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靈石何故墮此間

第一章:靈石何故墮此間

璃月港,一家不怎麼起眼的鐵匠鋪里,年輕的黑髮男人拿起肩頭一塊已經有些灰黑的毛巾擦了擦額頭上和脖子上滴落的汗水,白色短衫也被汗浸透了,貼在皮膚上,露出結實的肌肉。

「哎,永渡,這都快飯點了,怎麼還不去吃飯吶?」一個同樣打扮的中年男人拿起水杯仰頭一飲而盡,隨後樂呵呵地對年輕男人說道。

「沒事,寒叔,我還不餓。」青年朗聲答道,手上握住鐵鎚掄起來砸在發紅的鐵塊上,一下,又一下……彷彿不知疲倦一般,眉宇間的專註絲毫沒有減少。

男人叫越人歌……或者說,叫越永渡。他是璃月港一名平凡的鐵匠,面容普通,或許只有那雙藍中帶紫近乎於粉的眼睛讓越永渡看起來極具辨識度。沒有人知道越永渡是從哪裏來的,只知道突然有那麼一天,這個眸色異於常人的年輕人出現在璃月港,對寒章說自己想當一名鐵匠。

也不是沒有人私底下猜測過越永渡的眼睛如此特殊,不會是什麼精怪吧;但是很快他們又自己打消了疑問,嗐,這璃月發色瞳色特殊的人還少了不成,單說那位高權重的天權星,她老人家不也是異於常人的白髮紅瞳么。

但是有一點這些人沒猜錯,越永渡還真不是人。越永渡生長在層岩巨淵,原本是那兒的一塊老石;不知怎地,幾百年前化了人形,沒了原本的記憶,整日渾渾噩噩的,不知道要做些什麼,直到幾年前才突然開竅般想到要去璃月港當一名鐵匠。或許是原身的品質不怎麼好,化了人形后越永渡也算不上容貌出眾,就連性格都少不了帶了點原身的本質,沉默少言,臉上沒什麼表情。

說到當鐵匠,越永渡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一塊成了精的石頭去當鐵匠,也不怕哪天被人認了出來丟進火爐里鍛了去。越永渡只模糊記得自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或許是死了之後來到了這個世界,而成為一名有名氣的鐵匠則是他必須要做的事,除此之外,他並不能想起太多。哦,好歹他還知道自己現在叫越人歌,但是也是出於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原因,他用了自己以前的名字,「越永渡」。

見越永渡如此,寒叔也只能對他說一句「小夥子還是要注意身體」,自己去了一旁吃起自家婆娘做好送過來的飯菜。該說不說,雖然沒有萬民堂那個姓卯的小廚子做得好吃,但是勝在有尋常人家的那種煙火氣。

越永渡不著痕迹地看過周圍,最後目光落在寒叔大手端著的飯菜上,在心裏嘆了口氣。老實說,越永渡作為一個原身是礦物的非人類,是不會吃人類的食物的,吃了也沒啥用啊,也不會有飽腹感;但是前世那句話怎麼說得來着,「入鄉隨俗」?既然已經變成了人類,那就要好好按照一個正常的人類的方式來生活。

這時候,一個鶴髮童顏、精神氣十足的老人走到鐵匠鋪前,眼尖的寒叔認出了來人,趕緊放下碗,手往短衫上擦了擦,熱情地打着招呼:「哎,這不是胡老堂主嗎?今天怎麼有空來這裏了?」

老堂主笑呵呵地回答:「我啊,我想給我未來的孫子,或者孫女,打一副戒指,護他平安。」

先不說為什麼不打長命鎖而是打戒指,這老堂主的兒子不是才剛娶妻嗎?一旁打鐵的越永渡默默聽着,心中不解。但是既然寒叔都沒說什麼,他這個當學徒的總不好開口吧。

「行!沒問題!我一定給老堂主你挑一塊品質好的礦石來做這副戒指。」寒叔大笑着接下這份活兒。而老堂主一邊笑眯眯地連聲道謝,一邊目光不經意地掃過沉默不語埋頭苦幹的越永渡,眼睛裏突然閃過一道光,極快,寒叔都沒能看清。

「小寒啊,這娃娃,是誰啊?」老堂主一手指著越永渡,臉上笑容不變,「我之前好像沒見過他吶。」

「哦,老堂主你說永渡啊,」寒叔撓了撓頭,「永渡是這兒的學徒,也沒來幾年,老堂主你這兩年很少來這兒,不認識永渡也正常。」

「倒是個奇人妙人……」老堂主意味深長地說着,寒叔聽在耳里,以為老堂主是在誇越永渡,比當事人還要開心——要知道老堂主素日裏甚少誇讚旁人,一定是永渡有什麼過人之處;但是相同的話落在越永渡耳朵里,只感覺到陣陣冷風吹過,激起一片雞皮疙瘩。

老堂主只是在這裏待了一會兒就回去了,這幾年往生堂也比較忙,世道不容易啊。

接了老堂主這個單,寒叔也不敢耽誤,三口兩口吃完飯,還給越永渡留了一些,就趕緊去火爐前站着了。越永渡幹完自己手裏的活,想要去幫寒叔的忙,卻被對方催促着去吃飯要不然涼了就傷胃,沒辦法,只好乖乖去一邊坐着吃飯,打算一會兒幫寒叔打打下手。

時間在「叮叮噹噹」的聲音中飛快流逝,等寒叔再抬起頭時,月亮也已經出來了。

「哎喲,都這麼晚了嗎?」寒叔拿起帕子擦了擦汗,頗有些驚訝和擔憂,「永渡,我記得你家離璃月港也是有些距離的,要不你先回去吧,明日再做也是不遲的。」

「……」越永渡沒說話,也不知道怎麼回答寒叔,只能沉默著點了點頭。他本來還想多待一會兒的,結果寒叔看他磨磨蹭蹭的,天色又這麼晚了,乾脆大手往他背後一拍,越永渡就這麼踉蹌地走出了鐵匠鋪,再回頭,寒叔也在準備收拾東西回家了。

沒辦法,越永渡只好向自己「家」的方向走去——如果現在那個滿地是坑的地方也能算作是家的話。不過在回家之前,越永渡還想去南天門轉轉,也不知道這麼晚了,那個小姑娘還在不在。

越永渡所說的那個小姑娘,是常常站在南天門一棵大樹下自言自語的戴着眼鏡的藍發小女孩,自稱阿鳩。第一次遇見阿鳩時,是越永渡誤打誤撞來到了南天門,沒想到看那棵在白日也散發着瑩瑩藍光的參天巨樹入了迷,一個沒留神正好撞到了阿鳩身上。

「喂!無禮的凡人!」藍發的小女孩擺着一張臭臉,從地上站起來,兩隻小手叉腰,圓圓的小臉蛋上寫滿了憤怒,「你撞倒了我,就想這麼不了了之嗎?」

越永渡:「……你想做什麼?」越永渡對於人類一向沒有太多的好感的,畢竟他也不是人,無法做到共情。但是對於眼前這個小女孩,越永渡卻感到莫名的熟悉,和這份熟悉帶來的好感,所以,他願意蹲下來平心靜氣地和這個小女孩對話。

「哼,看你這麼沒有禮貌,肯定也是一個無知的傢伙。」雖然越永渡已經蹲下來了,但是還是要比小姑娘高一些,所以藍發的小女孩需要仰起頭才能和越永渡對視,「我問你,你知道在人類之前,這個世界的歷史是怎樣的嗎?」

「不知道。」越永渡也很聽話地接話,這讓面前的小女孩看起來很滿意。

「在比你腳下這片土地誕生之前還要久遠的過去,人類,並不是這個世界的支配者……」小姑娘清脆稚嫩的聲音傳進越永渡的耳朵里,絮絮叨叨的話語在他耳邊盤旋。越永渡突然覺得頭有點疼,他好像隱隱約約看到一個蓬頭垢面衣不蔽體的少年蜷縮在一片黑暗之中熟睡,又好像看到一雙擁有着鎏金色眼瞳的男人在半空中面無表情地對地上渺小的存在降下隕石……好在這些影像只是轉瞬即逝,越永渡只覺得自己是出現了幻覺。

「……所以,人類才是僭越者,他們為了洗刷掉自己的罪惡,竟然把這段過往完全抹去了。」小女孩說到了激動處,憤憤不平地舉起粉拳,「我看你和其他那些愚昧無知的螻蟻不一樣,所以我才把這段歷史告訴你的,你應該感謝我。」

「是是是,好好好。」越永渡一邊揉着腦袋一邊敷衍著小姑娘,心裏又覺得好笑,小丫頭片子還有兩幅面孔?剛才還說我無知,我可還記着呢,「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回去?你家裏人就放心讓你一個人來這個地方?」

「凡人!不許你用這種口吻和我說話!」感覺到自己是被當成普通的小孩子對待了,小姑娘更生氣了,白嫩的小臉蛋佈滿了氣惱的紅暈,「你你……我看錯你了,你就是和其他螻蟻那樣,不,你比他們更愚昧!更無知!」

有點意思。越永渡覺得這小姑娘說話挺好玩的,難得對一個人類產生興趣,於是他扯了扯嘴角,勉強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你叫什麼名字?住在什麼地方?要是順路的話我還可以送你回去。」

可能是越永渡真的不擅長笑吧,小女孩似乎被越永渡只有嘴角往上揚面部肌肉都沒有變化的「笑容」嚇到了,別過頭去冷哼一聲:「和你這樣的螻蟻沒有關係。」

「哎……?那我回去了,反正也很晚了。」越永渡說罷,居然真的起身往層岩巨淵的方向走去,毫不猶豫。走了有一段距離,似乎聽見小女孩憋屈的聲音:「……阿鳩。」

聽上去也算個可愛的名字,和性格完全不一樣。越永渡默默想道。

之後,每天越永渡回層岩巨淵之前,都會去南天門溜達上一圈兒,一來是為了看那棵讓他着迷的被月光沐浴之樹,二來,也是想看看阿鳩在不在。可能阿鳩的家就住在這附近吧,反正越永渡每次去南天門那棵樹下都能碰見一個人絮絮叨叨不知道在說什麼的藍發小女孩,每次也都會忍不住逗逗她,看她生氣擺着一張臭臉的模樣就想笑,長久以來堆在心中的迷茫也會暫時被驅散。

只是……。越永渡看了看掛在天上散發着清冷光芒的圓月,心裏也有些擔心。實在是太晚了,阿鳩真的還會在那兒嗎?還是說已經回家了?

就這麼胡思亂想着,等越永渡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已經到了南天門,那棵在月光下更加美麗的巨樹盡情撒下瑩潤的藍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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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神:我心匪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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