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談話
曹恆在許都沒有待幾天，他其實不怎麼喜歡許都。
這次沒有再遇見禰衡了，據說曹操把他送走了。
曹恆也沒有問禰衡的具體去向，那與他沒有關係，他和禰衡又不熟。
曹恆在許都也見過荀彧一兩次，他看起來倒是與以前沒有什麼區別，進退有度，恪守禮儀，還是大家心中的君子典範。
曹恆沒有同他敘舊，也沒有針鋒相對，只是道不同不相為謀罷了，說曹恆真的有多討厭荀彧也不盡然。
只是曹恆走之前，荀彧主動來了一次。
「荀令君來此有何貴幹？」
「許久不見，來與侯爺敘敘舊罷了。」
曹恆修長的手指漫不經心的轉著茶杯，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心中暗自猜測荀彧的來意。
如果是幾年前，荀彧來曹恆怎麼說也會好酒好菜的招待一番，畢竟那時他們關係莫逆，但是現在的情況大不如前了，他們的關係不說降至冰點，但也和陌生人無二。
「荀令君有什麼大可直說。」
畢竟曹恆確實不知道該跟荀彧說什麼，他們似乎沒有什麼共同話題。
荀彧怔了片刻，然後才說道：「侯爺不管怎麼說都是頂頂好的人，為何對於天子就有如此大的偏見？」
「本侯何時對於天子有過偏見？」
荀彧抿了抿唇，語氣帶著幾分糾結。
「那侯爺覺得主公可以走到哪一步？」
「封侯拜相不成問題。」
「只是封侯拜相嗎？」
曹恆聞言語氣帶上了幾分玩味。
「令君覺得他可以走到哪一步呢？或者說......令君希望他走到哪一步呢？」
荀彧面沉如水，一雙眼睛就這麼看著曹恆。
「封王，甚至......」
「但你並不希望他會如此對吧？」
曹恆直接將荀彧的心思點明，或許是曹操現在的勢力比歷史上同時期的時候強多了，所以他的野心也比歷史上暴露得更早一些，在那些迂腐的人眼裡，曹操對天子不敬就該除掉，但是對比一下董卓郭汜等人，曹恆覺得曹操好很多了。
「但是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只有強大的領導者才能帶領一個國家走向強盛，但天子已經做不到了。」
曹恆口中的強大自然不是指武力，而是各方面的東西。
「就算是天子自由，但是他也鎮壓不了這麼多的豺狼虎豹，更別說庇護他的百姓。」
此話一出，荀彧臉色有些不好看了。
「武平侯此言過了。」
「這本來就是實話不是嗎？荀文若，你讀了這麼多年的書白讀了，半生所學就是為了一個只喜歡權術的少年，值得嗎？」
「我是漢臣。」
曹恆聽見這句話是肉眼可見的煩躁，甚至有點想要抽刀直接把荀彧嘎了的衝動。
這是個什麼死腦筋啊，其實在對於三國有限的記憶中，曹恆是挺敬佩荀彧對漢朝的忠誠的，但是真正面對荀彧的時候，那就真的很惱火了。
「我也是漢臣，我只是不像你那般愚忠。」
談話間，火藥味已經濃了起來，說實話，曹恆不知道荀彧究竟是來做什麼的，難道是專門來找他吵架來了？
「可你卻是一個不忠的漢臣。」
「不，我一直都很忠誠，只是我忠誠的對象不是天子罷了。」
曹恆呼了一口氣，語氣平淡的說道：「吾之志是匡扶天下，不是匡扶劉氏。」
「我想要過上太平的生活。」
「河清海晏，時和歲豐，山河無恙，煙火尋常，這才是我的追求。」
「荀文若，我們一開始想要的就不一樣，你不用來說服我，我也覺得沒有必要說服你，各自安好吧。」
說到最後，曹恆的表情是發自內心的平和，他曾經和荀彧也是不錯的好友，但是現在確實回不到從前了，所以，大路朝天，各走一邊，盡量不要打擾就是對彼此最好的。
不管荀彧最後是怎麼想的，但是最後他只是表情平靜的向曹恆行禮，然後離開。
第二天，曹恆離開了許都，但是這次曹恆選擇了坐馬車，一是因為曹謙還是個小孩子，經不住長時間在馬背上顛簸，二是曹謙此行在許都收穫了不少的東西，這些東西都夠裝滿一輛馬車了。
所以曹恆這次回來雖然給許都眾人帶了不少珍貴的禮物，但是總體來說也沒有虧，甚至還賺了不少。
曹恆離開時沒有讓任何人來送，他不喜歡離別時的氛圍。
只是曹謙卻是注意到了這個問題。仟韆仦哾
「爹，為什麼叔叔伯伯們不來送你啊，他們是不是不喜歡你？」
「我讓他們別來的。」
曹謙可愛的歪了歪小腦袋。
「可是爹爹不是說一般情況下這種話都是口是心非嗎？叔叔伯伯都這麼直嗎？」
「那要看情況，比如這種情況，我沒有口是心非。」
「哦。」
曹謙點點頭。
「但是爹爹，要是有一天叔叔伯伯討厭你了，你會怎麼辦？」
曹謙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澄澈，但此刻語氣很認真。
「會難過吧。」
「要是他們要傷害爹爹呢？」
「那不可能。」
「如果他們討厭爹爹了，其實還是有可能的吧。」
曹恆伸手在曹謙小腦瓜上揉了兩下。
「我的意思是他們傷害不了我，你爹可是很厲害的。」
「可我聽說過一句話，飛鳥盡，良弓藏。」
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對上了曹恆總是帶著幾分笑意的雙眸，帶著遠超這個年齡的思慮。
「可是我有著毀掉他的一切的能力，而我本身就是他強大的一塊拼圖。」
對於這個志向遠大的兒子，曹恆總是很坦誠，因為曹恆總是覺得他懂的很多，他的聰慧甚至超過了很多的成年人。
聞言，曹謙的臉色帶上了幾分憂慮。
「可是我沒有爹爹那麼厲害怎麼辦？那我是不是很危險？」
「你可以指使別人去做，而且，我會支持你的。」
聽到曹恆的話，曹謙臉上帶上了幾分若有所思。
「不管我做什麼，爹爹都會支持我嗎？」
曹恆點頭，道：「只要不是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曹謙滿意了，然後對曹恆說道：「那爹爹回去給我寫個保證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