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驚變

第043場溫泉會所大堂–夜–內

【丁群進入溫泉會所，在大堂內左右張望。會所大堂中人流密集，對方早已不見蹤影。丁群正晃神間，突然看到大堂盡頭的過道口處有一抹黑衣閃過，依稀彷彿是對方的身影。於是丁群趕緊快步跟上，跟着走進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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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4場溫泉會所門口–夜–外

【許衛把車停在路邊的一片陰影下，車頭正對着溫泉會所的大門。許衛望着會所門口正發獃，突然瞅見目標摟着一個女人從會所大堂里走了出來。

【許衛急忙掏出手機，切換到錄像模式，調好焦距，將對方的一舉一動錄了下來。只見手機屏幕里，那個女的挽著目標的胳膊，整個身子半倚靠在王和輝的身上，兩人還不時地說着什麼。聊到高興處，那個女人還親了目標一口，顯得十分甜蜜。兩個人說說笑笑，向著停車場走去，消失在視野中。

許衛：（自言自語）這女的怎麼這麼眼熟啊？

【許衛抓了抓腦袋，突然想到了什麼。他打開微信，點開了丁群的頭像。看着手機屏幕上現實的丁群的全家福，許衛發現，那個女人正是丁群的妻子葉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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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5場溫泉會所門口/廂式貨車內–夜–內

【許衛坐回車裏，抓着手機，思慮再三，還是放棄了給丁群打電話的念頭。許衛放下手機，望着窗外，陷入沉思。

【這時，丁群從大堂里跑了出來。他打開車門，一屁股坐上副駕駛位，拿起礦泉水咕嚕咕嚕地往嘴裏灌。

丁群：真倒霉，一進去就不見人影了。你在門口看到什麼了嗎？

【許衛欲言又止，他盯着丁群喝水的樣子，說道。

許衛：一晚上沒吃飯，餓死了，咱們先去吃點東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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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6場燒烤攤–夜–外

【許衛帶着丁群來到附近的一處燒烤攤，許衛拉着丁群坐下。

許衛：老闆，麻煩把這裏收拾一下。

老闆：好嘞，來了。

【燒烤攤老闆麻利地處理了一篇狼藉的桌面，隨即掏出一條髒兮兮的抹布快速地將桌子抹了一遍，繼而掏出噴壺，噴上一遍洗潔精，最後又掏出一條相對乾淨的抹布將桌面抹乾凈。在老闆收拾桌子的時候，許衛對着老闆口述點菜。

許衛：烤韭菜、茄子、五花肉、鴨胗、牛肉各來四串。秋刀魚和生蚝各來兩串，麻煩快一點。

老闆：好嘞。

【燒烤攤老闆收拾完桌子，就離開了。

【許衛從膠袋中掏出一罐易拉罐裝的啤酒，向著丁群示意了一下。

許衛：喝點？

丁群：不了，上次難得喝了點酒就出事了，不想再碰這玩意兒。

【許衛拎起膠袋，搖晃了兩下。

許衛：總共就四罐，一人兩罐，醉不了的，放心吧。

丁群：好吧。

【許衛將易拉罐扔向丁群，丁群張開雙手接住。

丁群：（疑惑地）還是冰的？你挺會享受的嘛。

【許衛率先打開，舉杯。

許衛：先喝一個，解解渴。

【許衛深深地喝了大半罐，滿足地長嘆了一口氣，把易拉罐拍回桌面。丁群口中也十分乾渴，緊跟着也悶了一大口。

許衛：工作中，我最討厭的是蹲點，最喜歡的也是蹲點。知道為什麼嗎？

丁群：為什麼？

許衛：最討厭蹲點，當然是因為在蹲點的時候不能喝水啊。

不然憋不住去上廁所的時候，目標跑了怎麼辦。

丁群：那為什麼又最喜歡呢？

許衛：那自然是因為現在啦。一天沒喝水了，再來杯冰啤酒，簡直像上了天堂一樣。

【丁群端起易拉罐，自己又大大地喝了一口。

丁群：確實，得承受辛苦才能體會到幸福，這種憋壞了后突然得到釋放的感覺，跟我們寫故事非常像。

許衛：誒，喝酒怎麼能沒規矩呢？你以為這是喝可樂啊？自斟自飲那叫喝悶酒。難得有人一起，得互相敬著來。

丁群：（略有無奈地）聽你的，聽你的。

許衛：來，咱們哥倆走一個，慶祝我們的相識，以及，配合默契的一天。

【許衛高高舉起易拉罐，像一個壯士在和壯行酒那般，慷慨激昂，儀式感十足。丁群見狀，也只得配合，同樣高舉易拉罐，氣勢激昂地與許衛碰杯。

丁群、許衛：干。

【兩人將易拉罐中剩下的半罐啤酒一飲而盡。許衛將罐子捏扁，往地上一扔。丁群作勢要撿，許衛攔住他。

許衛：別忙活了，老闆會收拾的。

【說話間，許衛從膠袋裏把剩下的兩罐啤酒掏出，依次擺在桌上。許衛將第一罐啤酒沿着桌子向著丁群的方向滑了過去，緊接着「啪」的一聲，打開了自己的那一罐。

丁群：可惜，最後還是被他給跑了。

許衛：沒事，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他在明，咱們在暗，明天鐵定能逮到他，放心吧。

【丁群沉默，拿起啤酒，示意了一下，淺淺地喝了一口。許衛也跟着陪了一口。

許衛：誒，跟我說說你的家庭吧。

【說到家庭，丁群的臉上頓時洋溢着幸福的光。

丁群：我女兒乖巧懂事，學習上從來都不需要我們去操心，成績一直都是年級前幾名。而且還特體貼人。每年一忙起來，我都不記得自己的生日，但是她總是記得，又是蛋糕又是禮物的，可貼心了。

許衛：能教出這樣乖巧的女兒，你老婆也一定很賢惠了？

【丁群的眼中歡樂的神采頓時暗淡下來，他無意識地避開許衛的眼睛。

丁群：（喃喃自語）我的老婆，那是當然。

【許衛見狀，趕緊舉起啤酒，往丁群擺在桌面上的啤酒上一碰。

許衛：來，喝酒！

丁群：喝酒！

【許衛喝了一口，放下罐子，卻發現丁群長仰著頭，將易拉罐中的啤酒一飲而盡。丁群學着許衛的樣子，將易拉罐捏扁，很豪氣地扔在地上。

丁群：其實也沒什麼可抱怨的，不是嗎？至少這個家完整的，至少雯雯能有一個健康的成長環境，這就足夠了。

許衛：你真的很愛女兒。

丁群：其實也不怕你笑話，我跟我老婆是相親認識的。按她的話說，像我這樣的宅男，能娶到她這樣的女人，已經是我祖上積德了。（頓了一頓）也是，在當時，像她這樣年輕貌美又愛交際的姑娘，追她的人可不止一兩個。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選擇我，咱們得感恩。

許衛：哥，你緩一緩，可能喝太急了，有點上頭。

丁群：（大手一揮）沒上頭，我清醒得很。你知道我是怎麼開始寫作的嗎？就是因為雯雯去讀寄宿高中了，家裏又變得冷冷清清的。我想着躲到書房裏，自己找點事情做，打發點時間，也好不讓自己那麼孤獨。到現在雯雯高三，居然還寫出了點成績，也只能說是冥冥中自有天註定。

許衛：嫂子平常都不在家的嗎？

丁群：她的活動很多。結婚前她就是社交達人，結婚後依然閑不住。自從我的書被初版，開始賺錢了之後，她說不想受老闆的氣，就把工作辭掉了，到處旅旅遊，健健身，跟各種各樣的小姐妹們約好了這裏玩一下，那裏玩一下，基本都沒在家裏，也不管我幹什麼。不過也好，只要她不做對不起這個家的事，玩玩就玩玩吧，無非是花點錢，沒什麼大不了的。

許衛：哥，你也不容易啊。我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丁群：什麼話？說吧，咱們哥倆，沒啥好顧忌的。

許衛：哥，你有沒有擔心過，萬一，我是說萬一，她要是在外邊有人了呢？

丁群：不會的。你知道為什麼我這麼篤定嗎？

許衛：哥，你說。

丁群：因為，她至少還是個理智的人。不用上班，成天旅遊，刷朋友圈照片，那都是我在掏錢。現在她都這把歲數了，要是離開我，她得去哪裏找下一個願意這樣養她的冤大頭？

許衛：所以，哥，咱不怕她，對吧？要是她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那咱也不怕，對吧？

丁群：那當然！為什麼要怕她？馬克思曾經說過，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賺錢的人是我誒，不是她，你搞搞清楚。

許衛：哥，你這麼說，那我就放心了。其實，我有件事要告訴你。

丁群：不會是你跟我老婆有關係吧，哈哈哈。

許衛：（尷尬賠笑）哈哈哈，不是啦，怎麼可能。

許衛：（頓了一下）哥，其實，我們今天晚上沒有跟丟。

丁群：沒有跟丟？什麼情況，快，快說。

許衛：哥，一開始我擔心你。要不，你還是自己看吧。

【許衛掏出手機，點了幾下，切換到那段錄像，將手機遞給丁群。

許衛：哥，你看。

【丁群接過手機，看了起來。漸漸地，丁群臉色變得一片蒼白，眼神也失去了焦距。

【眼見視頻已經播完，而丁群仍在發愣，許衛用手在丁群眼前使勁地晃了晃。

許衛：哥，哥！

【丁群回過神來，機械性地放下手機，轉過頭，看向許衛，神情顯得有些慌亂。

丁群：不早了，我要回家了，不然萬一被老婆看知道這麼晚了我還沒回來，她又要生氣了。

【丁群雙手在身上的幾個衣兜里機械地胡亂摸索著。

丁群：車鑰匙呢，我的車鑰匙呢。哦，對了，車停回家了。那隻好打個車了。

【丁群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向著路邊走去。

【許衛看不下去，他跑到丁群面前，雙手握著丁群的大臂，使勁地搖晃着丁群。

許衛：醒醒吧，哥，快醒醒！你都已經看見了，又何必自己騙自己呢？否認現實沒有任何意義，咱們想想接下來怎麼辦吧。

【丁群眼神逐漸失去了焦距，他緩緩地轉過頭，面對許衛。

丁群：自己騙自己？自己騙自己？

【丁群的語氣逐漸加強。

丁群：對了，自己騙自己不就好了，什麼事都沒有的，什麼事都沒有的……

【丁群在嘴裏不斷地喃喃自語這句話，掙脫許衛，向著路邊繼續走去。

【許衛於心不忍，再次上前拉住丁群。

許衛：哥！你別這樣。（高舉手中的手機）連我都認出她來了，哥，你難道看不出來嗎？你難道後半輩子要生活在自己編織的謊言當中嗎？

【丁群甩手，拍掉許衛手中的手機。捂住耳朵，嘴裏語氣暴躁。

丁群：別說了，別說了，別說了！

丁群：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

【丁群轉身，面對許衛，視線重新聚焦，神色兇狠。

丁群：都是因為你，我才會這麼狼狽！你不就是想要第一手素材嗎？不就是想要報一個大新聞嗎？好啦，這下如你所願啦！新聞也有了，《網紅作家妻子深夜出軌，作家親眼目睹后選擇原諒，背後的原因令人深思》，哈哈哈，哈哈哈哈，這樣寫一定有不少流量吧。

【丁群仰天狂笑，直笑到透不過氣來。

丁群：好了，許大記者，現在你的目的也達到了，這麼多猛料，夠你寫一篇獨家報道的吧。你現在也不用假惺惺地待在我的身邊了，求求你，不要再來煩我了，好不好！

【丁群推開許衛，獨自一人向路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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