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帽妖現身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帽妖的出現並沒有影響到汴京城夜晚的繁華和喧囂，唯一的區別可能就是大街上多了很多巡邏的禁軍士兵和府衙捕快，以及時不時策馬從街頭飛奔而過的皇城司錦衣衛緹騎和探事司親從。
倒不是說大家心裡不害怕，事實上絕大多數人走在街上內心都是忐忑的，尤其是遇到那些戴著帽子從身邊走過的人，大家都會下意識的避而遠之。
但生意還得繼續做，錢還得繼續賺，該買的東西也還是得買，總不能因為死了幾個人日子就不過了，讓一家老小跟著自己喝西北風過活。
當然，也有不怕的人。
比如說，此刻走進皇城司南衙趙銘等人。
戌時一到，趙銘便如約而至，隨行的除了四劍侍，只有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人。
倒不是說錦衣衛在汴京沒人了，不過兵貴精而不貴多，尤其是對付帽妖這個層級的高手，一般的錦衣衛衝上去和送死沒什麼區別。
包括沈煉、盧劍星和勒一川那樣的錦衣衛精銳在內，他們今晚的任務都只是和那些探事司親從一起在街上巡視，一旦發現帽妖的蹤跡，馬上到南衙向趙銘稟報。
趙銘下了嚴令，禁止他們私自對帽妖出手，打草驚蛇不說，更有可能如探事司一般損失慘重，這些錦衣衛都是出自系統，對自己有著百分之一百的絕對忠誠，即便趙銘能夠從天命商城中購買兵員補充戰損，但若非萬不得已，趙銘可捨不得讓他們去白白送死。
即便如此，單是四劍侍和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人便已經讓顧千帆羨慕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
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人他之前就接觸過，雖然和他一樣都是凡級中期，但凡級中期也是有強弱之別的，當初啊他在錢塘便向四人討教過，無一勝績，很顯然，四人就是強的代表，而他則是弱的那一個。
四劍侍雖然並不隸屬錦衣衛，卻也是清一色凡級中期的修為，一對一顧千帆自付有把握與她們打個平分秋色，但四人一母同胞，心意相通，聯手之下絲毫不遜色於凡級後期的強者。
趙銘就更不用說了，他雖然不知道趙銘有多強，但當初在南下錢塘的官船上，他拼盡全力都無法撼動趙銘分毫，那種由衷的挫敗感便是昨晚的帽妖都沒有讓他有過，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會第一時間找到趙銘求助。
反觀探事司，除了他自己踏足凡級中期，其他人最多只有凡級初期的修為，更有相當一部分人甚至還不入凡級，只是比普通人強壯一些，稍微掌握了一點搏殺之術。
太弱了！
如此懸殊的實力差距都讓顧千帆有一種將探事司併入錦衣衛，到趙銘麾下當個指揮使的衝動，哪怕是副的都行。
當然，這個念頭一出現便被他扼殺在萌芽中。
皇城司作為官家親從，所屬機構的設立、裁撤和變更等事宜只有官家才能決策，便是他作為皇城副使，也沒有這個資格和權力擅作作主。
況且，他在皇城司出生入死十幾年，好不容易才熬到皇城副使的位置，為的就是能夠有機會奏請官家給自己已故的母親追封誥命夫人，眼見再立下即將功勞就能如願以償，又豈能半途而廢？
整理整理思緒，將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拋諸腦外，顧千帆將趙銘等人迎進南衙，問道：「趙兄，今晚我等如何行動？」
明明是探事司的案子，奈何實力不足，吃不下這份功勞，最後卻是讓趙銘的錦衣衛來唱主角，縱然他與趙銘關係匪淺，但問出這句話的時候，顧千帆心中多少還是有些憋屈。
「等，」趙銘分析道：「汴京城這麼大，那傢伙不知道藏在哪個犄角旮旯，我等若是主動尋找，無異於大海撈針，分散開來也容易被他各個擊破，為今之計，只有守株待兔，等他主動現身，索性現在汴京城裡到處都是我們的人，只要他一現身，我等馬上便能收到消息趕過去，到時候你們包圍封鎖他的退路，搏鬥緝拿的事便由我親自動手。」
「可萬一他一直不出現怎麼辦？」顧千帆擔憂的道。
趙銘道：「此人既然假扮帽妖，又不顧身份對普通人下殺手，其目的定然是為了引起汴京百姓的恐慌，以達到其不可告人的目的，不可能一直蟄伏不現，今晚如果等不到，那就明晚，明晚還等不到，那便後晚，總會等到他現身。」
似乎除了等，還真沒有其他辦法能夠更快的找到帽妖的行蹤，顧千帆無奈，只能點了點頭，道：「趙兄言之有理，如此，那便依趙兄所言。」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轉眼便過了子時，汴京的街上依然熱鬧不減，甚至還有人聚在一起對帽妖各種討論和猜測。
雖然討論和猜測的基本都是謠言，卻不得不讓人感嘆，不論什麼時候，八卦都是人類，但如此堂而皇之的將帽妖作為茶餘飯後的談資，難道就不擔心帽妖聽見了找上門來？
說曹操，曹操到。
一名中年男子正在和周圍的人講述自己從姑父的妹妹的外甥的小姨的兒子的鄰居在汴梁縣衙當捕快的朋友那裡聽到的關於帽妖的消息，不遠處，一名路人因為躲閃不及被一個帶著斗笠的男子撞了一下。
沒有絲毫徵兆，這名路人直接倒在地上，抽搐幾下便沒了聲息，可以清楚看到他的腹部不知何時竟讓出現了一個猙獰的傷口，殷紅的鮮血流滿一地。
「啊——死了人！」
突如其來的變故瞬間引起周圍路人的驚呼，與此同時，一頂蒙著黑紗的帽子突然呼嘯著從道路兩旁的閣樓里飛出，所過之處伴隨著劇烈的爆炸，眨眼又消失不見，不一會兒又從又從另一個閣樓中飛出……
神出鬼沒，飄忽不定，不斷有路人在爆炸中受傷殞命。
「帽妖來了！」
「快跑啊！」
……
聯想到最近鬧得汴京人心惶惶的帽妖，街上的路上心中頓時升起無盡的恐慌，再顧不得其他，四散奔逃。
一處角落裡，沈煉看著半空中飛舞肆掠的「帽妖」，臉色一凝，急忙對身旁的勒一川道：「帽妖已現身，快發信號通知大人。」
沒有絲毫猶豫，勒一川從懷中取出一枚信號彈，拉著引線用力一拽，伴隨著刺耳尖銳的嘯音，一枚紅色的信號，彈射向半空。
皇城司南衙，趙銘正和顧千帆討論帽妖案，卻錦衣衛信號彈出現在半空中，猛地一起身，對著信號彈升起的地方，沉聲道：「信號是從潘樓街方向傳來的。」
說話間，人已經飛奔到南衙外，翻身跨上一匹戰馬，一馬當先的向潘樓街趕去。
四劍侍、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和顧千帆九人帶著數十名探事司親從精銳緊隨其後，亦是策馬揚鞭，馬不停蹄。
「皇城司辦案，所有人等道旁避讓……皇城司辦案，所有人等道旁避讓……」
趙銘等人如此大張旗鼓的出動，倒是沒有人冒著進皇城司昭獄的風險攔路觸霉頭，便是那些平日里囂張跋扈的紈絝惡少，這一刻也是乖乖躲到路邊，生怕駿馬飛馳之下，一個不小心被撞到那就是非死即傷。
趙銘便來到潘樓街的時候，這裡已是一片狼藉，無數百姓在街上驚慌失措的奔逃，但只要有人跑到街道兩旁路口，「帽妖」便會重新出現，隨著一陣爆炸，重新將人趕回潘樓街。
這一刻，這些百姓就是「帽妖」的玩物，除了那些直接在爆炸下殞命的，踩死踩傷無數。
「帽妖」似乎很滿意自己的傑作，街上的百姓死傷越是慘重，呼嘯聲便越發得意。
有意思！
從錦衣衛的信號彈發出到現在少說也過去了一炷香，「帽妖」不僅沒有逃離遠遁，反倒是如此有恃無恐的將潘樓街上的百姓當做玩物戲弄。
這是絲毫沒將我趙某人和錦衣衛放在眼裡！
趙銘眯著眼睛看向街道兩旁的閣樓，目光中泛出冰冷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