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笑哭

這一次的體育課是室內場地的乒乓球課，莫念到的時候老師還沒開始整合隊伍，場地裏面正乒乓球亂飛。

她按照慣例，找了一個角落的位置坐好。

正當她等待着枯燥無味的見習課程結束時，突然聽到了2501的聲音：【親愛的！小心！】

莫念微愣，剛抬眸，忽然感覺一個東西擦著臉側的髮絲過去，彈在牆上，又掉落在地，發出清脆短促的敲擊聲。

莫念的眼眸暗下來，看着小跑過來的季臨風。

對方的態度像是不作偽的焦急，「莫念？你沒事吧？對不起，是我沒控制好力道。」

2501跟莫念告狀：【親愛的，他在說謊！他是故意的，他剛才還往您這裏看了一眼！】

莫念皺眉躲開了他伸過來的手，神情漸冷，「沒事，還請班長以後注意。」

她不能理解季臨風這種先故意製造矛盾，再幫助解決獲取好感的價值觀，也不想和這個人有過多的牽扯。

正巧這時下課鈴響起，莫念便不再與他糾纏，果斷的起身離開。

季臨風對莫念疏離冷淡的態度微惱，但他明白莫念這種性格在一開始是最難攻克的。

可惜他現在沒有那麼多的時間，他必須儘快和莫念產生能長久維持的羈絆，從而讓她看季燃的角度發生改變，最終為自己所用。

並不知自己剛才的話通過竊音，傳到了另一處。

見男女主有交集而想要上前的江希若忽然收到了一條好友驗證信息。

介紹只有一句話：【你想得到季臨風的心嗎？】

次日，莫念在上學時聽說他們班的班長昨天晚上被人打了一頓，住進了醫院。

「？」

她覺得這件事有點過於巧合，但能不和一個目的不純，對她有惡意，想要接近她的人接觸，她也就未太在意。

午休食堂。

莫念將買好的飯拍照發給季燃，以證明自己按其要求，所食口味清淡。

江南的鄉間，和地處北方城不同，接近六月的夏天已經有了暑氣的影子。

季燃按照信息指示，找到一家老式宅院的門前。

當年蘇家的存在被抹除的徹底，連傭人都查不到蹤跡，他唯一能找到的，只有蘇琴當年差點成為了他的奶奶。

思索至此，季燃抬手摸過臉側。Z.br>

據莫家爺爺所說，他的長相，與那位蘇小姐有幾分相像。

如今找到的這戶人家，說是當年蘇琴小姐的至交好友，早年也曾移居國外，近幾年才回國養老。

希望可以從她這裏拼湊出當年的真相。

他正欲抬手叫門，忽而聽見了特殊設置的消息提示音。

是他家小朋友，只有一張照片，拍的的一碗米飯清湯和蛋羹。

冰冷淡漠的眉眼不覺流露出柔情。

真乖。

他臨行前所囑託的，莫念有沒有想他不知道，但他卻是開始想她了。

「念念……」

每分每秒，思念如狂。

再忍一忍，順利的話，今天晚上便能回去了。

季燃呼出口氣抬手拍門，控制着表情，調整出了一個見長輩應露的笑容。

也確實如他所料的，推開門的老人，在細看過他的容貌過後，說的第一句話便是：「小夥子，你和蘇琴是什麼關係？」

*

幾小時后，季燃離開了那位老人的住所。

夕陽照在身上落下了影子拉長在身後，眼底的神色在眼睫的陰影下模糊看不清晰。

走了幾步，他抬手拿出了一根煙點燃。

想深吸一口，又怕留下味道，最終只是夾在指間，放任風吹煙霧，明滅了火星。

腦海里的碎片無需他拼湊，便爭先恐後的主動合在一起，幫他展現那血淋淋的真相。

他奶奶和父親對他的鄙視謾罵，爺爺對他矛盾撕裂的態度，還有當初醫院的樓底，季臨風那一句「他的身份」，都有了解釋。

他確實是得到了他想知道的答案。

但許是早已考慮過最壞的結果，也或是自己本就沒什麼人倫道德，季燃對這個答案並沒有多少意外，頂多是繞了幾個彎。

他只是在害怕，他的娃娃，會不會嫌他臟。

這種陌生的心悸，應該是害怕的。

他想讓他的念念，像現在這樣，完整的屬於他。

而不是讓他動用那些手段，鎖住她的身體，從那雙眸子裏看見厭惡。

「念念……」

恍然間一個念頭清晰，他或許，是希望她愛他的。

之前言之鑿鑿的保證像是暴晒乾裂的沙堡，被狂風一吹便瞬間沒了蹤跡。

他並非是不需要她的回應。

他是想讓她愛他的。

手中的煙蒂燃盡熄滅，被隨手扔進了雜草叢中。

他的念念太過聰明，他無法去瞞她一輩子。

與其讓她從別人那裏得知故意引導的真相，或是從蛛絲馬跡中推測，不如他自己直接了當的講清楚。

所以……該怎樣說，才能讓她覺得應該同情，而不是噁心？

——

——

季氏集團的總部大樓，季城在處理工作時不慎被桌邊的尖角劃破了手背。

氣的在辦公室發泄怒罵。

其助理連忙命人更換了桌子，並叫來了醫護人員。

季城看着自己被包紮的手背，依然氣憤。

只覺得連桌子都不想讓他好好工作。

他只能安慰自己，再等兩年，兩年之後小風畢業，就能幫忙處理公司的事了。

並不知道那張沾了他鮮血的桌子，被人小心的取下了血液樣本，送到了他人手中。

季燃在等待親子鑒定結果時，略微的回憶了一下自己上一次確認和季城的關係是什麼時候。

好像……是他十歲那年。

確實有因能力不足而被人發現動手腳的可能。

嘖，有點丟人，以後絕對不能讓小朋友知道。

修長的指節百無聊賴的敲擊著沙發扶手。

還差這最後一環，他就能完全拼湊出那一出沒有道德下限的話劇了。

白紙黑字的鑒定單被送來，結果顯示他與季城只有百分之二十幾的dna相似度。

這個數值，是親屬，但並非父子，而是兄弟。

季燃忽而覺得有些好笑。

但是他怎麼能笑呢？他應該覺得厭惡崩潰才是。

雙手按在臉上狠力的揉搓調整著表情，卻依舊壓制不住越勾越大的嘴角，和喉嚨溢出的笑聲。

他不能笑的，他應該表現出崩潰和可憐，才能得到小朋友的同情。

可是，這樣的鬧劇，就是很可笑啊。

到最後，甚至在眼角處摸到了一點濕意。

——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莫念在放學時看見校門口的熟悉的身影，有些意外。

「今天。」季燃自然的接過小姑娘的書包，往她口中塞了顆軟糖，攬過她纖細的肩膀。

這樣搭在肩側的手有些不舒服，莫念不太自在的動了動，將口中的糖咽下，酸甜的櫻桃味在口中漫開。

她毫無防備的跟着他上了車，在車子啟動之後隱隱覺出了點困意。

淺淺的打了個哈欠，不知不覺中睡過去。

到達目的地后，季燃輕輕撫過女孩的輪廓，從髮絲到頸肩。

他將她小心莊重的抱出來，輕聲安慰：「念念不要怕，哥哥不會真的傷害你的。」

「哥哥只是，要裝的崩潰一點。」

含笑，在她額頭落下了一個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