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急回鄉小桑驚變

第六十七章 急回鄉小桑驚變

蟹扇居東海臨沙子洲,常慕人之教化,少年開智之日,暗暗立志化作人中君子!

及長成,而左近混水洞梁強青螯大王積草屯糧,強征水族入伙。世道污濁難自清,暗自思量:雖屬賊寇,更當緊守吾身,機緣終有時而至。深宅洞府之內,機緣豈能從天而降!乃自請巡狩長灘,做了那一標尖殼蟹怪的小頭領。經年擄掠一眾漁家,其志泯然,尤使怨聲載道,臭名昭著之日不遠。時已知少年君子之志去日苦多,心中酸楚。每日劫掠,雖是用強,總算與人交集,聊以撫慰無端逝去的青春,更緬懷少年所立之志向!

為鄉里所患,久矣!某日,遊俠兒負碑至,攜同伴與戰,殺散巡狩之眾,生擒蟹扇。為獲悉水賊之勢,乃縛爾見官。

禍兮,福之所伏!至此,蟹扇始離惡源!為負碑人俠義所感,心中不改之志,終於稍有所償,化作美人!(天生性別,自個兒做不得主!)

此修道者「歷劫」之謂!

其心善,拯援塗炭,雖無犯險,而不辭勞苦,其功甚著!是以,有些小性子,然君子瑕不掩瑜,兼生得可愛,眾人不欲與之較真!偏元寶強奪了她的寶珠碾碎做葯,無法相還,實在筋節,甚至不願元寶再陪一顆相似的,逼得元寶欲哭無淚,只好借花獻佛,送出不曾暖手的寶貝「蝦須鐲」!

時事已了,元寶暢快呼吸著自由的空氣,嘿然揭短道:「蟹家小娘子,莫忘了彙報自個兒當混水洞頭領的事兒,與縣台大人知曉!」

蟹扇在後邊聽得此說,蹙蹙鼻子一齜牙,不屑回答!心想:「城中賊去未久,縣台大人事務繁忙,怎身記得這等小事,且過些日子!」

自海邊收集藥材而回,恰遇賊寇襲城,耽擱半天,元寶實在心憂鄉中父老,當下辭了縣台,斜跨包裹,蹀躞懸刀望城南而去。城門口,小妹靠著紫金竹杖,在此等他!

大山武藝出眾,兼且勇猛無敵,為縣尉招募軍中,做了親兵小校!

莫言遭遇甚是離奇,心中雜念如積水空明,整個人少去幾分儒雅,卻生出許多浩淼出塵之意!失了記憶,直覺科考無望,無心向學,更遣散書童,拜別夫子,隨好友入山遊歷!

元寶自無不允,三人結伴同行。

杳杳山道踏著夕陽,一面古鏡,時而印出唏噓的鬍渣子,時而印出額角的粉刺,小青年摩挲下巴,孤芳自賞,甚是陶醉!三人笑鬧不斷,而鏡子從不離手,小妹都忍不住笑他「堪比出閣小姑娘弄妝」!莫言聞言,毫不在意,更要停下梳洗一番,卻是天色見晚,才相互打鬧著前行!

能模糊望見村口時,已是擦黑!本該華燈初上的村子內一片漆黑,走近,全無雞鳴犬吠!小妹覺得氣氛詭異,她每日傍晚都要將所采山貨送到李家嬸子手中,而這時村口的狗老是沖她狂吠,雞籠里更是一片驚慌!那種莫名心虛的緊張,好似本能,厭惡卻完全無法剋制的情緒,記憶深刻!

今日卻十分安靜,安靜而壓抑。小妹略緊張,漸漸屏住氣息,只聽得身前兩人呼吸凝重,不由得放緩腳步!

既而,家門在望,元寶急惶推門:「爹,阿姆,孩兒回來啦……」其他兩人快步跟上,只在客堂停留。良久,元寶從後院出來。餘光下,一臉失望,可知定是家裡沒人!

元寶取了火摺子點燃堂前油燈,莫言隨手倒了一杯涼茶,而小妹有些坐立不安,昏暗的油燈下,小臉莫名驚慌:「元寶,我覺得氣氛不對,而且……」小妹起身抱住元寶的胳膊,小手有一絲髮顫:「……我好想聞到一絲血腥兒,我怕~怕!」嬌音怯怯若抖,好似黑暗裡蟄伏著什麼太古凶獸。

元寶神色凝重,手輕輕拍了拍小妹,「別怕,萬事有我!」沉而有力,小妹「嗯」的輕哼,靠在他肩頭!

「啪!」

莫言隨手拍死脖子上的小蟲,又撲了撲手上灰常,對小姑娘怕黑,很不以為然:「嘿嘿,別嚇自己,哪兒有什麼血腥!你瞧,這麼冷的天,還有蚊子,真是少見啊!」一句話不痛不癢,閑的無聊!放得仔細,卻真有些小蟲歪歪斜斜的繞著油燈那豆兒似的火苗,當真夏蟲之殤於秋霜,哀嘆!

秋夜寒,吃過飯就該睡了,可家裡沒人,適才前後也不見鄉鄰。這般詭異,十年難遇!家中阿爺阿姆年事已高,可千萬別出什麼意外才是!

沉吟半晌,

「去找師父!」

小妹雞兒啄食似的點頭,心知那壁道長有十分本事,要趁早去才是!莫言是客,自隨主便,接過元寶從門后取出的一桿花槍,中間把手處被摩挲得油亮,該是元寶常用之物!三人熄了燈,各自取了兵器,帶好門,趁著月色繞上後山青陽觀。

拐過衚衕,小妹呼吸急促,心中越發不安,血腥越發濃烈,好似就在近前!說出來又怕莫言笑話,只緊緊抱著元寶一臂,卻發現元寶駐足,對莫言霎霎眼,天黑,兄弟給的眼色,莫言看不清,卻明了其意。挺槍挨著牆緩緩靠過去,泥牆盡頭,莫言驚呼!

元寶二人被嚇了一跳,連忙拔刀趕上,卻見一人蓬頭散發,蹲在牆角,如野獸般撕咬一條狗屍,嘴裡血肉模糊,只是那狗屍已有臭味兒,血凝如膠凍,只怕死了好幾天。被三人打擾,緩緩抬起頭,月光下雙眼瑩瑩如狼,隨手丟下狗屍,起身,魁梧的身軀讓元寶眼熟,小妹更是睜圓了眼,捂著小嘴!

「齊三哥!?」元寶突然不可思議的大叫「你這是……?」

那人不答,仰頭對著月亮一聲如野狼似的長嗥,其聲凄厲,寒徹透心,小妹終於忍不住「哇」的一聲哭起來!只見齊三哥發了瘋的追著三人亂抓亂咬,嘴裡嗬嗬不似生人!三人不敢還手,轉身疾奔,沖牆撞巷,而道左不時突兀衝出村中父老,皆嗬嗬而笑,伸手亂抓!

小妹嚇得哇哇大哭,而腳下卻不慢,畢竟天賦所長!想不到莫言這小子不顯山不顯水,動作敏捷如電,其滑溜全不下於小妹,反倒是元寶常年修道鍊氣,落在最後邊,被抓住衣帶,慌忙解了外衣,手腳並用,連滾帶爬的逃出,只聲大罵莫言不講義氣,腳下越發加緊!

狼奔豕突,拼了老命,將鄉親們甩了百餘步,堪堪進了村前青林子,眾鄉親好似走失了目標,卻對近前的三人理也不理,只在林子外徘徊許久,才慢慢散去!

三人總算逃過一劫,林子里稍作休息,立馬進山入觀見師父!

山路蜿蜒,拐了彎,青陽觀在望,其間燈火通明,門前一對大燈籠下,專擺出一台香案紅燭,供奉金獸吞雲吐霧,清香裊裊!三人不由得精神一震,心中驚恐漸漸淡去,只是一片祥和!深吸一口氣,繞過香台,元寶叫門:「師兄開門,是我孟和子回來了!且與我開門!」

門縫裡,一雙眼睛警惕的往外瞧,見元寶眼中清澈,知其未著道,當下開門,許他三人進入。眾道士集中於大殿,每日講道之處,其燈火匯聚,眾人神色甚是沉悶,憂心忡忡!廣真老道顧不得寒暄,繞著三人正一圈反一圈的轉,仔細打量,看得三人心中長毛,瘮人得緊!

當下對戍陽子搖搖頭,似乎三人大有問題!

戍陽子嘆了口氣,叫過三人,各自取了蒲團,圍一炷燃起黃香盤膝靜坐!指著元寶額角,只見那處起了一個怪異的印記,形如梅花,好似天生胎記,道:「近來村民中了詭異邪法,貧道同廣真前輩多日研究,發現凡有此標記之人,便是中了邪法,白日血氣雄壯,尚可壓制一二,及至午夜,血氣歸於平靜,則泯滅智慧,行如走獸,毫無人性!」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妹左手背上不知何時,多了一支梅花印記,而莫言的卻是在頸項。俱是沾邪之人,心中悚然,紛紛求道長「救命!」。道長續道:

「你三人莫要惶急,」指著那隻裊裊的黃香「此香名為『鎮魂'!有清心安神之效,繞此香而靜坐,收攝心神,便能抵制入魔。只是切切不可入夢,否者,村中之人便是先例!至於此香,這幾日,觀中連夜趕製許多,足敷使用!此法不得長久,卻能解燃眉之急,且安坐!」

三人連忙調整呼吸,漸漸忘我!

元寶不敢怠慢,觀想宇宙,上丹田氣海一點朝陽火精為其道法之根本,和著呼吸微微跳動,而周遭兩人如沐朝陽!小妹修道日久年深,時常靜坐悟道,自有一套行頭!莫言往日念書,頭懸樑錐刺股,手中有卷則心隨書轉,自然專心致志。此刻心中需空明無物,而一旁好似暖爐,當真洋洋之意催人眠,不知不覺中,竟睡著了!

如道長之言,莫小子難逃魔掌!只看他性命如何保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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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仙的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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