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 新人（下）
老頭吃錯藥了？
這是易鋒的第一反應，掛掉電話后也是怔怔出神，基本沒了趕緊練級早點拿上悔恨的心思。
琢磨半天，易鋒還是關掉電腦，收拾收拾準備出門。
老頭的面子還是得給的，再說他也好奇是啥樣的新人，竟然還需要他親自出馬。
按照常理來說，今年十一中有重新崛起的徵兆，大可不必擔心招新工作如去年那樣艱難，莫非十一中的球探部門又拉垮了，這才開始就遇到大難題？
見面地點在一家川菜館，看一眼地址，老招牌呀！
易鋒嘴角抽幾下，還是攔一輛計程車上路。
有好久沒吃過真正的川味了？
易鋒仔細思索，震驚發現自己竟然記不起具體的日期，上一次球隊聚會歡送高三學長們畢業，也只是點了整桌子的菜看着流口水，最多悄咪咪夾幾筷子解個饞而已。
其實球員們都是知道，偶爾來上一頓好吃的，基本不會有較大的影響，但習慣就是習慣，人從來就不是自律性很強的生物（饞嘴），有一頓就有兩頓，有兩頓……
易鋒倒不會苛刻到每頓都吃營養餐，那是聖人才會做到的事情，他每天都能吃到老媽專門炮製的口味甚佳的菜肴，但包括食材調料基本都在允許的範疇。
……
推開包廂門，易鋒頓足一下，感嘆好一條竹竿！
他如今兩米零一，體重96公斤都被人稱為竹竿，但眼前這小子才是真正的竹竿吶！
「來，過來坐。」
盧指導很熱情，也沒再擺出學校里的正經面孔，一邊招呼易鋒一邊做着介紹。
易鋒和這明顯是一家人的三位打過招呼，然後仔細看着今天的主角，名叫趙言柏的小孩。
嗯，第一印象是信心十足，眼睛也炯炯有神，以肉眼測量，至少要比他還高上幾公分。
他心裏大致了解了一些，示意自己已經用過午飯，然後點了一杯清茶好整以暇坐着。
有些意外的是，主要還是趙言柏再說，他的父母反而成了陪襯，易鋒聽了幾句，發現這小子看來性格很好，說話邏輯性還算嚴密，不失自信又不會讓人感覺咄咄逼人。
這是還在談條件？
他肯定自己沒有聽過這個名字，轉頭又想自己也基本不關心初中層面的事情，索性安靜坐着旁聽。
果然如他所想，對方擔心的是位置問題，或者說，對方雖然在初中一直打五號位，但想法卻是高中階段轉到四號位上。
理由很清晰，身體正處於發育期，移動速度快敏捷性強，而且有一手不錯的中投。
喲，易鋒挑挑眉，這話聽着咋那麼熟悉喃？
「易鋒，你咋看？」
對方擺事實講道理，不時提到易鋒也是正視他，顯得信心很足；盧指導叫來易鋒本就有商量的意思，幾句話后將直接將問題拋給他。
看來，已經談了不久。
易鋒看一眼基本準備撤席的菜肴，點點頭輕鬆道：「不錯呀，反正盧指導你是曉得的，我一直想打三號位。」
盧指導轉頭看他，片刻后易鋒才聳肩：「今年老崔畢業，內線基本就剩李鑫、王博來和我。」
他正色看向趙言柏：「位置是有的，無論四號位還是五號位。你要真有實力，將我們幾個全部擠到五號位也不出奇。」
旁邊的趙言柏父親微笑插話：「易隊長這話說的，我們言柏就是擔心球隊不能給他好點的定位，
我們做父母的也希望他能健康成長，還望理解理解。」
易鋒回以微笑：「叔叔做哪行的？」
聽說對方做生意的算是個體戶，易鋒也是微笑：「看嘛，咱家也是個體戶，話說現在沒那經濟條件，也很難培養出優秀的運動員，我敬叔叔一杯。」
他端起茶杯敬了一下，然後正色道：「叔叔應該聽說過咱們十一中，師資條件這些硬件就不說了，單說我們籃球隊。」
他轉頭又看向趙言柏：「球隊里呢，競爭是難免的，一團和氣的球隊基本都是魚腩，對吧？」
趙言柏點頭，眼神炯炯看着易鋒。
易鋒同樣看着他的眼睛：「良性競爭一直是咱們十一中的傳統，不說盧指導領導的教練組經驗如何，單單十一中的名字，就能保證任何人在學校都能公平競爭，所以我剛才說，能夠把我們幾個內線擠到五號位，只會是你的實力體現，沒有其他的原因。」
他顏色逐漸凌厲起來：「當然，你得有那份實力，這是前提；我馬上高三，也希望球隊能夠有很大的補強，趁著最後的機會沖一次。趙言柏，多的話我不說，你有本事，將隊長核心搶過去我也也保證輔佐你打好所有比賽。」
趙言柏眼睛一亮，鄭重回答道：「謝謝易隊。」
易鋒莞爾。
他舉起茶杯和幾人示意，喝一口再告罪一二，直接告辭離開。
這小子可以啊！
出得川菜館等車的功夫，易鋒還在回想趙言柏的那雙眼睛，一陣的樂呵。
看體型，怕是90公斤頂天了，身高超過兩米零五，自信哪來的？
他不曉得哥哥被稱為球霸，對抗拉滿才是最大的原因嘛？
不過易鋒很欣賞這份自信。
運動員嘛，哪怕是學生運動員，沒有一定的自信也多是鏡中水月，就如楚陌，如果一直是那麼靦腆，半天都榨不出個屁來還咋個比賽？
至於趙言柏的挑戰？
他很是期待，連心底都隱隱升起重新拿起籃球，踏上球場的想法。這小子看那自信樣，不上場稱量一番實在對不起跑這一趟。
……
趙言柏的事情只是一個小插曲，易鋒甚至沒有繼續關注他是不是選擇了十一中，他繼續鹹魚，每天陪着老黑刷刷刷，尤其是花費三天功夫做出變數不錯的悔恨之後，從地獄第一幕砍到第五幕，那叫一個興緻沖沖。
不過這破遊戲的爆率，着實玄學。
總體說來，相比被焊死在非洲人範疇的老黑，他的臉要白上許多，但易鋒懷疑很多遊戲是不是都有隱藏設定，就是基本不怎麼爆出本職業的裝備。
他第一個弓馬號，直接出了28雖然可以做剛毅，那算是個萬金油的符文之語，尤其適合傭兵穿戴，但起了聖騎號，很是打出幾件過渡甚至是畢業的好裝備，全他么都是法系用的！
很是無奈啊！
不過看一眼旁邊肝時更長的老黑，還在苦兮兮操縱着他所謂「變身性加強」的冰法一路追逐著邪惡地帶，總共也沒出幾件像樣的東西，心裏又感滿足。
嗯，這叫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假期慢慢過去，易鋒的鹹魚時間也被打斷幾次，一次是實在經不起嘮叨回了鄉下看望姥姥；一次是以前初中的老同學非得說聚聚吹吹牛，好在耽擱時間不長，就當鹹魚時間的調劑了。
然後有一天，易鋒就突然想到了籃球。
或者說，有一天不經意看到一個新聞，就有些懷念籃球了。
新聞里，廣東的當家核心球員加西亞，宣佈主動結束和球隊還餘一年的合同，回歸西班牙母隊效力。
這相當於退役宣告的一幕，直接引爆了CBA，無數球星送出祝福，一時間屬於長草期的籃球界也是掀起一陣陣的波瀾。
加西亞?胡安?佩德羅，現年36歲，司職得分後衛，效力廣東14年，作為主力隨球隊總共奪取三座總冠軍獎盃，生涯拿下兩屆得分王，十次入選全明星，先後五次入選最佳陣容，其中兩次躋身一陣。
他突破犀利，既可作為終結點又能夠自主發起進攻，十餘年來一直佔據着廣東的外線核心位置。只是近幾年傷病纏身，加上年齡增長，他的打法也逐漸偏向外線投射，三分越來越神准，作為進攻發起點的時候卻是越來越少，算是廣東的精神領袖。
易鋒還記得去年梁指導提過他大病初癒不太敢做動作，沒曾想這才一年時間，對方就直接宣佈退役了。
但加西亞無疑擁有一個輝煌的職業生涯，廣東在他的帶領下也一直躋身強隊之列，退役后一件伴隨退役的球衣，是免不了的。
至於CBA名人堂？
易鋒一直對CBA抄襲對面的很多東西頗有微詞，但不得不承認對於球員來說，這些轉身之後的榮耀也是莫大的榮譽。
運動員追求輿論焦點，渴望萬眾矚目的虛榮心不比娛樂圈的俊男美女差上多少，只是更多的需要真才實學，憑藉實力才能得到。
依照加西亞對廣東的貢獻，加上他的整體數據和名譽，入選名人堂應該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易鋒感覺該摸摸籃球了。
他至今對自己的籃球之路都不甚清晰，最大的理想當然是帶領十一中奪取明年的全國冠軍。但在這一刻，尤其是看到加西亞算是榮耀轉身的這個時刻，他是真正第一次考慮到自己的籃球生涯。
是的，沒了多少足球的成分。
他不止一次和隊友甚至教練說過，他愛足球，甚至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敢去綠茵場轉悠，不敢主動打電話給曾經的教練和隊友，就是怕控制不住自己，重新回到那片熟悉的綠地里奔跑。
他算是足球天才。
但早在兩次止步國賽的時候，他就經常懷疑自己這天才的名頭有多少水分，然後對比那些出類拔萃的明星球員，黯然發現原來所謂的天才，也是有着級別劃分的。
而他，好像是屬於最底層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