮，但若自己使了銀錢，置辦了來，主子們也不會過分苛責，只私底下用便也是可以的。
到滿月洗漱完，她才聽到卧室內香兒起床的動靜。
「怎麼起的這樣早？不多睡會兒？時辰好像還早」，香兒一邊穿著外裳，一邊打著哈欠，從裡面打了帘子到外間來，問道。
「怕是昨晚睡得太早，便起的早了吧？熱水已經給你打好了？你洗漱完便出來吧。」滿月見香兒出來了，跟她交代兩句，便要出門。
「好嘞，滿月你先去，我梳洗完就來」，香兒這才醒過睏覺來，清醒了些才對滿月說道。
聽到這話，滿月也不耽擱，打起帘子出門去了。
這初春的天可真冷，屋裡跟屋外是兩個溫度，冷的滿月搓搓手，直打了好幾個寒顫，才漸漸的緩過神來。
此時院里一片寂靜，天還是漆黑一片，姑娘跟各位姐姐都還沒起床。這薔薇苑起得最早的便數滿月跟香兒兩個小丫頭了，她倆需要負責在早飯之前打掃完整個薔薇院。
時候也不早了，耽誤不得，滿月搓搓手，取了掃帚和簸箕，唰唰的掃起來。這天氣凍手的很，滿月每掃一會便停一下，搓搓手，待雙手回溫些，又埋頭掃起來，掃了一刻鐘，才覺得好了些，雙手發起熱來，又奮力掃起來。
低等丫鬟就是如此，冬冷夏熱幹活也不能停，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所幸這才入春，也沒多少落葉可掃，倒也省了些事情。
香兒在滿月掃了快半個院子的時候才出來，她也搓搓手，看到滿月掃了半個院子，紅著臉，不好意思的對滿月告饒，說道：「好滿月，我耽擱了太久，不想你手腳倒麻利，倒掃了這麼多，剩下的我來掃吧。」香兒說著便上前奪過滿月手裡的掃帚。
滿月一個不察，被香兒奪了掃帚，「沒事，我力氣大著呢，在家也常做慣了活的，這點事情倒也難不倒我。」滿月看著香兒認真的樣子，倒也不跟她計較，嘴上交代著，「這邊掃完，那邊再掃掃就成了，我去看看耳房灶上的水開了沒，姑娘和各位姐姐待會用的著。」
香兒應了聲「是」，便又低頭唰唰掃了起來，像是在為自己磨嘰那麼久而賠罪。
耳房的灶火一晚上是不會全熄的，滿月在掃了一片地方之後，架上了柴火，想必此時差不多要燒好水了。
待走到耳房，果然銅壺裡的水已經燒開了，這便等著各屋來取。
這時，天也不知不覺亮了起來，先是冬萍和秋荷的屋子有了動靜，不過一會便是丹桂和竹棉的屋子，這些丫鬟們也陸續起來依次洗漱。
昨夜是紅鶯給八姑娘守的夜，是以起的遲些，待到眾人都梳洗完畢，紅鶯也起了，她先是自己快快的梳洗完，又吩咐秋荷打了熱水，準備好一切洗漱之物等著姑娘起身。
不過一會，屋裡就有了動靜，「紅鶯，什麼時辰了？」祝芸嫿的聲音響起，帶著點剛起來的沙啞。
「正說著要叫姑娘起床呢，收拾完，吃了飯好去給老太太請安。」紅鶯一邊去到祝芸嫿的床邊掀開帳子，一邊回道。
「姑娘可得快一些，給老太太請完安，還得去學堂呢，免得叫先生等，這可不大好。」紅鶯說著，扶了祝芸嫿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