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時間回到十一吃過晚飯後。
距離守護方相對較近的把守方大長老家當然是最容易聽見對岸此起彼伏的爆竹聲的。但始終聲音太遠，對於大部分耳力不好的人可能難以分辨那微弱的聲音。剛開始李冬浩並沒有注意到，只是看着十一獨自走出院子，坐在門檻上看着河流對岸。
「十一哥，十一哥！你聽，是鞭炮聲嗎？」還在懵懂期的李冬浩站在十一身後看着那個他無法理解的背影很是疑惑。但當他注意到微弱的爆竹聲和對岸燈火通明的光亮后終於想起了他從記事起一直的夢想——以後過年他也要像對岸的孩子一樣跑到街上放鞭炮。所以當他聯想到對岸又在放鞭炮時，他興奮地一跳直接趴到了十一的背上。
「你給我下來！」可緊接着又一個聲音從背後傳來，是李冬雪。她一把揪下李冬浩，表情嚴厲地就要責備李冬浩不該趴在十一的傷口上。
十一回頭看着姐弟倆，對他們溫柔的笑了笑，拉過李冬浩坐在身邊。然後對李冬雪微笑說了句「沒事兒」。
可能因為是孤兒，懂事後的他並不喜歡節日的熱鬧，他總習慣獨自一人熬過本該家人團聚的時刻。可他是希望的，也曾想像過每一個駐足的地方，所以姐弟倆既然來了，十一想再次嘗試。即使成不了一家人，但試着在今天有個弟弟妹妹也許才是積極面對生活應有的態度。
「十一哥，對面的人是不是在放鞭炮啊？你玩過鞭炮嗎？」面對小孩獨有的天真，十一無法想像沒有鞭炮的童年，而且還要遠遠的看着聽着別人放是種什麼感受。
「小時候玩過。」十一此刻不太想回憶過去過年時的場景，雖然總能夥同小夥伴出去搗蛋放炮，但大多結局都不太好。。。。
「你真的玩兒過？鞭炮是什麼樣的？還有嗎？我能玩兒玩兒嗎？」
十一發現自己說漏嘴了，對於大多數人他都不應該主動提起自己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事情。於是想了想補救道「有啊，想試試嗎？」小時候十一在食堂負責燒過火，有一次懶得將竹子踩破再放入灶中，差點沒把鍋給炸了。那次雖然受到了嚴厲的處罰，不過也讓他在某次看書時記住一個知識點。爆竹的名字是很早以前真的用燒爆的竹子得來的。
「嗯嗯嗯」李冬浩滿眼期待點頭如搗蒜。
其實在把守方，除了迎春會前的除夕，往年過年都還算是熱鬧的，人們當晚和第二天都會串門拜年，住得近的通常會好幾家人聚在一起吃飯聊天直到子時。「守歲」在這裏也是重要的習俗！所以吃過飯後的一大家子人正好無聊，此刻都被門口的三人吸引了過來，紛紛湊了過來。
接下來，十一從廚房裏抱出一捆柴火，拿到院子門口點燃。然後將戒指里取出一根長條狀的棍子丟進了火堆，接着神秘嘻嘻地笑着看向圍過來的這一家子人，就差說上一句下面就是見證奇迹的時刻了。
一分鐘后，正當眾人好奇的表情更多的變為疑惑時
「嘭~！」
一聲巨響，火堆當着大家的面就爆炸了，聲音之大，把守方几乎所有人都聽見了，也同時都被嚇了一跳。男人們大多跑出門查看情況，女人們則氣憤地收拾著剛剛被嚇一跳摔碎的碗碟。甚至連李至炎也是因為這聲巨響才從長老椅上下來，後來跑到殿後喝酒的。
至於威力。。。
還好十一早就讓大家退的距離足夠遠，且全部躲在院門後面，就像小時候自己第一次放炮仗那樣，點燃后就連忙跑到掩體後面滿眼期待地等待着那一瞬間。這樣做雖然在小時候確實過於謹慎了，但這一次十一無比慶幸自己的小題大做，不然即使自己三頭六臂哪有迅速關門來得直接。
爆炸的瞬間在場的所有人都幾乎都懵了，爆炸后更蒙，滿眼的塵埃伴隨着四面八方的大風，更難受的是耳鳴和暫停跳動的心臟。除了十一手忙腳亂的忙活，還有一人勉強看清了事情的全過程，那就是已經正式修鍊三月有餘的李秋葉。
爆炸瞬間她雖然也是呆立原地與眾人相同遭遇，不過她看見了。爆炸聲幾乎響起的同時不知道眼前的畫面突然就變成了十一頂在了本該打開的門板后，然後火光衝天火花四濺，十一就消失了，從一個個接着消失的火花判斷那應該是消失的十一在告訴移動阻止着火花的飛濺，而告訴的移動帶動這風將灰塵吹起形成大風讓場面更加狼藉。
終於大風在十多秒后才停止，火光和煙塵過後，李司局一家慢慢清醒了過來，緩緩地轉移著視線。院子的圍牆全倒了，僅剩的一道院門也在眾人疑惑的目光壓力下嘎吱一聲最後倒下了。院落四周全是細小的火星子一閃一閃的，看樣子馬上就會熄滅並不會造成火災。最後塵埃落定，原本的火堆現在只剩一片漆黑的印記，而十一此刻就站在那裏全身包裹着一層薄薄的灰，雖然體型比以前好了許多，不過還是讓眾人想起了一開始的他。更加明顯與之前不同的是他那兩排整齊的白牙，此刻就像黑夜裏的月亮，因為他在尷尬的笑。。。
「嘿~嘿~。。。」十一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了，打算傻笑矇混過去。尤其是李司局的年齡擺在那裏，怎麼也是個長輩，而且彼此也一直按長幼尊卑相處的。所以看著錶情複雜且明顯還處於物理上的「腦瓜子嗡嗡的」『差點岳父大人』十一像個犯了錯的孩子，有點慫了。
「嘿嘿，不好意思啊大長老，沒想到威力有點過頭了。」十一實在是有點心虛，再次先開口承認錯誤，一邊假意給他拍灰一邊握着他的手運用自己的感應能力感應了一下，發現沒事兒后，才放心一點。然後才從幼到長地接着去「拍灰」。
「哇~哇~哇~」，這是隔壁的華嬸兒懷裏還抱着哇哇大哭的二妞小心翼翼地跑過來查看情況。看清院子裏的情況確認沒啥危險后又習慣性的開口了：「咋了？咋了？咋了？咋了？咋了？咋了？咋了？咋了？」看來也嚇得不輕。
。。。。。。。
等十一尷尬地解釋完，周圍的鄰居全都跑過來將院子圍得水泄不通了。陸續趕到的還有虎隊長，和李東喜這些速度快的練家子。。。
「爆竹，這麼嚇人？」李好田依舊保持着護住距離最近的大女兒李秋葉的姿勢，顫抖地問道。十一這才發現終於這家人可算是緩過來了，不過接下來道歉的話肯定是少不了。
「啥？爆竹？」趕來的虎隊長一聽是爆竹，有些震驚，他十一年前去對岸可是見識過爆竹的，印象中不是啥殺傷性巨大的武器啊，怎麼看這院子裏的陣勢像是之前冶鍊廠那邊的鍋爐爆炸一樣。
慢慢地人越來越多，人們七嘴八舌地開始給剛趕到的人解釋發生了什麼，慢慢的都不再需要十一繼續道歉了。雖然是個意外，但終於在這個本該熱鬧的晚上熱鬧起來了。到最後真的有人開始給李司局這位大長老拜年，然後更多的人開始拜年，畫面終於有了除夕夜該有的熱鬧景象了。
可就當人們開始陸續退出大長老家，準備各自回家守歲時，一個小男孩兒的興奮又清脆的聲音在十一的身旁響起：「十一哥，十一哥，看，我找到爆竹了，爆竹！」
現場突然又寂靜了，所有人都將目光轉了過來，之前距離爆炸中心距離近的幾人此刻恐懼地看着李冬浩。準確的說是看着李冬浩此刻正舉着手裏的翠綠色小木棍，而李冬浩不知道何時早已又恢復了興奮不已狀態，眼裏只有手裏的棍子和眼前的十一。滿眼期待地就那麼看着他。
十一不知道該怎麼辦，腦子有點亂，等他回過神發現周圍早已嘈雜一片了。結果出乎十一預料，不只李冬浩，現場除了李司局，李好田，李秋葉，李冬雪這四個當事人。所有人都想再見識一下剛剛那爆竹的威力，尤其是那些一直羨慕著對岸過年放爆竹的年輕人，更是出謀劃策地讓最終放爆竹的地方定在了祭壇雕像前的廣場上。
後來也奇怪，這種細小堅硬的竹子燒炸時威力雖然依舊導致火光四濺，響聲震天，但威力除了一開始十一實驗的那根，後面的估算應該都不足之前的一半。加上十一的提醒後來的炮竹沒有傷害到任何一個人。反而因為十一當初準備這些竹子是用來蓋個小房子的原因，竹子充足，所以真就將這竹子當成了爆竹放了，撐到天亮應該問題都不大。
「嘿！別用盆兒！危險！老老實實的拿火把過去平地上做火堆！」十一看着有「大聰明」端着火盆圖省事兒要拿去當「發射台」冷汗都出來了，趕緊制止。還好有個值得信奈的小戰士主動挑起了監督的責任，才讓十一終於可以放心去應付眾人的酒局。
一聲聲的爆竹聲讓越來越興奮的把守方人們圍着火堆，以篝火晚會的方式將除夕夜的守歲項目第一次過成了集體活動。十一看到了幾個對他投來感激的目光，那目光中有他以前很少看到過的善意，這讓他覺得很舒服。
這一刻在歡樂的火堆旁，把守方彷彿終於忘記了今年迎春會的到來。
而上千碗酒下肚后，十一總算還是醉了。感覺到醉意十一的眼神反而更加明亮了，開心得哈哈大笑，越喝越多。
十一跟虎隊長他們邊吹牛邊喝酒，同時樂呵呵看着人們一邊在雕像廣場上圍着大火堆舉辦着晚會，一邊排著隊玩兒著爆竹，十一又想永遠地留在這裏了，特別是當爆竹炸起漫天火光時那美麗的景象，他覺得這份淳樸與自己非常的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