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失我者永逝

「開始幹活，你們大隊的人去調取監控了沒，這倆人什麼時候回家的，報警人筆錄做了沒有？」老梅熟練的問道。

「監控顯示，這女的昨天一整天都沒出門，男的是凌晨3點左右回的家，根據周邊鄰居反應，他們在凌晨3點40分左右有過爭吵，甚至有摔東西的聲音，但也只持續了幾分鐘，然後報警人是凌晨5點47分報警說聞到焦臭味，我們消防站6點06分到達處置的火災.....然後」小黃話沒說完，孫大接過說道「有沒有可能是他們晚上發生了爭吵，然後女的生氣想自殺，點燃客廳可燃物，然後躺床上去了，結果男的被燒醒后，本能的想逃生，由於吸入大量一氧化碳，導致乏力沒有打開玻璃推拉門？」

老梅當場進行了質疑「火災基本只有客廳區域過火，而且如果說女的想和男的一起被燒死，為什麼在點燃客廳后還要將木製推拉門關上？小周，你去看看屍體特徵」

我極不情願的又走到床邊，目光不由自主的瞟了一眼地上的死狗，隨即移向床上，遍觀察遍說道，「女屍大概20來歲，雙腿呈微彎曲，平躺於床右側靠木製推拉門處大概20厘米，雙目自然閉合，面部表情自然放鬆狀，鼻口腔內部有少許煙塵跡，赤裸上身，雙手成斗拳狀護於胸前，下身......呃只有個內褲，裸露軀幹無明顯外傷、火燒痕。」

「男的呢」梅哥追問道。

我走到玻璃推拉門處邊看邊說道「玻璃推拉門上有明顯的手掌劃過痕迹，劃過痕迹結束的位置正好是男屍左手卡住的位置，男屍大概也20來歲，雙目呈緊閉狀，面部表情痛苦，鼻口腔內煙塵較重，單膝跪地，上身赤裸，下身也只有一條內褲，背部有熱輻射炙烤的紅斑，其餘裸露軀幹無明顯外傷。

「床頭櫃和床上有些什麼東西喃」孫大隊用他特色的陝西普通話問道。

「床上沒有什麼其他的東西，就是一些衣物和床上用品而已，床頭柜上有2包香煙，一包細的一包粗的，一把打火機和兩部正在充電的手機」小黃說完，便向我走過來小聲的問道「周哥，你說他們口中有煙塵是怎麼回事呢？」

小黃的聲音如燕語鶯聲般好聽，帶過來的風也有一股淡淡的柑橘香味，雖然帶着口罩，但是也能隱隱約約聞到一點，就像哪個什麼……我隨即抑制住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清了清嗓子說道「如果一個人死前發生的火災，煙塵會隨着熱氣流在整個屋內漂浮，而人的呼吸強弱會決定煙塵的吸入量，當煙塵通過鼻腔進入氣管的時候，多少會有一部分會殘留在口腔深處的咽喉部位，而且一般女孩子睡覺的呼吸沒有男孩子強，況且這個女的在床上幾乎沒有掙扎，所以口腔內只有少許的煙塵，而這個男的由於有起床和推窗的動作，呼吸量自然比女的大一些，故而煙塵吸入就多了。」

「那也就是說火災發生前這兩個人是沒有死的？那是不是可以排除他殺後放火的情況了？」小黃接過我的話問道。

「原則上可以這樣理解」我話音剛落，派出所的人也都進來了。

「你們這邊有沒有什麼發現？我們所上剛剛聯繫兩個死者的家人和朋友了解情況，這兩個是夫妻，去年結的婚，男方中專畢業，在一個越野車俱樂部上班，工資也就3500左右，有網上賭博的習慣，欠了15萬外債，父母都是鄉下的，所以目前只還了一部分，這個房子是男方租的，還欠房東2個月房租還沒給，

當時說的這個月底給，也就是下周一，男方的家人正在從外地趕過來的路上。女方家庭條件不錯，在美國有留過學，目前沒有上班，女方父母很反對他們兩個，兩人結婚後也沒有辦酒席，女的過年期間和家裏人鬧翻了，後來就不怎麼聯繫了。哦還有，這個男喜歡喝酒，一周大概要喝4次，昨晚就是和朋友喝酒到凌晨2點40左右過才走，我們同時也問了昨晚和男方喝酒的朋友，都說他昨晚沒有什麼不正常的言語行為。」民警把大致情況給我們說了一遍。

「你們把這兩個手機拿去查一下有沒有什麼重要信息」老梅對派出所的人說道。

「我這邊有發現，我把這邊的燃燒殘留物進行了清理，你們看，有很多沒有完全燒熔的口紅底座、玻璃狀體物、圓盤狀物、指甲刀、小刀片等等，說明這個地方是這女的化妝的地方，而且還有電吹風等常用電器，說明一堆燒毀物裏面肯定也會有插線板，根據這個房間燃燒煙熏痕迹來看，很有可能這個地方是最先起火的部位，但具體是什麼還需要一點一點的慢慢尋找了，拿點水打個燈過來」老王激動的說道。

水洗法，火災現場勘驗最好用的一種手段之一，通過用乾淨水慢慢沖洗被煙塵附着后的一些火燒熔融物，使其能更清晰的看出一些火燒后的物理特徵。

「梅處長，王哥哥，你們慢慢弄到，我區上還有會議，我先去了，中午我給你們安排了，下午開完會再過來陪你們，辛苦啦」孫大說完便走了出去。

我喜歡這個男的說話語氣，急促中帶的那中無奈語氣總是讓我想笑。

「蘋果手機實在是破解不開，我們詢問了他們的朋友，男的微信朋友圈沒有什麼不正常，這個女的朋友圈設置成了三天可見，且朋友圈簽名改為了「失我者永逝」」。一個民警急沖沖趕進來說道。

「失我者永逝」？難不成真的是這個女的想死？和家裏鬧翻，有大額欠賬，找個男人又愛醉酒，房租也給不起了，這麼晚回來還吵架，於是趁酒喝多睡著了點燃家裏，想一起死？正當我思緒亂涌的時候。

「那狗為什麼不叫呢？」大隊的另一個男的調查員海鵬問到。

「這種寵物犬一般在主人身邊不會亂叫的，況且長期生活在這種城市裏，早已沒有狗警覺的天性了，如果說點燃客廳沙發、茶几或者桌子這些可燃物，前期的燃燒會降低空氣中的氧氣飽和度同時釋放大量的一氧化碳和有毒煙塵，在你被燒死之前可能已經一氧化碳中毒深度昏迷甚至死亡了，所以狗也很有可能是一氧化碳中毒后被才燒死的」老梅用他沉穩的語氣說道。

我感覺的老梅說的已經把一切問題的根源指向了這個女孩，但又隱隱約約覺得有點不對勁，可總是想不到哪裏不對，放火后關閉木製推拉門也合情合理，畢竟怕燃燒產生的聲音吵醒男的，所以這個關閉木製推拉門的行為並不能否定女的沒有自殺動機。

房間內的氣氛陷入了一種死寂，偶爾能聽得到老王在一邊小心挖刨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