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戰水口 董振堂以寡敵眾

余漢謀是保定陸軍軍官學校出身，六期步科畢業，畢業后官運亨通，十年時間，居然由排長升到軍長，成為陳濟棠手下名列第一的大將。

不過，這個名列第一的大將打過的仗卻很少，戰功基本沒有，那些打過仗立過功的人因此看不起他，背地裏給他起了個綽號「余漢無謀」。

余漢謀決心打一個漂亮仗讓看不起他的人閉嘴，當陳濟棠找他商量問他要不要與紅軍開戰時，余漢謀極力主張開戰，並自告奮勇帶兵出征，發現紅軍主力返回蘇區他也選擇不撤退，「把赤匪教訓一頓再走。」

6月29rì，前方傳來消息，一部紅軍正向南康前進，兵力大約三個團，余漢謀於是率領第一軍的第一師、第二師第五團，軍屬第二教導團一共六個團的兵力向南康前進，尋找這部分紅軍戰鬥。

7月1rì下午，在南康、大廋之間的池江，余漢謀與南下的紅三軍團接觸了，雙方開始交火，一陣戰鬥之後，紅三軍團後退了。

初戰告捷，余漢謀得意洋洋，7月2rì拂曉，他指揮部隊繼繼進攻。

1rì下午與余漢謀戰鬥的只是紅三軍團的前鋒，發現對手實力強大，他們急忙後撤，並立即把敵情向軍團部報告。

得知余漢謀的主力就在池江，彭德懷命令部隊急行軍趕往池江，力爭在池江聚殲余漢謀的主力。

一場大戰開始了，紅軍向粵軍發起了一波又一波的衝鋒，粵軍毫不示弱，一面堅守陣地，一面派出部隊向紅軍實施反衝擊。

戰鬥到下午四時，余漢謀被擊潰了，殘兵敗將向著大廋拚命逃竄。

彭德懷指揮部隊追擊余漢謀，一直追到大廋城下，把大廋城團團圍住。

其他紅軍紛紛趕來，3rì，紅一軍團向駐守梅嶺關的粵軍一個團發起進攻，經兩小時戰鬥，擊潰粵軍奪取了梅嶺關，並乘勝追到大廋城下，不久，紅五軍團也趕到了大廋城下，

小小的大廋城被圍得水泄不通。

雖然連敗兩陣，余漢謀依然決定在大廋固守待援，他對守住大廋還是很有信心的，紅軍畢竟沒有重炮，奈何不了大廋的堅固堡壘。

7月4rì，紅三軍團開始進攻大廋，果然，由於缺乏重炮，紅軍在堡壘面前連連受挫，一直戰鬥到7月8rì，大廋仍未攻克。

在余漢謀堅守大廋的時候，陳濟棠制定了一個在大廋城下與紅軍決戰的計劃：余漢謀堅守大廋吸引、消耗紅軍主力，南面粵軍的第二師、第四師、第五師、dúlì第三師在南雄集結，組成南路軍，由李漢魂指揮，由南向北進攻紅軍；北面蔣軍的第14師、第52師在贛州集結，組成北路軍，由霍揆彰指揮，由北向南進攻紅軍，兩路大軍南北夾擊，聚殲紅軍於大廋城下。

接到命令的粵軍開始向南雄集結。

駐守信豐的是粵軍第四師，師長是張枚新，接到命令后，他放棄信豐向南雄前進，7月7rì進抵烏徑。

張枚新的行動馬上被紅軍發現了，**命令：紅五軍團立即向烏徑前進，攔截、消滅張枚新的第四師。

**判斷，紅五軍團在烏徑的作戰，必然會引來南雄和大廋之敵的猛力出擊，烏徑地區將會有一場規模空前的決戰，於是決定停止進攻大廋，只留少數兵力監視，主力向烏徑集中，準備參加烏徑地區的大決戰。

董振堂率領紅三軍團向烏徑前進，8rì上午九時抵達黃坑，得知第四師已於昨夜離開烏徑，正沿着湞水南岸向水口方向逃跑，董振堂當即決定改向水口前進，爭取在水口攔住、消滅第四師。

紅五軍團向水口急進，13時30分，他們在湞水北岸的弱過村與第四師遭遇，雙方開始交火，兩小時戰鬥后，第四師被擊潰，向水口退去。

天sè很快暗了下來，由於不擅長夜戰，紅五軍團沒有繼續進攻，利用這個機會，張枚新緊急在水口及其周圍高地佈防，同時向陳濟棠發電求救。

陳濟棠回電：堅守水口，援軍馬上趕到。

9rì拂曉，紅五軍團的進攻開始了，湞水兩岸殺聲震天，彈下如雨。

紅軍的進攻非常猛烈，第四師抵擋不住，節節後退。

危急時刻，第四師的援軍趕到了，12時，李漢魂率領六個團趕到了水口。

李漢魂也是保定軍官學校出身，與余漢謀同為六期學生，不過李漢魂的戰功比余漢謀多多了，畢業后，李漢魂參加了東征、南征、北伐，身經百戰，戰功累累。

雖然李漢魂「身經百戰、戰功累累」，但由於先跟張發奎後跟陳濟棠，所以官升得不快，直到現在還只是dúlì第三師的師長。

李漢魂看不起戰功為零的余漢謀，對余漢謀的連戰連敗幸災樂禍，得知張枚新在水口遭遇強敵，他立刻率領已經集結到南雄的六個團前往增援，決心在水口打一個漂亮仗，讓余漢謀「看看老子的本事」。

李漢魂在大部村設立了自己的指揮部，指揮部隊向正在進攻的紅軍反撲，他的能耐確實比余漢謀大多了，進攻組織得很好，打得紅軍步步後退，陣地一個接一個丟失。

余漢謀打仗時把空軍忘了，李漢魂可沒有忘，他發電報召來了戰鬥機，指揮它們向地面紅軍掃shè、投彈，地面上硝煙四起。

混編后的紅五軍團實力大減，雖然下轄紅3軍和紅13軍，但實際兵力並不大，八千餘人而已，相比之下，粵軍卻有十個團，一萬五千人。在粵軍空地火力的猛烈打擊下，紅五軍團傷亡慘重。

在五軍團的軍團部，求援電話一個接一個打來，董振堂把預備隊一個接一個派出去。

一直戰鬥到下午六時，董振堂的預備隊消耗殆盡，但是李漢魂仍在全力猛攻，企圖在天黑前徹底打敗董振堂。

危急時刻，陳毅率領dúlì第三師、第六師、三團趕到了。

陳毅的到來讓董振堂鬆了一口長氣，他把dúlì第三師、第六師派出去穩定陣地，把三團留下來充當預備隊。

劉永義帶來很多白面做的大餅，他叫人挑了兩擔，親自帶着送來軍團部。

董振堂對劉永義的大餅非常喜歡，下令把大餅分給大家，同時問還有多少。

「還有很多，我帶了一百擔呢，足夠大家飽餐一頓的。」

「太好了，這些大餅太重要了，比武器彈藥還重要，吃了這頓大餅，弟兄們一定jīng神百倍，明天打敗敵人沒有問題。」

「肯定沒有問題，因為有董總指揮呀。」劉永義什麼時候都不忘了拍馬屁。

「靠大家，靠大家，哈哈哈哈。」

董振堂向**發電：陳毅部到達水口，五軍團的危機已經解除。

**回電：堅守陣地吸引敵人，一軍團和三軍團將在明天拂曉到達水口，屆時三個軍團合力出擊，聚殲粵軍主力於水口。

回到團部，劉永義叫人把大餅送去軍團部，同時命令部隊就地休息，養足jīng神。

晚上十點左右，關秋紅帶了一個人來見劉永義。

帶來的人叫丁友坤，剛剛跟劉永義學過做生意，他向劉永義報告：粵軍的指揮部設在湞水北岸的大部村。

「早晨我挑了一擔粽子到大部村賣，幾個白匪過來跟我買粽子，他們閑談的時候聽到他們說，他們是『南路軍總指揮部』的人。」

「『南路軍總指揮部』？具體位置你知道嗎？」

「知道的，他們走後我挑起擔子跟着他們，找到了他們的『南路軍總指揮部』，那裏跟蜘蛛網似的，好多線從裏邊伸出來，房頂上還立着鐵樹枝。」

「你畫一下吧，把大部村，還有指揮部畫出來。」

劉永義攤開一張白紙，再把鋼筆遞給丁友坤。

丁友坤握起鋼筆在白紙上畫了起來，他的手抖得厲害，線條一陣粗一陣細，好幾次險些把筆尖弄折了。

「在地上畫吧。」劉永義把鋼筆收了回來。

大家移開桌椅，騰出了一片空地。

劉永義卸下一把刺刀遞給丁友坤，丁友坤用刺刀在地上畫了起來，這回他熟練多了，一陣就畫出了大部村，並標出了指揮部的位置。

「丁同志還知道一條小路，可以越過敵軍防線直插大部村。」關秋紅說道。

「一條小路？」劉永義來了興趣，他讓丁友坤把這條小路也畫出來。

丁友坤畫了起來，這條小路在大部村的西北面，翻過屎麻嶺和當面嶺。

「這條小路原本是砍柴人開出的一條山路，非常難走，前些rì子由於陳濟棠封鎖了大路，想跟紅軍做生意的地主們想到了這條小路，他們出錢修這條小路，現在挑着擔子走沒有問題。」丁友坤說道。

「地主出錢修這條小路？就是說，陳濟棠搬起石頭砸了自個腳，哈哈哈哈。」

劉永義叫來李得田，幾個人商量一陣，擬定了一個「全團出動，偷襲大部村」的計劃。

劉永義拿着計劃去找董振堂。

得知有小路直插大部村，董振堂高興極了，這下好了，能打一個漂亮仗。

董振堂叫來幾個參謀，商量一陣后，擬定了一個「明天中午十二時，三個軍團全線反攻，然後三團偷襲大部村」的計劃。

劉永義對這個計劃並不滿意：一個功勞三個軍團分，分到自己頭上沒剩多少。

劉永義勸說董振堂把反攻時間提前到拂曉，理由是：天一亮，一軍團和三軍團就會被敵人發現，然後敵人就會逃跑，偷襲總指揮部的戰機就失去了。

劉永義的建議有一定道理，董振堂思考起來。

劉永義趁熱打鐵，他把嘴巴湊到董振堂耳旁，壓低聲音說道：「提前反攻，功勞就全是我們的，董總指揮以後說話就有了份量，季……季總指揮現在還在大牢裏，大家都想把他救出來，獨力打嬴這一仗后，董總指揮代表大家再去找**，為季總指揮說情，**看在董總指揮和我們戰功赫赫的份上，很可能會放人。」

劉永義的這個理由說服了董振堂，他決定：反攻時間提前到明天上午七時正。

大家開始重新擬定計劃，把反攻時間提前到明天上午七時正。

「這一仗能不能打嬴，關鍵在你身上，反攻開始半小時后，你的進攻必須開始。」董振堂叮囑道。

「保證七點半打響！」劉永義大拍胸脯。

回到團部，劉永義召集連長以上軍官開會，向大家介紹反攻計劃，並佈置任務。

10rì凌晨一時，三團開始行動，一千多人在丁友坤的帶領下進入茂密的叢林，沿着崎嶇小路向大部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