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女子

十一剛開始是跟着牛車慢慢走的，很是無聊，甚至邊走便在打瞌睡，這可把李東喜等人嚇壞了，但又不敢吵到他只好小心的在他身邊護著。直到午時剛到出了太陽霧氣才終於開始消散，隨着一點光亮的變化照到了十一的眼皮上，十一猛的睜眼又興奮了起來。不一會就爬上了牛車頂看那蒙蒙出現的太陽。不到十分鐘，當濃霧散去他已經躺到了牛背上曬太陽了。

看着如同突然變化而來的藍天白雲，十一試着想了想為何今天自己心情出奇的好，很多年自己都沒這麼如同孩子一般上躥下跳了。甚至今早這麼長時間的濃霧居然沒讓自己聯想到迷霧世界中那些痛苦的經歷。他猛地呼吸了一下新鮮空氣，難道是因為今天的空氣格外的清新？也許是知道自己如今非常厲害？或者是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他懶得去想，難得狀態這麼好別再浪費時間東想西想的了。

濃霧剛散去的世界是非常清晰的，十一在牛背上看清了整個祭祀隊伍。以前在學校操場上是見過幾千人齊聚的壯觀景象的，但這裏是整整兩萬人，那感覺完全就不一樣了。反正比很多戰爭片里的幾十萬人打仗是要壯觀太多太多就是了。十一站着看了一會兒又盤腿坐下，表情輕鬆地看了會兒風景，餘光忽然發現了一個身材嬌小的女子。本來一個嬌小些的女子在這裏是常見的，不過她周圍的人都有意跟她保持距離就不得不讓牛背上的十一很容易就注意到了。視線專註地看去，那端莊的身姿，有種與周圍事物抗爭的不屈感更讓十一產生了一些好奇感。

就在十一越看越對那女子感興趣，剛想看看她面容時，那女子似有所感一般抬頭直接看向了他。兩人最少相隔百米，可就是那麼相互看着對方，好像可以清楚地看清對方的眼睛，甚至眼神還可以交流一般。十一覺得不可思議，就好像意味着什麼，但他無法思考，那雙眼睛讓他的靈魂似乎被綁上了一根繩索，只不過那感覺還挺不錯。十一不由得想要進一步去看看這個女子，可惜正好這時兩支隊伍分道了，越走越遠的女子拉着他的靈魂讓他從牛背上摔了下來。

原來前面已經到達目的地了。

這是一座突兀的矮山，說它突兀是因為它的周圍目光所及獨此一山；說它矮山，因為它更像是個大土包，方圓十里不止。

根據李東喜介紹：守護方葬在東面，把守方葬在西面，所以到了山下雙方就分開前進了。李東喜還告訴十一葬在這裏的人從山頂開始，只分先後順序不論出身貴賤，依次朝山下延伸。而祭祀之人不論家族關係，不管如今是何地位，只要想祭祀，就可以祭祀任何先人。也就是說只要來到這裏進行的是祭祀行為那麼任何人都是自由的。

十一注意到一個比較特別的事情，所有墳頭居然沒有任何信息，就是那麼一個一個土包而已。後來十一帶着這個疑惑直到下山後才有人告訴他「記得住他們的人會知道他們葬在哪裏，姓甚名誰，做過些什麼，因為這些記憶才是他們真正的墳冢。如果沒有人還記得了，那他們留下什麼都沒有意義了。」

在十一看來，這可能跟他們迎春會換邊有關，因為換邊，下一屆迎春會上斗得死去活來的雙方說不定十一年前是親人都很正常。這樣做當然有好有壞，看見了不該看到的每個人就真的事後不會去說嗎？這樣挨着順序的下葬方式，讓所有人都幾乎擁擠在附近幾層，把守方和守護方不是向來仇視嗎，難道不會發生衝突事件？可事實說明，十一小看了信仰的力量。就比如眼前，李力虎和李少龍兩家人所祭拜的墳冢緊挨着，祭拜之後兩家人居然換邊又祭拜起之前對方祭拜的墳冢。這樣的事簡直就是昭告天下他倆家必定有非比尋常的關係，但周圍好像除了自己關心這件事，其他人根本不在乎一樣的假裝沒看到。

還有掌權者們，他們此刻如同兄弟手足來祭拜祖墳一般，從上至下總是在祭拜著相同的墳冢。隨着十一向上看的視線，他又看到了那個總是特別顯眼的白色的身影。他依舊不同於其他人，他在祭拜過頂峰的那座墳冢后，就一直停留在第二曾的一座墳前，就那麼站着一動不動。

十一這次來當然不是單純為了參觀來的，他也有想要祭拜的往生之人。所以在詢問過知情之人後，他就徑直來到那座墳前。

十一先是站着認真看了會兒墳頭，應該是心中在默默地跟躺在下面的人說話。然後按照之前看到的有樣學樣的開始祭拜了起來。不過在最後一項上，十一有些犯難了。他看到有些人是站著作揖，有微微埋頭的，有彎腰九十度的，也有跪下做的。也看到有人是磕頭的，有磕一個的，有磕三個的，甚至有磕十多個的，更無法猜測的是好像時間長短也是有講究的。。。

十一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決定給他磕三個頭吧，畢竟是他帶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人。要是沒有他也許自己沒有來到這個世界，但他更喜歡現在的世界。所以如果沒有黑哥自己一定會死在迷霧世界中，那麼相當於黑哥對自己既是救命之恩，還有再造之恩。三個頭應該的，將來混好了回來還要磕！

可最終十一隻磕了一個頭。

就在十一額頭剛接觸地面時，突然一個聲音出現在他腦海里「活下去！」

十一感覺天旋地轉，他甚至都來不及將「卧槽」兩字在心中說完就雙眼一黑暈倒了過去。

等他意識回來，他感覺腦袋正枕在一個很舒服很柔軟的東西上，還有水果的香氣滋潤着大腦和溫暖的感覺縈繞着自己。他沒有睜眼，記憶中從來沒有這樣舒服的感覺，就算這裏是天堂本該這麼舒爽，他也怕這感覺睜眼就會結束。他不管發生了什麼，他貪婪地朝溫暖更深處蹭了蹭，臉上已經滿是幸福的笑容。

可惜美夢不是你不睜眼就不會結束的，下一刻他就像被迫離開羊水的嬰兒不得不觸碰冰冷的世界。他感覺到自己被舒服地推到了地上，然後身體自由地在斜坡上翻轉，偶爾腦袋磕到硬物有點兒疼，偶爾好像撞到了燃燒的火堆有點兒燙。但他就是捨不得睜眼，那舒爽的感覺還能回味前他打算就算是現在有人拿刀砍他他也不睜眼。

「先生沒事了吧？」當終於有人將自由翻滾如同傻子一樣還滿臉帶笑閉着眼的十一攔下，一個氣喘吁吁的女子聲隨後響起。

十一聽到這個聲音的一瞬間就不由自主毫無理由的睜開了眼睛，看向了對方。

他笑得更加痴傻了。如果天上有仙女，人間有精靈，那眼前女子的樣貌可算是更加超凡脫俗。其實要說有多漂亮，有多美其實十一併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十一是覺得這個女子不管哪裏都「好看」從頭到腳每一處都似乎正好地長到了他的審美上。至於之前為何他其實見過這個女子而並沒有這種感覺？那是因為十一就是這樣性格的一個人，之前根本沒有仔細看。牛背上當着那麼多人他不會為了看清百米外一個女子的樣貌就動用靈力，界河邊他為的是救她也不會去分心欣賞她的容貌（況且當時是晚上）。

十一看得痴迷，笑得痴傻，似乎全世界此刻只有眼前好看的女子。可下一刻事實就提醒他全世界不止眼前的女子，還有一個重重的巴掌。

巴掌是李二傻掄圓了胳膊抽的，他怕以他的戰鬥力不足以喚醒即將痴傻的十一，所以那巴掌簡直是玩兒了命的用力抽的。

響亮的巴掌過後，好幾顆腦袋就擋住了十一的視線。十一終於好像回歸了現實，表情有點蒙地看着幾顆腦袋，有李冬雪，有李冬浩，李二傻。。。

十一摸著翻滾途中被磕到的後腦，終於回憶起來了，之前自己被那個聲音突然填滿了整個腦子，然後暈倒了。再然後那。。。難道是夢？應該是夢，現實中怎麼可能。。。

就在十一努力要回憶起那美夢時，眾人以為他肯定還沒清醒，顯得十分擔心。這是一個渾厚的聲音從人群後方想起：

「我來」

十一轉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人群正好適時地遠遠讓開一條道。就看一個壯漢雙手握住手裏巨大的一把刀，一步一踏地朝着自己跑來。待到近前只聽壯漢一聲爆喝「哈」，單腳落在十一身旁重重一踏，慣性加上那定格如同高爾夫揮桿的姿勢讓十一腦子立刻就完全清醒了過來。他不得不清醒了，這勢大力沉的一刀是沖着自己腦袋來的啊，這要是真拍中了怕是沒個一百天恐怕是恢復不過來了。人家是傷筋動骨一百天，自己這可是腦子啊，修養期間怕是要痴傻一百天吧。想到自己眼歪嘴斜靠別人喂飯的樣子，十一連忙做出反應蜷縮起身體雙臂死死的護著頭。在就連揮刀的李力虎都沒能見的一瞬間完成了自保的姿勢，但刀面還是拍上了十一的雙臂，將他直接拍飛了出去。這次十一在空中終於補全了暈倒前的那個字

「槽！」

但似乎今天某位神仙用了什麼看不見的繩索將兩個人短暫地綁在了一起一般，正當十一剛打着轉飛出人群的最後一道「人牆」時，那個女子呆立在十一飛行的航線上，來不及躲開了。就如之前介紹過的，十一在遇到事情的時候是分得清主次的。他看見了女子，一眼就認出了她，但除了那痴傻的笑容再次浮現，腦子其實是清醒的。他計算著大概以怎樣的方式避免撞擊，或者說減輕撞擊。

撞擊前一剎，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威壓，然後被一股壓力波浪拍打在身體上。所以人以為是有大事發生而緊張戒備，但當一次波浪過後，一切就恢復平靜了。那打着轉被拍飛的人也在十米開外地面滑出一條長長溝痕后撞到一個墳頭停下了。那人是背部撞到墳冢的，而他懷裏多了個人，一個嬌小的女子，正好被護在懷裏看樣子沒有受一點傷。

女人可能是被嚇到了，也可能剛才造成的風壓的關係，此刻她水汪汪的盯着十一，就那麼盯着。

而十一此刻也想盯着她多看一會兒，但他不能。他得趕緊感應一下女子的身體是否真的沒事。剛剛那樣的情形如果是一面「一八牆」，只要水泥的比例不好十一都完全有信心將它撞到，更別說撞到個活生生的人了。更何況還是這麼柔弱。。。

這女子居然快築基了！！！

不過這對於十一來說，不重要。但他還是不由得自嘲的一笑，虧得自己剛才還拼了命的爆發靈力先將女子掀退，然後全力先用雙手抓住她的衣服，感知接觸的力度儘力緩衝抱住她。。。。。。抱住她。。。對啊，現在女子就在自己懷裏。

既然沒事，那十一就一臉痴笑的跟女子對視了起來。

也正是這有些變態的痴笑，在旁人眼裏更是各種曲解含義的笑容喚醒了女子。女子猛地從十一懷裏掙脫，連忙站起身對着十一重重一躬身，然後跑了。

十一就那麼靠着墳冢一直看着，一直痴笑。知道女子身影消失他依舊保持這樣子沒變。

被剛才的威壓震驚的人們給足了十一犯痴的時間，過了好一會兒眾人才又圍過來。

李二傻：「好像比之前好點兒了，但估計是真傻了。」

一個年長的老婦：「是啊，看着比二傻小時候還傻了。」

二傻不愛聽這個，想要瞪老婦一眼，結果看老婦好像在抹眼淚就只好忍了。

李力虎：「要不，我在給他來一下。」

其實大家圍過來氣氛一下變了，十一就慢慢地回過神了，聽虎隊長還要來一下，趕緊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站起來單手按在『虎牙』上道

「別，你這方法從哪裏學的？你告訴我誰教的，改天我去他腦子上來一下。」

十一剛剛回過神來的時間裏其實已經想好了。眼前就一件事：去打聽打聽女子是誰，是否婚嫁。

只要她是單身，那這女人我十一娶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